“我請你!”張大仙人這句話透著真誠,反正都答應給她提供住宿了也不差這一頓飯。
林黛雨道:“打算請我吃什麼?”
“你點!”
“眼鏡吧。”
“燒烤啊!”
“舍不得?”
張弛看了林黛雨一眼:“不是舍不得,你穿得那麼文藝,不怕沾一身燒烤味兒。”
林黛雨道:“我又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在國外,我最想吃得就是燒烤,怎麼連這個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滿足我?”
張弛心中暗忖,你最想吃得恐怕是我親自烤出來的肉串吧,林黛雨今晚的表現似乎有點主動示好的意思,難道她已經知道了他們之間沒有血緣關係的事情?可這事兒也不太可能。
張弛最熟悉的就是眼鏡燒烤,不過一陣子沒來,不知地點換了沒有,他先用手機擺渡了一下,發現眼鏡燒烤也換了位置,向林黛雨建議道:“眼鏡燒烤吧。”
林黛雨點了點頭,她知道地方,過去張弛帶她去過,準備掉頭,張弛卻道:“往前開,跟導航走,換地兒了。”
林黛雨有意無意地歎了口氣道:“變化太大了,還以為在原來的地方呢。”
張弛聽出她話裡有話,他們之間的分手也是陰差陽錯,是老林不肯讓他們在一起,所以才讓楚文熙編了那麼一個謊言,硬生生把他和林黛雨變成了同母異父的兄妹。
張弛道:“地方雖然變了,可老板沒換,還是原來的味道。”
“未必!”
兩人來到了眼鏡燒烤,林黛雨將車停在路邊,因為北辰已經禁止了露天燒烤,所以現在燒烤店都租了店麵,環境有所升級。
張弛帶著林黛雨來到二樓坐了,發現都改了無煙燒烤,都是烤好了統一用托盤上菜,不再像過去那樣,每人給配上一個小燒烤爐,送上半成品,根據個人口味不同自行燒烤了。
其實張大仙人在京城的燒肉人生走得就是這個路子,林黛雨坐下之後道:“我就說吧,變了!”
張弛笑了起來:“我怎麼覺得你話裡有話啊。”
林黛雨道:“我就是特懷念過去的味道。”
張弛道:“那還不簡單啊。”他起身去點菜,林黛雨望著他的背影,熟悉且陌生。
張弛回來的時候左手拎著一大包菜,右手還拎著一個燒烤爐。
林黛雨愣了:“你這是乾什麼?”
張弛笑道:“留學留傻了吧?打包,既然這裡已經改變了,咱們還可以改回來。”
林黛雨這才明白,他剛才去點菜的時候直接把半成品打包,不過打包這種事情很常見,沒見過連燒烤爐一起打包的。
“走吧!”
兩人回到彆墅,張大仙人在院子裡支起了燒烤爐,趁著林黛雨回去換衣服的時候,利用三昧真火將木炭點著了。
林黛雨換了一身休閒裝出來,她早有準備,專程帶了一個行李箱過來。
看到張弛正在專心致誌地烤串兒,林黛雨不由得想起在燒肉人生張弛為她烤串的情景,此情此境就像發生在昨天,又恍如隔世。
張弛把剛烤好的肉串遞給了她:“嘗嘗!”
林黛雨接過肉串,用紙巾擦了擦鐵釺子的尖端。
張弛道:“還是那麼講究。”
林黛雨道:“習慣了。”站在一旁吃了一串,發現張弛盯著自己看:“看什麼?”
“怎麼樣啊?提點寶貴意見。”
林黛雨又嘗了一串道:“退步了,肉有點柴,而且鹽味重了。”
“這不賴我,食材的緣故,他們這肉啊事先醃過的,必須要新鮮現切才能最大限度地鎖住肉汁的鮮味,發揮出食材的本味。”
林黛雨笑了起來,這一笑宛如春風融化了冰雪,望著她難得的笑容,張大仙人仿佛被她瞬間帶回到了高中歲月。
林黛雨道:“狡辯,真正高明的廚師不是可以化腐朽為神奇嗎?我看你是老板做久了,手法生疏了才對。”
張弛道:“得嘞,我給你烤個羊球嘗嘗。”本來沒準備拿羊球的,怕林黛雨多想,可又覺得她過去也愛這一口,不拿吧,她興許會失望。
林黛雨搖了搖頭道:“我不吃,來兩串板筋。”
“好,你先坐,塑料袋裡有啤酒飲料,你隨便挑一樣,我這邊馬上就好。”
林黛雨在桌子旁邊坐下,開了一瓶泰山原漿,在兩個玻璃杯裡倒上啤酒。
張弛那邊熱火朝天地乾著,沒多久就將一托盤串兒送了過來,林黛雨招呼道:“彆忙活了,咱們兩人也吃不了那麼多。”
“我把青椒茄子烤熟,馬上就好,對了,吃臭乾不?”
林黛雨搖了搖頭。
“挑剔!”張弛想起了齊冰,齊冰就沒那麼挑剔,烤什麼吃什麼,比林黛雨好養活。
林黛雨嘗了口板筋,繼續品評道:“板筋也老了,口感太硬。”
張弛道:“那是你牙口不好,我就喜歡吃硬的。”
林黛雨道:“羊腰沒烤熟吧!”
張大仙人自打乾燒烤以來,還從沒有被人這麼挑剔過,將所有烤好的串兒都端到了桌子上,拿起一串板筋嘗了嘗,皺了皺眉頭道:“食材不行,這眼鏡有點黑啊,生意這麼做下去早晚得玩,你嘗嘗茄子。”
林黛雨拿起筷子夾了條烤茄子,的確味道不錯。
張弛端起啤酒杯道:“久彆重逢,喝一個。”
林黛雨點了點頭,端起啤酒杯跟他碰了碰,喝了一口啤酒,看到張弛咕嘟咕嘟把那杯酒都喝完了,輕聲道:“你還這麼貪酒啊?”
“人生得意須儘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看來你的人生過得還不錯。”
張弛抬頭看了看空中的月亮:“湊合吧,我這種沒心沒肺的人,活著對社會沒多少貢獻,可也不給社會添包袱。彆聊我,聊聊你,在歐洲怎麼樣啊?還順利嗎?”
“挺好的,我畢業了。”
“畢業了?”張大仙人有些詫異地望著林黛雨,都說外國文憑好拿,可沒想到這麼好拿,林黛雨去歐洲前後也就一年吧,難不成已經把大學課程全都修完了?是老外的大學課程太容易還是她太聰明呢?張弛想了想終於忍不住問道:“多少錢?”
林黛雨愣了一下:“什麼多少錢?”問完這才反應過來,這廝是說她買來的文憑,瞪了他一眼道:“這段時間我把所有課程都修完了。”
“聰明,我過去就覺得你聰明,可沒想到你這麼聰明,我敬你!”
林黛雨仍然是淺嘗輒止:“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今晚包吃包住啊。”
“咱們這關係,你跟我還見外啊?”
“咱倆什麼關係啊?”
林黛雨一句話把張弛給問住了,這還真不好回答,同學,兄妹,舊情人?要說這關係還真是有些複雜。
林黛雨道:“挺聰明一人,這麼簡單的問題都回答不了,哥!”
張弛被嚇著了,目瞪口呆地望著林黛雨:“你是不是喝多了?”
林黛雨道:“沒啊,我清醒著呢,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媽啊?”
張大仙人喝到嘴裡的啤酒有點苦澀,苦澀得難以下咽,真想明明白白地告訴林黛雨,我特麼跟你不是兄妹,根本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可這麼簡單的真相卻難以啟齒,看來林黛雨這次不遠萬裡回來,一是為了懷舊,二是為了尋親。
“不方便說?”
張弛咕嘟將那口酒咽了下去:“見過一次。”
林黛雨道:“我爸葬禮她都沒有出席,也沒有聯係過我,看來在她心中,你比我要重要的多得多。”
張弛道:“她不出席葬禮是因為不方便,畢竟當時事情非常複雜,她不想新聞亂寫,給你給公司造成不好的影響,我見她那次就是帶她去你爸的墓前拜祭,除了那次我再沒見過她。”
林黛雨道:“你不用著急解釋,我懂!”
張弛道:“你那麼聰明當然懂。”端起酒杯道:“你能回來我很高興。”
“我也很高興,如果我遇到什麼麻煩你會幫我嗎?”
張弛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當然!”
“謝謝哥!”
張大仙人喉頭反酸,歎了口氣道:“小雨,其實你仍然可以叫我名字。”
林黛雨道:“張弛,你當我想叫你哥啊?你知不知道我這麼稱呼你的時候,我心中直犯惡心。”
張弛點了點頭,你惡心,我也惡心啊,該不該說呢?咱倆壓根就沒有那層關係,我媽是楚文熙,你媽是黃春曉,我爸是何東來,你爸是林朝龍,咱們沒有血緣關係,根本不搭界啊。
林黛雨道:“你有沒有想過,咱們當年如果再走近一些,會發生什麼?”
張大仙人發現林黛雨好像有意識地把自己往溝裡帶,當年再走近一些,就差一步了,再走近就把禁果給吃了,真要那樣,你不得在道德的譴責中徹底沉淪啊。
張弛嗬嗬笑了一聲道:“傻丫頭,彆瞎想。”
林黛雨道:“其實我挺鄙視你的。”
張弛道:“你比我先知道。”明明是你甩的我,憑啥鄙視我?
林黛雨搖了搖頭道:“你不明白,我不是說這件事,那天你騎摩托車追我的情景,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本以為有人會等我一生一世呢,再不濟,也會矢誌不渝終生不娶,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新歡,原來所謂的感情都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