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九章 誰要冷靜(1 / 1)

安崇光已經能夠斷定,楚滄海和謝忠軍私下裡早已達成了默契,雖然這是他早已預料到的結果,可證實之後,心中仍然感到失落,他和楚滄海表麵上是朋友,可更深層次上一直都是合作夥伴,楚滄海現在的做法可以視為是一種倒戈,楚滄海放棄了他。

很多時候,同性間的背叛比異性更加痛心。安崇光喝光了杯中酒,這次倒了滿滿的一大杯,仿佛他這次不喝,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

楚滄海饒有興趣地望著他,心中感到一陣快慰,他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安崇光,不喜歡他那種自命不凡的樣子,一個虛偽的家夥而已,況且隻是一個傀儡,長期以來因為他的外在包裝過於華麗,甚至於迷惑了自己的眼睛。

楚滄海是一個商人,商人的每一筆投資都希望得到回報的,而安崇光現在顯然已經沒有了這個能力,自己已經給了他太多的機會,而安崇光卻一次一次地讓他失望,一個在神密局已經逐漸被邊緣化的人物,對自己還能有多大的幫助?

楚滄海表現出的冷漠並沒有讓安崇光知難而退,他端著一滿杯威士忌走到了落地窗前,留給楚滄海一個挺拔的背影。

金玉其外,無論楚滄海怎樣腹誹,可心中卻不得不承認這廝生得一身好皮囊。

安崇光道:“楚文熙還活著!”

室內溫暖的空氣突然凝固了,楚滄海臉上的表情也因安崇光的這句話而凍結,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一件事,從安崇光到來之後,他刻意拋出一個又一個的話題來吸引自己的注意,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來掌控兩人談話的節奏。

“哪來的消息?”

安崇光眯起眼睛欣賞著窗外黃昏的景色,腦海中卻浮現出平日裡釣魚的場麵,仿佛看到一條大魚正在向他遊來。

楚滄海將手中的水杯放了下去,淡然道:“荒唐,你我參加過她的葬禮,親眼見證了她的死亡,人都已經被火化了,怎麼可能……”

“可能!可能有人用對待曹明敏的方法,在她火化之前就取出了她的大腦,利用某種我們尚未掌握的科技保存了她的大腦。”

楚滄海嗬嗬笑了起來,笑聲讓他的身軀微微有些顫抖,沐浴在夕陽餘暉中的安崇光卻保持著紋絲不動。

楚滄海的笑聲漸漸平歇,他的喉頭有些乾澀,再次去端起麵前的水杯。

楚滄海道:“深井爆炸之後,我雖然懷疑江河和張弛兩人去了幽冥墟,可並沒有證據能夠證實,即便是能夠證實,我也沒有辦法將他們找回來,所以我才編織出一個飛機失事的借口。”

“謊言!”楚滄海糾正道。

安崇光道:“現在真假已經不重要了,進入幽冥墟的方法記載在通天經內,就在我決定放棄的時候,有人主動聯係了我。”

楚滄海已經知道他所說得是誰,隻是他還有些不明白此人的動機。

安崇光道:“有人告訴我,張弛是我兒子,我信以為真。”

楚滄海道:“難怪你改變初衷,不惜代價去救他,甚至不惜去請何東來,原來是去救你的親生骨肉。”

安崇光道:“我被騙了,張弛和我沒有半點的血緣關係。”

楚滄海望著安崇光的背影,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所以你由此判斷楚文熙還活著?”

安崇光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當時我還以為何東來是念在我們的舊情所以才去幽冥墟冒險,可後來我才意識到一切都在他們的計劃之中,我隻不過是被人利用罷了。”

楚滄海道:“你如此精明也會被人利用?”

安崇光道:“楚文熙是我這一生中遇到的最厲害的女人,過去我一直以為她喜歡我,她害得我大半輩子都活在錯覺和自我欺騙之中,直到現在我才明白,從她一開始認識我的時候她就在布局,她甚至控製了我的意識。”

楚滄海道:“所以你才會相信張弛是你的兒子?”

安崇光用力搖了搖頭,他轉過身來,臉上的表情充滿了屈辱和憤怒:“我和她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她控製我的意識讓我產生了幻覺。”

楚滄海道:“讓你以為自己的幻想變成了現實?”

安崇光道:“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可悲?”

楚滄海的心裡好過了一些,聽到安崇光如此不幸,他沒有感到任何的同情,反而從心底感到舒暢,適時補刀道:“這世上的確沒有比你更可悲的男人了。”

“有!”安崇光望著楚滄海。

楚滄海如芒刺背,他這一生過得也不快樂,同樣也被女人利用。

安崇光的答案卻不是他:“林朝龍,林朝龍比我更不幸,他同樣被楚文熙利用,生前之所以致力於腦域科技的研究,動力就是這個女人,楚文熙如果活著一定是他的功勞。”

楚滄海道:“你來到我家,跟我談這些事,難道你忘了楚文熙是我的表妹。”

安崇光道:“她才是向天行的骨肉!”

楚滄海陰沉的目光盯住安崇光,當然明白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自己為向天行和楚紅舟報仇的理由是禁不起推敲的,人家親生骨肉還在世,那輪的上自己?

安崇光道:“我能斷定通天經就在楚文熙的手中,何東來之所以能夠將張弛和楚江河送回來,就是因為她向何東來提供了資料。”

楚滄海道:“那又如何?難道你準備從她的手中奪回通天經?”

安崇光道:“你早就知道楚文熙還活著對不對,你甚至早就知道了謝忠軍的身份對不對?”

楚滄海道:“有些事的確有所耳聞,可是我沒有任何的證據。”

安崇光道:“謝忠軍應該是姓向的,他是你的表弟,你早就知道,一直以來你都對我隱瞞了這件事。”

楚滄海道:“如果你有證據應該去找嶽先生說,而不是我。”

安崇光歎了口氣道:“滄海兄,你我畢竟相交一場,雖然不敢說肝膽相照,可彼此還算是有些了解的,你不是一個壞人,至少你不會拿人類的生死存亡去做賭注,而謝忠軍不同,再瘋狂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楚滄海沒有說話,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安崇光道:“我來找你,並不是想尋求幫助,而是我找不到一個可以傾吐之人。”

楚滄海道:“你怎麼知道你說的話我想聽?”

“無論你想不想聽我都說出來了,聽我一句忠告,到此為止吧,千萬不要再和謝忠軍聯手,你們所謂的報仇,所謂找回公道其實是一個泥潭,隻會讓你們越陷越深,等你們意識到的時候後悔都晚了。”

楚滄海望著一臉真誠的安崇光,忽然哈哈大笑起來,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安崇光道:“我不是罪犯,你也不是聖人,你點化不了我,你今天來見我,說了那麼多,隻是讓我明白了一件事,你從來沒有想過去救我兒子,你不再是我的朋友。”

安崇光反問道:“他對你重要嗎?”

楚滄海終究還是去了水月庵,他沒有先去見秦君卿,而是去大殿上香,而後去抄經堂抄寫佛經。還是秦君卿聽說他來了,主動去尋他,看到楚滄海心無外物,專心抄經的樣子,秦君卿沒有打擾他,也在一旁寫了一篇心經。

楚滄海放下狼毫,雖然沒有回頭,卻知道秦君卿就在他的身後,輕聲道:“修心養性這四個字說起來容易,可做起來實在是太難了,我發現越是在清淨的地方,內心就越是無法獲得安寧。”

秦君卿道:“那是因為你沒有了外物的乾擾,所以有了更多的思考空間,人活得越久煩心事就越多,如果學不會放下,愁緒隻會在心中越積越多。”

楚滄海道:“你能做到真正放下嗎?”

秦君卿淡然道:“我從未想過放下,我和你不同,我留在這裡可不是要獲得清淨。”

楚滄海道:“逃避!”

秦君卿道:“該來的始終要來,逃不掉的。”

楚滄海換了一支狼毫繼續抄經,一邊抄寫一邊道:“安崇光下午去找過我。”

秦君卿一直都沒有放下毛筆,即便是剛才和他說話的時候,安崇光的名字還不足以讓她停下這支筆。

楚滄海道:“他說楚文熙還活著。”

秦君卿道:“活著卻要躲起來,證明她對這個世界有所畏懼。”

楚滄海笑道:“也對,其實隻要是人活在世上心中都有或多或少的恐慌。”

秦君卿道:“年輕時以為死亡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可後來經曆的事情多了,才發現,死亡並不可怕。”

楚滄海道:“多半人沒有你這樣的覺悟,所以這世上的多半人都怕死,如果一個人徹底喪失了畏懼感,那麼他也失去了存活的快樂。”

秦君卿道:“你何時開始喜歡給彆人講道理了?”

楚滄海搖了搖頭道:“不是講給彆人聽,而是說給我自己聽,你說奇不奇怪,我明明什麼道理都懂得,什麼都能夠看透,可我偏偏又跳脫不出這道圍城,我這樣的人是不是很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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