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春麗已經看到了湖邊的身影,輕聲道:“我現在隨時可以殺了他。”
吉野良子本想報以嘲諷的譏笑,可當她看到黃春麗冷漠的眼神,一種莫名的寒意從內心深處生出,這寒意是恐懼,她竟然開始害怕這個女人了,黃春麗冷冷掃了她一眼道:“留步吧!”
吉野良子道:“這是我家!”
黃春麗冷冷道:“在你利用手段霸占這裡之前,這裡是我姐的家,恕我直言,你千裡迢迢來到這裡無非是有所圖謀罷了。這裡不吉利,你鎮不住的。”
“你……”吉野良子為之氣結,卻不知如何反駁。
黃春麗沒有留下和她繼續理論的意思,舉步走向白無涯。
白無涯轉過身,望著風雪中走來的黃春麗,從她的身上已經看不到昔日熟悉的輪廓,一彆數年,恍如隔世,一切都已經變了。
兩人從對方的眼睛中都看到了冷靜,彼此都意識到對方此刻心如止水,黃春麗望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心中有些奇怪,當年他究竟是怎樣誘惑了自己?自己居然會對這樣一個男人心動,為了他不惜與家人決裂,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究竟是自己當年太過年少無知,還是也因為白無涯精心編織的謊言實在是太過美妙,讓當年的自己入魔一般迷戀上了他。
白無涯向黃春麗露出一個自認為溫暖的微笑:“小麗,許久不見。”
黃春麗道:“也沒有多久。”
“對你來說或許是,可對我來說是度日如年,不知不覺,我們都老了。”白無涯的感慨由衷而發。
黃春麗對他的這番感慨並不認同:“我老了,你還是從前的模樣。”
白無涯道:“在我眼中你仍然還是過去的樣子。”
這句話換成二十年前黃春麗或許會被感動,還會因為這句話臉紅心跳不已,可現在的她對這句話已經毫無反應了。毫無波瀾的目光望著白無涯,這讓白無涯感到有些尷尬,一切都改變了,過去的甜言蜜語對現在的黃春麗而言味同嚼蠟,已經無法引起她的共鳴了,換而言之,現在想騙她沒有那麼容易。
黃春麗道:“你今晚在綠泥小廚吃飯?”
白無涯反問道:“不可以嗎?”
“為了見他,還是為了找我?”
白無涯想了想道:“兼而有之吧。”
黃春麗道:“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所以,從今天起,我希望你不要再跟他發生任何的聯係,離他遠遠的,徹底從他的生活中走開。”
在白無涯的印象中黃春麗還從未如此嚴厲地對自己說過話,用這種命令式的口吻,這讓他有些不爽,淡然道:“你不要忘了,他也是我的骨肉。”
黃春麗向白無涯伸出手去,白無涯愣了一下,不知她為何要與自己握手?雖然覺得有些突然,可白無涯還是接受了,畢竟他們過往有過一段情緣,他的大手握住了黃春麗瘦削的手,感覺有些陌生,不是他記憶中的柔軟滑膩的手,皮膚有些粗糙,掌心中甚至還有些繭子,想到黃春麗這些年過得並不好,白無涯的內心生出了幾分歉疚,畢竟他們有過一段情,畢竟她給自己生過一個兒子。
“小麗!”白無涯用雙手將黃春麗的右手捧在掌心。
吉野良子在遠方眺望著,站在雪中仍然未走,當她看到眼前的一幕,內心中的妒火瞬間燃燒了起來,舊情未了,白無涯從未對自己如此溫柔過。
黃春麗沒有抗拒,任由白無涯握著自己的手,抬起雙眼,遭遇到白無涯溫柔的眼波,這眼波曾經讓她沉醉,白無涯的聲音溫柔而飄渺:“小麗,這些年我也是身不由己,現在我回來了,讓我們重新開始,讓我補償你們母子好不好?”他的聲音充滿了魔力,目光中的溫柔讓人陶醉。
“怎麼補償?”黃春麗的聲音中沒有一丁點的感動。
白無涯盯住她的雙目:“看著我的眼睛。”黃春麗成熟了,警惕了,而他的道行也變得更加精深了。
黃春麗抬起雙眸望著白無涯的雙眼,目光冷漠而乾淨,本意要控製住黃春麗意識的白無涯,卻感覺到一陣心悸,頭腦中轟得一聲,空白一片。
眼前出現了一幅不可思議的場景,他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也看到了父親。
白雲生的聲音如同今晚的天色一樣陰沉:“向天行應當早已將通天經藏了起來,最大的可能就是交給了他的老友黃洗塵。”
“父親,黃洗塵在什麼地方?”
“他隱姓埋名在北辰開了一家名為慈濟堂的醫館。”
“那還不好辦,咱們找上門去,逼他將通天經交出來就是。”
白雲生道:“你以為黃洗塵就那麼好對付?向天行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托付給他,就證明他不但值得信任,而且擁有過人之能,而且我們如果對他采用極端手段,很可能會造成不必要的影響,甚至驚動神密局,再說了,我們目前還無法確定通天經就一定在黃洗塵的手裡。”
“爸,您說應該怎麼辦?”
白雲生打量了一下兒子道:“也許應該曲線救國,黃洗塵有個女兒,我看你先從她身上著手,先落實通天經的下落再說。”
“爸,您是讓我去騙他女兒?”
白雲生笑道:“你不願意?”
白無涯道:“不知他女兒姿色如何?”
父子兩人同聲大笑起來。
眼前畫麵轉換,白雲生和白無涯在飯店內吃飯,透過落地窗望著外麵身穿製服指揮車輛的王猛,白雲生道:“看清楚,那是你的兒子。”
白無涯沒有說話,表情顯得有些複雜。
白雲生道:“冤孽啊,你竟然和她有了骨肉。”
白無涯低聲道:“對不起,是我一時衝動。”
白雲生冷冷道:“祖宗蒙羞!我讓你去做事,可沒讓你生兒子。”
白無涯汗顏道:“爸,我真不知道,她……她會把這孩子生下來。您放心,我做錯的事情,我來解決。”
“解決什麼?”白雲生壓低聲音道:“莫非你想清理門戶?”
白無涯道:“為了家族血統,我可以做任何事。”
白雲生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急,這小子留著還有用處,隻要他遇到麻煩,哪怕是讓那女人用性命去換她也會毫不猶豫。”
白無涯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恢複意識之後他慌忙放開了黃春麗的手,向後接連退了三步,險些退入了紫霞湖中,此刻的表情如同看到了蛇蠍一樣,目瞪口呆地望著黃春麗:“你……你竟然控製我的意識……窺探……”話沒有說完,背脊上全都是冷汗。
黃春麗輕聲歎了口氣道:“白無涯,我現在真正開始看不起你了,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你可以利用靈能隨意控製我的意識,而我卻隻能逆來順受?你可以做這種無節操無下限的卑鄙事情,卻不許我揭穿嗎?”
白無涯道:“你看到得並不是真的……”
“我看到什麼了?什麼不是真的?在你身上發生過的事情,你親口說過的話難道都不是真的?你們父子的所作所為還要我一一羅列出來嗎?”
白無涯臉色鐵青。
黃春麗道:“虎毒不食子,孩子是無辜的,無論他母親是誰,血統如何,終究是你們白氏的血脈,終究是你的骨肉,你竟然對他產生了殺念。”黃春麗本想問他是不是人,可話到唇邊又打消了主意,他本來就不是人。
白無涯道:“我怎麼可能殺他,我隻是說說,我……我……”
黃春麗嗬嗬冷笑道:“花言巧語,我當初怎麼會喜歡你這種人,連起碼的擔當都沒有,你當初接近我是為了通天經,現在接近兒子還是為了通天經,你們父子認定通天經就在我的手中對不對?”
白無涯道:“那東西對你沒有任何用處,而且隻會給你帶來麻煩,不如你將通天經給我,我保證你們母子的安全。”
黃春麗道:“不然呢?”
白無涯道:“現在是我來找你,如果換成彆人,對你恐怕不會那麼客氣。”
黃春麗微笑道:“我們母子的安全不用你來保證,你也沒那個本事,你所說的彆人是白雲生嗎?如果他有膽就讓他直接來找我,我對他肯定不會客氣,我奉勸你們父子一句話,最好離我們遠一些,打我兒子主意的人,我會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白無涯道:“小麗……”
“你彆這麼叫我,我非常惡心。”
黃春麗轉身離開,可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吉野良子邁著優雅的步伐向自己走來。黃春麗對這一切早已有了準備,停下腳步,向白無涯道:“準備殺我滅口?”
白無涯長歎了一口氣道:“你不要逼我。”
吉野良子手中的紅傘在雪中旋動,如同一團火燃燒在雪中,隨著傘轉動得越來越急,仿佛漫天得飛雪都燃燒了起來。精致的麵龐上流露出妖冶的笑容,一雙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可目光中卻充滿了瘋狂的殺機。
黃春麗向吉野良子微笑道:“你想殺我?”
吉野良子柔聲道:“我不喜歡打打殺殺,可有些時候卻不得不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