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女坊中，死一般的寂靜。
這一刻，譽王的表情，就像是活見鬼了似得。
他看著顧鳳青，眼神當中滿是震撼、不可思議，而在其中，更是夾雜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恐懼！
是的，就是恐懼！
從他與顧鳳青接觸到到現在，此人從始至終就說了幾句話，可就是這短短的幾句話，卻恍若一柄利箭般，插在他的心頭！
讓他心神膽顫！
更是讓他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信、所有的威嚴，儘數碾碎！
蕩然無存！
“他……他是如何得知的？！”
“錦衣衛的情報，難道就這麼厲害嗎？！”
前所未有的震撼之下，譽王竟然呆愣在原地。
造反，他固然有這個想法，甚至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在為此做準備，可除了他的親信之外，外人根本就不得而知！
這一刻，胡桓愣在原地，譽王身後的持刀女子滿目驚駭。
而鬱清，更是一臉驚恐，臉色毫無血色。
她今日得知了這麼要命的消息……還能活著出去嗎？！
“若是在此之前的話，麵對譽王殿下的招攬，顧某或許還真有一些意動！”
“可自從接觸青城劍派之後，顧某卻從一開始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譽王殿下想成事，便招攬江湖高手為自己效力，但青城劍派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門下年輕弟子青城四秀毫無城府，初來乍到就敢如此肆無忌憚，似此等江湖莽夫，與其合謀，無異於取死之道！”
“這還罷了！你想拉攏顧某，自以為開出了無人可以拒絕的條件，可殊不知，你的格局，決定你永遠無法成事！”
顧鳳青眼中露出一抹冷冽，沉聲道：“今日你來見我，又對我推心置腹，就不怕我不從之下反將你的計劃泄露出去？若真是一代梟雄，不若在外布下天羅地網，若我不從，直接打殺！這樣我還高看你一眼！”
“可你沒有，以為金錢權利便以足夠動搖天下所有人，殊不知……若是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所謂的金錢權勢，無非就是水中之月，鏡中之花罷了！”
“捫心自問，即便是青城劍派，你當真掌控了嗎？”
他一字一句，聲音鏗鏘，落地有聲。
而隨著他每一句話說出，譽王的臉色就愈加慘白，恍若一支支利箭插在他的心臟！
“推心置腹又無底牌，送禮之時猶有不舍！”
“似你這等色厲膽薄，好謀無斷，想成大事，又無果決的人，還想拉攏顧某圖謀造反？”
“顧某倒想試問你一句，你哪來的自信？”
“就憑你是王爺？”
“真是可笑！”
顧鳳青絲毫沒有停頓，語速越來越快，沉聲說道。
毫無疑問，這短短的幾句話，對譽王所造成的傷害，難以言喻！
顧鳳青每說一句，他的臉色便難看一分。
到了最後，竟是憋得麵色通紅，臉上青筋暴起，看著顧鳳青的眼神充斥著猙獰與淩厲，似一頭正欲擇人而噬的妖魔，將顧鳳青撕成粉碎！
若顧鳳青拒絕他的招攬，他還不會這麼生氣。
但偏偏，顧鳳青拒絕的理由，不是因為他開出的條件不夠好，而是——
他不配！
他區區大夏朝的王爺，不配！！！
前所未有的恥辱瞬間湧上心頭，繼而化作了無窮的殺意！
他咬著牙，怒聲說道：“本王看的起你，這才不惜屈尊降貴，你莫非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信不信隻要本王一句話，今天你就休想走出這妙女坊？！”
這一刻，他的表情猙獰似鬼，無窮怒意升騰而起。
伴隨著他的聲音，身後女子終於徹底握住刀柄，長長的刀身‘蹭’的一聲，出鞘！
刀出三寸，寒芒乍現。
與此同時，外間忽的湧進來數十名身著黑衣的護衛，一個個氣息淩厲，殺意彌漫。
譽王府親兵甲士。
“圖窮匕見？”
顧鳳青笑了。
他環顧場內，眼中似有披靡捭闔（baihe），望著譽王道：“就憑這些土雞瓦狗，莫非譽王殿下就以為可以留得下顧某？”
“哼！”
譽王冷哼一聲，傲然道：“手下這些甲士單獨論起自然不是顧大人的對手，可他們原本都是邊軍甲士，身經百戰，有戰陣之法，哪怕一流，也能將你亂刀砍死！”
“更何況……”
他望著身後女子，道：“此乃東瀛殺神一刀流流主之徒，刀法絕妙，武功高強……顧大人以為留不下你？”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殺局！
縱然顧鳳青現如今可力敵一流，也絕不是這數十甲士的對手！
數十年前，江湖中有一膽大包天的先天高手潛入皇城偷得先皇寶物，當時陛下震怒，調集三千甲士圍剿。
此先天高手雖武功蓋世，可麵對甲士圍剿，也不敢掠其鋒芒。
周旋千裡，轉戰三日，斃殺甲士千餘人，最終力竭身亡，被梟首傳示天下，以震懾江湖宵小！
先天尚且如此，何況一流乎？
譽王以為智珠在握，不由老神在在。
然而，顧鳳青卻忽然笑了。
“顧某雖不敢與甲士正麵抗衡，可譽王殿下可曾聽過一句話？”
此言一出，譽王愣了一下。
不等其發問，顧鳳青就笑道：“天子一怒，伏屍百萬！而匹夫一怒，血濺五步！”
“如今譽王殿下與我相處不過五步之間，試問，究竟是甲士的刀利，還是顧某刀快？”
“更遑論……”
顧鳳青臉上露出一抹詭異之色：“你真以為吃定我了？”
話音剛落，門外忽然傳來喧嘩之聲，緊接著急促的腳步聲密密麻麻響起——
“錦衣衛辦案，閒雜人等退避！”
隨著一道肆無忌憚的暴喝聲響起，百餘錦衣衛魚貫而入，將妙女坊徹底封鎖。
緊接著，幾道身影快如閃電，兔起鶻落間，便掠入二樓，分散站立，隱隱將顧鳳青保護了起來。
“大人，我等來的不算遲吧？”
為首，郭心遠持刀斜指，眼神猙獰，沉聲說道。
“不算遲！時機恰好到處！”
顧鳳青笑道。
譽王這下是真的臉色變了，再也不複先前淡然神色，他望著周圍這些錦衣衛，失聲道：“顧鳳青，你……”
他想要說些什麼，可嘴唇哆嗦著，卻什麼話也沒說出口。
隻是露出驚恐之色！
顧鳳青拿起桌上的大還丹，輕輕捏在手中，笑道：“這東西我就收下了，權當今日譽王對我說這番話的封口費！”
“另外，還要警告殿下一句……沒有與之匹配的實力，就不要學彆人造反！”
“要不然，無非就是取死之道罷了！”
說完，顧鳳青揚天大笑，出門而去。
“我們走！”
見著顧鳳青安然離去，郭心遠凝視了在場之人一眼，隨後收刀入鞘，冷聲道。
……
錦衣衛來得快，去得也快，轉眼間，就已經再不見蹤影。
原地，隻留下譽王和一眾人等。
譽王隻感覺臉上好似被人打了一巴掌，火辣的疼。
“殿下……”
胡桓猶豫片刻，輕聲問道。
“滾！”
譽王忽然發作，一把將桌子上的東西全部推下去。
此刻，他雙眼泛紅，表情猙獰，嘶啞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顧鳳青，本王必殺你！”
話語當中，充斥著無窮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