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廣場上,看著童乖乖兩顆小虎牙,李世信忍不住樂了。
帶著麵紗的時候,小丫頭妥妥的一個古典美女。但是摘下了麵紗,瞬間就變成了鄰居家剛長成的小妹範兒。
就......挺有反差的。
可能是太久沒有遇到家鄉人,經過了一番閒聊之後,小丫頭打開了話匣子。
“我可是你的老粉了呀信爺!去年寒假回國的時候我去過銀夏古城的文化節,看過你鼓王鼓的現場,當時的視頻我現在還留在手機裡呢!”
看著小丫頭興衝衝的拿出手機,給自己證明著沒有撒謊,李世信嗬嗬一笑。
“呦,那個時候閻寶霞還沒拍呢,確實算得上是老粉了。”
“是呀是呀!”
童乖乖頓時有了底氣,拍了拍胸脯,得意道:“後來您的每一部作品我都追過,《三體》華旗的海外網站連載,我還參加翻譯組了呢!”
“哦?”
聽到這個,李世信是真真兒的意外了。
“《三體》在德國也連載了?”
“嗯!”
童乖乖點了點頭,“華旗的國際站已經開了好久啦,很多國內優秀的網文都被翻譯成各國語言在國際站上連載。隻不過受眾一直不大,《三體》雖然翻譯的時間短,現在可是國際站人氣第一呢。”
說到這,童乖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表情逐漸變態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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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為什麼三體最後一部要塑造程心這個角色?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群因為翻譯進度,才看到第二部結局,在網上各種吹爆的老外,心裡有多羨慕?翻譯《三體》,讓我平生第一次有了恨自己懂漢語的的懊悔!”
滴!
收到附加極度【怨念】的喝彩值,667點!
“......咳咳、”
被瞬間變身為病嬌,足足比自己矮了一頭的童乖乖用帶了指套的手指懟著鼻子,李世信微微汗顏。
“這個,寫書人的事情,哪有那麼多為什麼。都是為了劇情服務,你就當程心是個推進劇情的工具人好了。那個啥,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乖乖啊,你這是......要收攤兒了?”
將小丫頭片子的手指撥開,李世信指了指童乖乖的古箏。
簡單的攤位前,古箏盒子裡隻有可憐的幾枚硬幣。
“啊、”
被李世信轉移了注意力,童乖乖懊惱的點了點頭。
“平時這邊還好,可是這兩天電影節馬上開幕式,街頭表演的過來太多啦。客流都被分散,我彈了一上午都沒有什麼人。”
看著童乖乖所有心情都擺在臉上,耿直得似乎就長了一根直腸子的樣子,李世信哈哈一笑。
還真是個耿直的小家夥呢。
“你要是不趕時間的話,古箏借我用一下?”
“信爺你還會彈古箏?”
童乖乖眨了眨大眼睛。
看著那就差“業餘選手就不要出來丟人”了的表情,李世信老臉一黑。
“略懂。”
完全無視了到李世信的臉色,童乖乖指了指身後的電影宮。
“這裡平時是柏林召開音樂會和歌舞劇的地方,殿堂級的演出廳,您是知道的吧?”
看不起誰呢啊你個小丫頭片子!
咱老李,打的就是他娘的殿堂級!
挑了挑眉頭,李世信將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塞到了童乖乖的懷裡,不顧小丫頭的欲言又止,便徑直走到了古箏後麵端坐了下去。
古箏是敦煌牌的,撥弄了幾下箏弦試了試音準,李世信暗暗點了點頭。
那是一把敦煌牌子的古箏,看樣子差不多就是一個入門級彆的水準。但是貴在每條弦的發音都非常舒服,看得出來平時被主人保養調試的挺好。
注意到古箏一頭,掛著的頗有風格的中國結,李世信微微一笑,隨即閉上了眼睛。
下一刻,他輕輕搭在古箏上的手指,動了。
蹬蹬蹬...錚!
三聲急促的弦音,伴隨著打擊樂般的錚鳴,以金戈鐵馬之勢,瞬間充斥了廣場!
“這,這,這......”
一旁,捧著手機的童乖乖瞪大了眼睛。
在這一刻,她隻覺得那波動的弦音仿佛將空氣都震動的粘稠了起來。
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力,瞬間將自己團團包裹。
蹬蹬蹬,錚!
又是一聲如同催令般的弦音乍起。
明明是同剛才一樣的旋律,童乖乖覺得一股滿含蕭殺的氣息,迎麵撲來!
不光是童乖乖。
隨著李世信的兩陣“催令”,來往路過的遊客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腳步,將驚訝的目光投了過來。
掃了眼麵前的人群,李世信勾起了嘴角。
手指在琴弦上,開始跳躍,翻轉。一聲催一聲的弦音,就如同波浪般徜徉開來。
“這這這這......”
此時,看著李世信雙手在琴弦上不住的撥弄,童乖乖一雙杏眼已經瞪圓了。
這是《十麵埋伏》呀!
這是琵琶古曲,琵琶古曲啊!
原來......古箏也能這麼彈的嗎?
都說琵琶的金戈殺伐之氣乃民樂之王,可是為什麼這首幾乎代表了琵琶演奏集大成的《十麵埋伏》用古箏彈出來也讓人聽著感覺背後毛毛的哇?!
在童乖乖的驚詫一種,隨著李世信時而大開大合,時而屏神凝氣的收音,那一首《十麵埋伏》中列營,吹打,點將,排陣的節律,愈來愈沉,愈來愈險!
僅僅一分多鐘的時間,古箏的前麵就聚集起了大幾十號的遊客。
感受著那隨著曲子噴薄而出的蕭殺和險絕,一些老外的脖子根兒都紅了。
“上帝,誰能告訴我這是什麼曲子,這是什麼樂器?它被彈奏起來的時候,就像是有一隻軍隊從我的身邊路過!”
“鬼知道!感覺周圍我看不見的地方,有好多隻不懷好意的眼睛在盯著我,天呐......我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是什麼鬼東西?它明明不好聽,卻仿佛將畫麵用音符演奏了出來,我的上帝。這讓我有一種被人包圍了的錯覺。”
在一群被李世信吸引過來的老外中,一個坐在輪椅上,目光略顯呆滯的白發老人,突然渾身一顫。
“弗蘭克!弗蘭克!”
他大喊大叫了起來。
一旁,一個中年人立刻蹲了下去。
“爸爸我在這裡,您怎麼了?”
“快,快!”
“您要找什麼?”
見老人的手哆嗦著,不斷的在空中揮舞,似乎想要迫切的尋找著什麼,中年人立刻握了上去。
“白旗,快,把我背包中的白旗拿出來!德國鬼子,德國鬼子越過了防線,他們,他們打過來了!”
“......”
看著老人驚慌失措的樣子,中年男人無語的撫了撫額頭。
“papa,我們現在不是在馬奇諾,我們在柏林,都已經過去了,我們是來參加電影節的啊!”
“柏林?我們在柏林?奧我的上帝!這是哪個該死的軍官製定的戰略計劃?我們竟然自投死路,開進到了柏林?!”
那說著法語的老人瞬間瞪大了眼睛。
此時,李世信的那首《十麵埋伏》,已到儘頭。
經過了走隊,埋伏兩個部分,隱含了全曲的殺機,在這一刻,驟然釋放!
那一根根弦子,在他如打擊樂式的敲彈下,猶如一根根滿弓而出撕裂了空氣的利箭!
霹靂閃電,力有千鈞!
噗通、
隨著李世信一曲終了,人群中,發出了一陣悶響。
“Jemerends!”
“VivelaFrance!”
人群中,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跌坐在地上。
他的手中,高高的舉著一件白色的T恤。
二月末的柏林街頭,這名法國老人額頭上滲出的汗水,將陽光折射出七彩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