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誰抓到了人,反正最後都要交給穀長官,現在讓車團長押回去,不也一樣?”方不為攤了攤手。
“呸!”呂開山要是信了方不為的話才見鬼了。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江右良有多重要?
很有可能隻是江右良的一句話,就會引起兩國開戰。
如果江右良當眾喊了出來,誰能保證在場的這些人不傳出去,最後不會傳到日本人耳朵裡?
當然,他也存了如方不為一樣的心思,怕特務處利用江右良栽臟陷害。
所以呂開山才著急搶人。
憲兵司令部的這都丘八屁都不懂,押著江右良出來的時候,不但沒有堵上嘴,竟然連綁都沒有綁,明顯就是不知道厲害關係。
車慶豐是不懂,但方不為和高思中不可能想不到這些。他們為什麼不提醒車慶豐?
呂開山從方不為臉上看不出一點擔心的神色。
這也是田立成最懷疑的地方,他懷疑方不為在使詐,所以才會勸呂開山冷靜。
誰都沒想到,方不為隻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確定了江右良根本不知道上海之事的細節。
那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乘呂開山愣神的功夫,押送江右良的卡車已經開動了。
呂開山急的暴跳如雷,卻又無計可施。
田立成不讓他開槍,外麵的兄弟沒衝進來,說什麼也攔不住了。
現在怎麼辦?
隻能去找車慶豐的長官穀振龍。
“走!”呂開山朝田立成吼了一句,轉身就跑,連句狠話都顧不上對車慶豐說了。
田立成深深的看了方不為一眼,跟在了後麵。
“思中兄,對不住了!”車慶右衝高思中抱了抱了拳,鑽進了軍卡,去追江右良了。
眨眼之間,公園裡又隻剩下了特務處的人。
“可惜了!”方不為看著空蕩蕩的公園門口,嘀咕了一句。
本來是想順帶著坑特工總部一把的,誰知道田立成這麼冷靜?
隻要呂開山“開槍”兩個字喊出口,兩方人馬不死上幾個,豈能罷休?
“就這麼完了?”高思中一臉疑惑的問著方不為。
“那還能怎麼樣?”方不為語氣輕鬆的回道。
“你他娘的還說是要給老子出口氣呢,出哪去了?”
高思明滿臉都是你不要糊弄我的表情。
“他們不上當,我也沒辦法啊!”方不為叫屈道。
“我呸!”
高思中哪裡會相信。
聽到後麵有動靜,高思中回頭一看,蘇民生和馮家山又從水洞裡鑽了出來。
包括幾個隊員,身上的衣服整整齊齊,連點褶皺都沒有。
高思中更起疑了:“憲兵去搶人的時候,你們就沒反抗一下?”
蘇民生沒說話,隻是看了一眼方不為。
方不為攤了攤手:“那幫丘八,翻臉就不認人,隻知道長官的命令,兄弟們一反抗,他們萬一開槍怎麼辦?”
“嗬嗬嗬……”
高思中麵無表情的衝方不為冷笑了幾聲。
方不為的這個樣子,一看就是留了後手。高思中一時半會沒想明白。但方不為越不說,就說明後果可能很嚴重。
高思中有些擔心的勸道:“可千萬不要玩脫了!”
方不為微微一笑。
高思中一驚:我乾了個娘的?
方不為這是明顯的讓他放寬心的意思。
真的可能會有不好的事發生?
方不為也不給高思中解釋,走到岸邊,衝湖麵上大聲吼道:“收隊!”
……
呂開山一路狂奔,瘋了一般的衝出公園,鑽進車裡之後,連聲催促著司機掉頭。
田立成很怕呂開山會衝動,本來也想跟著去的,但這裡又不能丟了不管。
“不要衝動!”田立成站在車外勸了一句。
“人都被搶走了,還鎮定個屁啊……”呂開山一聲喝罵。
想著是去見長官,又不是去火拚,呂開山再沒有理智,也不敢在穀振龍麵前失了方寸,田立成便沒有再勸。
呂開山走了之後,田立成回過頭來,看著收攏著隊伍的方不為,心裡如同翻江搗海一般。
方不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
剛到了鼓樓街口,呂開山的車就被攔了下來。他打開車窗,剛要破口大罵,卻看到穀振龍正站在路邊盯著他,呂開山猛的打了個激靈,到了嘴邊的話全咽了下去。
穀振龍的身邊還跟著一臉陰沉的馬春風。
天亮之後,馬春風和穀振龍便被召到了委員長官邸,專門與委員長商討江右良之事。
當然參與商討的還有戴罪在身,被穀振龍戴上了手銬的賀清南。
這三個人,掌控著國民政府最為強大的諜報機構和情報網絡。
上一次,方不為在上海鬨出那麼大動靜的時候,也是這三個人,再加一個軍政部長何英青一起商討的對策。
這次不知道為什麼,委員長並沒有召何英青過來。
出了一個江右良,讓委員長越發覺的,上海的事情就像是一枚隨時引發的炸彈,時時刻刻讓人心驚。所以想著一次性把所有的首尾都處理了。
馬春風之所以臉色不好看,是因為穀振龍和賀清南對此事的處理意見。
他們把矛頭全都對準了特務處。
倒沒有方不為想的那麼悲觀。
就算是對此頗有微詞的穀振龍,也並沒有認為方不為在上海的事情做錯了。
雖然賀清南對特務處恨的咬牙切齒,恨不得馬春風立刻倒黴,但他同樣認為,方不為當時的做法並沒有錯。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換成他是方不為,也照做不誤。
但誰能想到特工總部處事不密,出了一個江右良,讓整個事情直接變了性質。
賀清南又被委員長給了幾個嘴巴子。
萬一抓不到江右良,就要考慮善後的問題了。
事情是特務處做出來的,馬春風首當其衝。
穀振龍和賀清南一致建議,最後若是沒有抓到江右良,隻能將上海一事的所有知情人員全部召回南京,嚴格審查。過關後,再調入其他部門。
特彆是方不為、陳浩秋二人,必須調離特務處,隱名埋姓,遠離情報一線,讓日本人想查也無可查起。
當然,高官厚祿是少不了的。穀振龍甚至當場要求,將方不為調入憲兵司令部,直接給他一個少校營長的職位。
這可不是虛職,而是手底真有兵帶的。
馬春風氣的渾身發抖。
這是要折了他的左膀右臂啊!
他極力勸阻,奈何委員長已經被這事搞的沒了耐心,直接附議了穀振龍和賀清南的建議。
這要不是委員長和穀振龍,馬春風敢當場跳起來罵娘。
穀振龍明擺著就是想挖他馬春風的牆角,馬春風心裡清楚,但也隻能忍著。
他現在隻能祈導,趕快抓住江右良。
賀清南則抱著一副隻要能讓馬春風不開心,他就絕對會去乾的心態。
其實,賀清南比誰都期望抓住江右良,不然,他這主任也怕是當到頭了。
定好了大方向,委員長便離開了。三個人又商討了一些細節,做好詳細的善後計劃,呈交委員長之後,才離開了委員長官邸。
賀清南還是戴罪之身,被穀振龍派人押回了憲兵司令部。穀振龍和馬春風則是馬不停蹄的視察著城內的搜捕進展。
他們是從城南開始的,到了城北,恰好迎上了心急如焚的呂開山。
看到穀振龍,呂開山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連滾帶爬的跳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