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晚上過去了,結果什麼都沒有發生。
和付高昌喝醉的那幾個,還在呼呼大睡。
回了家的一部分,也沒有任何異常。
穀振龍、陳超等人認為李鳳年會連夜進城,最後卻連毛都沒看到一根。
方不為暗自冷笑。
李鳳年怎麼可能會把自己回來的確切消息,告訴這麼多的人知道?
但方不為認為,穀振龍有一點沒有猜錯,如果李鳳年確實是在上海,肯定要動身回來。
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最後更是驚動了委員長,吳永齋就算脫不開身,李鳳年肯定是要出麵的。
彆的不論,就算打點上下,給出動了關係的這些人物回禮,也必須要有一個場麵人物出頭。
所以方不為懷疑,李鳳年根本不在上海,而是在南京城裡。
眼看著天亮了,等酒樓裡的這些醉漢醒來,穀振龍肯定會要求自己派人盯梢,到時候暴露的風險更大。
誰也不敢保證,這些人的屁股後麵,有沒有李鳳年安排的尾巴。
方不為坐不住了。
他讓人叫回了趙世銳。讓趙世銳在這裡負責,然後回了憲兵司令部。
外派各處彙總的消息,全部都在指揮部,方不為想看一看,能不能從當中再找到一些線索。
方不為回去的時候,指揮部裡還亮著燈。
方不為還以為穀振龍等人一夜未睡。上樓之後,見到帶著士兵警戒的張永昌,他才知道穀振龍等人實在熬不住,兩個小時前就去睡覺了。安排馬春風在指揮部值守。
在幾部首腦之中,就馬春風的職級最低,這種累活隻能是他來乾。
方不為正要進去,張副官又告訴他,馬春風這會不在裡麵,而是在旁邊的房間裡會客。
會客?這個時間,還是在憲兵司令部?
馬春風搞什麼鬼?
方不為是四部首腦共同指定的行動指揮官,所以他進出指揮部,並不需要通報。
但各處彙總到指揮部的情報,是由值守官閱覽之後封存的。沒有鑰匙,方不為看不了。
他還得先去找馬春風。
方不為讓張副官帶他去了馬春風會客的地方,站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
“正伯兄稍待!”方不為聽到了馬春風說話和走路的聲音。
“什麼事?”馬春風打開門之後,給方不為使了個眼色。
方不為秒懂。
裡麵肯定是不怎麼相乾的人,馬春風以為自己是來彙報情況的,所以在提醒自己。
方不為極快的掃了一眼,看到裡麵坐著一個穿著軍裝的中年男子。軍階是上校。
能在半夜時分,跑到憲兵司令部來找馬春風的,肯定是穀振龍的人。方不為猜測,此人應該是憲兵司令部內部那一處的長官。
“卑職是來問一問,看長官需不需要點什麼!”方不為急中生智的說道。
借口不是特彆好,但倉促之下,方不為也找不到更合適的了。
然後方不為又給馬春風做了個口型:鑰匙!
馬春風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鑰匙,遞給了方不為,嘴裡又說著:“上兩杯茶就可以!”
方不為應了一聲,馬春風又關上了門。
走遠了一點之後,方不為問著張副官:“裡麵是什麼人?”
“參謀處的於副處長,你們馬處長的同學,今晚正好輪到他值勤……”張副官回道。
方不為剛剛還在奇怪,這個人是怎麼上來的,原來是憲兵司令部負責夜間警戒的軍官。
穀振龍對此次行動的保密措施非常嚴格,憲兵司令部知曉所有案情的,除了穀振龍之外,就剩下憲兵副司令,及兼任首都警察廳廳長的陳超。
而穀振龍指派參與行動的,隻有督查處的劉處長,和穀振龍直屬的特務營。而且就連劉處長也隻知道個大概,而不知詳情。
這位於副處長不是參案人員,馬春風肯定要以保密為先,所以才會給自己使眼色。
方不為回了指揮部,打開保險櫃,將所有的資料全部拿了出來。
他主要看的是他離開的這段時間,各處的消息反饋。
最近的消息在是一個小時之前,也就是方不為在酒樓對麵,最後一次確認各處情況的時候。
他一條一條的翻了起來。
沒什麼新意,大多都是一切正常之類的報告。
翻到最後,方不為看到一條,被穀振龍派往查實四海公司各通訊渠道的各部電訊處的回饋報告。
經查實,四海公司在電話局登記的電話機共有十六部,查到對外用來聯絡的商業電台有三部。
三天之內,所有電話的來往通話,都無異常。而電台也未有收發記錄。
更沒有四海公司的人,通過郵電部門發送或是收取過電報。
方不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當時的設想,是想通過李鳳年和大管事之間的聯絡方式,推斷一下李鳳年的具體下落。
但調查完了卻發現,兩個人之間竟然沒有直接聯絡過?
那聲稱自己明天就要回到南京,並安排大管事給賀清南送禮,包括放出風聲,要攜重禮,親自上門向馬春風賠罪的李鳳年,是如何把自己的這些指令下達給大管事的?
兩個人之前肯定還有其他的聯絡渠道。
方不為一看署名,報告人是特務處電訊科的齊振江,彙報時間是一個半小時以前。
馬春風沒有派人通知自己,就說明他還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行,要馬上通知馬春風。
為了給李鳳年製造假像,馬春風是快晚間的時候才回來的,對案情了解的不太深入,肯定是疏忽掉了這一點。
要是放到天亮之後,被穀振龍等人發現的話,少不了對馬春風一頓責難。
方不為看了看時間,他回來都快一個小時了,馬春風有多少話說不完?
按他的理解,馬春風應該不會這麼不知輕重才對。
方不為合上了卷宗,走到門口,叫過了張副官。
“麻煩永昌兄,請馬處長過來一下……”
幾分鐘以後,方不為聽道外麵傳來了響動,是馬春風正在和那位於副處長告彆。
等送走了人,門被推開之後,方不為發現,馬春風緊皺著眉頭。
和同學敘舊一番而已,馬春風發什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