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安他驚疑不定的看著近衛正雄,近衛正雄的目光卻漸漸的冷厲起來。
林子安不接話,就說明不想讓自己靠近他。
他在怕什麼?
林子安心思急轉,考慮著得失。
想殺自己,方法有很多。可以讓邢明生下毒,也可以派人當街刺殺,用不著讓近衛正雄親自出手。
來的既然是自己的親叔父,那就表明上級還是想試探一下自己,不然來的隻會是殺手……
林子安暗暗的懷疑著,最終還是暗暗的咬了咬牙,指了指自己對麵的一個空位,露出非常感興趣的樣子:“坐,好好說道說道……”
警衛首領詫異的瞅了林子安一眼,又飛快的收回了目光。
這戲演的還是有些假了。
當然,也不能說林子安演的就不好,畢竟他現在扮演的是腦子不正常的病人,雖然不像個專業的特務,但至少還在正常人的範疇之內。
“老邢留在這就行了,你們在外麵等著!”林子安又交待道。
警衛首領遲疑了一下。
“去吧,有我在!”邢明生也幫著腔。
“看他手無束雞之力的樣子,還能是刺客不成?”林子安又冷笑道。
在李明香的逼迫下,也就這幾分冷笑還帶著幾絲方不為的神韻。
警衛首領還是賴著不走:“長官,小心為上,還是搜一下身吧!”
“看官爺的扈從就能知道,官爺定然貴不可言……”近衛正雄恭維了一句,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
警衛首領哪裡會客氣,上上下下摸了個遍。
沒刀,也沒槍。
“卑職僭越了!”警衛首領招了招手,三個警衛兩前一後出了食廝,守在了門口。
警衛首領進了後廚,就守在門後的位置。
方不為交待過,邢明生不用管,但林子安絕對不能出問題。
邢明生換了個位置,坐到了林子安的旁邊,正好擋住了警衛首領的視線。
近衛正雄嘴裡說著一些雲山霧罩的話,手指卻飛快的在桌子上劃動著。
邢明生的眼睛猛的一眯。
寫的肯定是字,但他卻不認識。
不是日語,是朝鮮文。
近衛正雄問的是,林子安的身份有沒有暴露。
林子安則回的是一切正常。
他又問病情如何?
林子安回的是已愈全。
近衛正雄眯著眼睛,冷厲的看著林子安。
趙金山死了,林子安之前的主治醫生也被趙金山滅了口,但在中央醫院,還有日本人的內線。
雖然接觸不到林子安本人,但可以偷看到林子安的病曆。
出院的時候,德國博士的定語是病情已緩解,不排除隨時複發的可能,與林子安所說的痊愈還差著十萬八千裡。
林子安絲毫不示弱的和近衛正雄對視著。
如果承認自己精神失常,不管是對家族來說,還是對關東軍特務機關,自己都沒有了任何一絲的利用價值。
等待自己的結局,隻可能是死路一條。
無論如何,林子安都不會坐以待斃。
近衛正雄垂下了眼簾,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總歸是自己的親侄子,要是有希望,還是要救一下的。
“任務還能不能繼續執行?”近衛正雄又問道。
“能!”林子安咬了咬牙。
還能執行個屁!
他早就想跑了,但看的太嚴,根本沒有機會。
怕上級直接滅口,林子安才逼著自己來接頭,想用緩兵之計,先穩住上級,再伺機和家族聯係,想辦法出逃。
但近衛正雄的突然出現,將他最後的一絲希望打破了。
沒有人再會幫自己,現在隻能靠自己。
“好,我會向上級彙報!”近衛正雄又寫了一行字。
“誰和我聯係?”林子安又問道。
近衛正雄看了看坐在對麵的邢明生。
“山口百惠呢?”
山口百惠是李明香的日本名字。
“死了,還有小田一郎!”
死了?
死了!
死了……
大蛇,李明香,小田一郎……
像是被千斤的巨錘砸過一般,林子安腦子裡嗡嗡做響。
全身的氣血都在往頭上湧,林子安眼前一黑,一頭就往桌上砸去。
邢明生看他情況不對,手疾眼快的扶了一把。
林子安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好像把所有的力氣都用在眼皮了,兩個眼睛皺成了兩個肉團。
這是怎麼了?
近衛正雄驚疑不定的站了起來。
為什麼聽到小田一郎和山口百惠的死訊時,林子安的反應會如此激烈?
難道他以此懷疑到了什麼?
“怎麼回事?”警衛首領衝了過來。
“彆動!”邢明生擺了擺手,“好像好了!”
林子安突然停止了喘息,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眼睛裡沒有一絲的焦距,也沒有任何光彩。
他先看到的是邢明生。
“邢明生!”
這一句是漢語。
邢明生不知詳情,隻是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林子安又看到了近衛正雄,臉上突然浮上了驚喜的神色。
“叔叔……”這句是日語。
近衛正雄悚然一驚,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長官發病了……”警衛首領左右一瞅,看到一塊用來擦桌子的抹布,順手扔給邢明生,“把這個塞他嘴裡,彆咬到舌頭……我去叫醫生……”
抹布臭味刺鼻,令人做嘔,但邢明生哪裡還顧得上這個,接過來就塞到了林子安的嘴裡。
林子安下意識的扭動著身體,邢明生喊了一聲,正門外的兩個警衛飛快的跑了進來,幫邢明生一起按著他。
好不容易抽出了空當,邢明生飛快的抬起頭來,驚恐的看著近衛正雄,又給他使了個眼色。
他沒有想到,接頭的人竟然是林子安的叔叔?
近衛正雄定了定神,並沒有著急離開,看著林子安,微不可察的動了動嘴唇。
他在問邢明生是怎麼回事。
邢明生哪裡知道?
他沒有到醫院探望過,也是第一次見到林子安發病的樣子。
“他這是怎麼回事?”邢明生問著剛剛進門的醫生。
“發病了!”醫生回了一句,又指揮著幾個警衛,“先捆起來……”
“如果不捆,他會怎麼樣?”邢明生又問道。
“瘋子是怎麼樣的,他就怎麼樣!”醫生回道,“大哭大笑,又跳又鬨,還唱日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