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春風早在方不為出發之後,給陳浩秋發了密電,警告過讓陳浩秋保密的事宜,陳浩秋不知原委,卻知道輕重,也沒多敢和方不為敘舊,第一時間安排了人手,開始暗查福田英之的線索。
樣子已經做出來了,剩下的就是怎麼和胡月明聯係了。
陳浩秋走了之後,方不為專門跑了一趟商務印書局,將整個書店轉完了,才搬了一套《永樂大典》翻了起來。
看到書頁被翻的飛快,書店裡的人都看不懂方不為在乾什麼?
數頁數?
直接看底腳的編號不就行了?
方不為是想獨自設立一套聯絡密碼,編譯出一套一次性不重複循環的密碼。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比如密碼中的第一個字的代號為1234,代表的是第一冊第二頁第三行第四個字,用過一次之後,這個位置的這一個字就不會再用。
下次情報中再要用到這個字的時候,就會在另外一行,或另外一頁甚至是另外一冊中尋找,利用臨時的算法和公式,生成另外的編碼。
隻要不知道電文當中第一組代碼含義,也就是指電文的第一個字是從第幾頁第幾行開始的,就算敵人手裡拿著密碼底本,也破譯不出電文的具體內容。
這是方不為請教過陳心然和齊振江,又想到了後世的銀行電子口令後受啟發想出來的辦法。
這種編碼最大的特點便是隨機性。
起頭的字的位置是臨時的,算法是臨時的,公式也是臨時的,甚至連發碼本都可以隨時更換……
缺點是繁瑣,發送或接收的電文稍稍一長,一個人根本沒辦法即時翻譯,而且每一次翻譯,必須要抱著密碼本才行。
但方不為完全沒有這方麵的困撓。
他讓係統掃描一遍就行了。
天色將黑的時候,方不為才離開了書店。
回到陳浩秋給他安排的住處,方不為倒頭就睡,直到淩晨一點鐘的時候,他才翻坐了起來。
疑似昨天給林誌成發送過電報的那座電台開始工作了。
波長15米,使用頻率6190……接收電報的電台疑似位置在南京附近……
八成就是胡月明和林誌成在發電報。
叛斷了一下位置,方不為發現離自己不是很遠。
他一點都不奇怪。
所有隱藏在上海的秘密組織的電台,有九成九都藏在法租界。
因為公董局和三大享的原因,法租界是整個上海灘最為安全的潛伏區域,沒有之一。
聽了聽外麵的動靜,邊從軍和三個警衛睡的正香,方不為輕手輕腳的打開了窗戶,悄無聲息的下了樓。
等方不為到了懷水弄的時候,這部電台正在發送第二份電文。
發送電報的人很小心,每份電文的發送時間不會超過五分鐘,然後至少等待二十分鐘以上,才會發送下一份。
方不為遠遠的瞅了一眼。
是一幢磚瓦結構的小樓,共有三層,乍一看去,三層都黑著燈,但方不為還是能辯認出三樓的房間裡亮著燈,窗戶應該是用棉被蒙上了。
方不為不緊不慢的靠了過去,從一樓的窗戶底下經過的時候,他有意的停頓了一分鐘,站在那裡點了一支煙。
看到窗外站了一個人不走了,守在一樓房間裡的兩個警衛對視一眼,光著腳貓著腰,輕手輕腳的走到了窗戶邊上,打量著外麵的方不為。
方不為吐了個煙圈,輕輕的勾了勾嘴角。
看來沒錯了,就是這裡。
他拿著煙卷咂了兩口,又開努往前走。
兩三分鐘之後,方不為又繞到了小樓的背麵。
後麵也是一條弄堂,不寬,隻有一米多。
方不為特意繞遠了一些,順著牆角,爬上了一幢小樓的樓頂,靜靜的觀察了一下。
附近的樓頂上沒有人,包括藏著電台的那一幢。
電報消失了,應該是第二份電報已發送完畢了。
方不為輕手輕腳的往電台所在的那幢小樓挪動著。
等方不為上了那幢樓的樓頂時,耳朵裡傳來細微的“滴滴”聲。
這不是發報的聲音,應該是關了電台,正在用收音機一類的設備收取電碼。
方不為猜測,胡月明所使用的應該是大功率電台,怕影響到周邊的電壓,所以不敢長時間的持續發報,並且收報時使用的是小功率的收音機。
方不為呈大字型,緊緊的貼在樓頂上。
幾分鐘之後,收音機的聲音消失了,又傳來寫字的聲音。
這是在翻譯電碼。
“嘩嘩”兩聲,有人在抖動著紙張,方不為又聽到了一個男子說話的聲音:“科長,你看!”
方不為心裡一喜。
果然沒有白來。
收報員口中的科長,隻可能是胡月明。
四位科長,其他三位長征的長征,在蘇區的在蘇區,能被稱為“科長”的,隻能是剛被任命為負責人的胡先生。
看完了電文,胡月明拿著鉛筆刷刷寫了幾個字,又交給了發報員:“照此發送!”
方不為輕輕的呼了一口氣。
他沒見過胡月明,隻能通過聲音辯認,下一次聽到他說話的時候,就能知道具體是哪一個。
又過了半個小時左右,胡月明指點著發報員藏著電台,方不為聽到他也在收拾東西,看樣子是要走。
能走最好,自己也就沒必要在房頂上守一晚上了。
方不為輕手輕腳的離開了這一幢的樓頂,繞到遠處下了樓。
他剛剛下到弄堂,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輕響,聽動靜像是從院子時拉出來了一輛黃包車。
方不為快走兩步,正麵迎了上去。
黃包車夫隱隱約約看到從弄堂口鑽出了一個人影,正搖搖晃晃的往這邊走來。
“這麼晚了,哪來的人?”黃包車夫下意識的慢下了腳步。
這是一輛雙人車,一個警衛拉車,另外一個警衛就坐在胡月明的身邊。。
聽到同伴的提醒,車上的警衛暗暗的握住了手槍。
“不要停!”胡月明提醒道。
車夫輕輕的嗯了一聲,不緊不慢的迎上了方不為。
方不為滿身的酒氣,腳底下了蹌蹌踉踉,手裡還提著一支快要見底的酒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