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馬上通知司令與處長,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們!”方不為又交待道。
“你呢?”高思中下意識的問道。
“必須要儘快查到趙玉林跑東北軍駐京辦做什麼,談生意的話,為什麼不去東北,專程跑到了南京?是不是另有所圖?所以必須盯緊了……”方不為回道,“你通知處長的時候,讓他派人把東北軍駐京辦內部的內線名單送過來,我想辦法通知……”
像這種地方軍駐京機構,每一家都有特務處安插或是收賣的內線,但具體的人員名單,隻有馬春風在內的兩三個人知道,方不為也不清楚。
“你準備讓誰去傳令?”高思中問道。
敢讓馬春風說出內線名單的,整個特務處也沒幾個人,無非就是高思中,林雙龍,方不為,但這幾個趙金山都認識,趙金山認識,也就等於趙玉林認識了。
“我自己去……你通知趙世銳,讓他儘快趕到吉祥街……”方不為沉吟了一下,又說道,“趙玉林認識他,讓趙世銳不要露麵,就近找個方便的地方,來的時候給我帶一套軍服,另外想個合理的借口,帶一套公文過來,警察廳和憲兵司令部的都行……”
“你親自去?”
話還沒說完,電話直接被方不為掛斷了。
死性不改!
高思中嘟囔了一句,又給鄭世飛拔著電話,讓他把趙玉林的最新情報彙報給穀振龍。
上了車以後,方不為才想起來,忘了問一下那個疑似混血兒的男子是誰,是不是少帥的部下。
東北軍當中,確實有不少的白俄士兵,但能坐著少帥的專車來接趙玉林,想來身份也不低,至少也是副官這一級彆。
這隻是個小問題,不用太著急,當務之急,要先盯住趙玉林再說。
接了一個電話,至少耽擱了三分鐘,而去吉祥街也沒什麼近路,方不為隻能加快車速。
他儘量要趕在趙玉林到東北軍駐京辦之前趕到駐京辦,在這中間,他還要洗澡,化妝,換衣服,並且要背熟趙世銳給他臨時準備的身份和公文。
方不為快要把腳踩到油箱裡了,車速也才四十碼剛過一些。
一路上雞飛狗跳,著實嚇壞了不少的路人。
等方不為趕到吉祥街,趙玉林的車剛剛過了鼓樓,離東北軍駐京辦還有七八裡。
方不為估計了一下,自己最多有二十分鐘的時間。
剛剛駛過東北軍駐京辦的門口,方不為又被人攔了下來。
方不為遠遠就認出是趙世銳的手下。
二條巷離吉祥街隻有四五裡,而挹江門到吉祥街超過二十裡,趙世銳自然比方不為到的要早。
“航空署!”攔車的隊員趴在車門口說了三個字,又往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裡指了指,方不為一打方向盤開了進去。
趙世銳的小車停在航空署的門口。
方不為下了車,看到航空署一側的小門裡有人在招手,他提著包快步的走了過去。
隊員帶著他上了二樓,進去之後,方不為發現是一套小公寓,家具裝修極儘奢華,連洗澡的地方都有。
方不為暗暗的讚了一聲。
搭檔的久了,自然就有了默契。
趙世銳根據方不為要軍服和公文這一點,就大概猜出,在揚子大飯店,他和趙玉林照過麵了。
想到方不為還要化妝,趙世銳特意在附近安排了方便隱密的地方。
“軍服,公文,還有馬春風派人送來的內線的聯係方式……”趙世銳打開一個行李箱,特意拿出了一個信封,交給方不為,“馬春風讓我轉告你,不要急功近利,因小失大……”
方不為點了點頭。
他自然明白馬春風的意思,趙玉林已經被盯死了,逃出去的希望不大,既便有什麼圖謀,一時半會也得逞不了,不能因為一時心急,把東北軍駐京辦的內線給暴露了。
他拆開信封掃了一眼,裡麵竟然真的隻有聯係方式,連內線的名字都沒有提。
馬春風真是夠小心的。
這肯定不是在防備自己,而是在防備趙世銳。
方不為搖了搖頭,又把信紙塞了回去,劃了一根火柴點燃。
燒完了信紙,方不為脫著身上的西裝和馬甲,下意識的瞅了一眼,卻發現趙世銳帶來的製服銜章上不是憲兵的粉紅色帶,而是陸軍的深紅色帶。
“衛戍區、憲兵司令部,以及警察廳與東北軍的公務來往不多,被趙玉林得知,說不定便會起疑,我思來想去,就讓廳長弄了一份軍政部的例行公文……”趙世銳指著製服和公文說道。
“你在廳長那裡提到我了?”方不為下意識的一頓。
馬春風知道無所謂,但要是讓陳超知道他獨自行動,肯定會告訴穀振龍,自己又少不得挨一頓罵。
“我有那麼傻?”趙世銳翻了個白眼,“我隻說是要派好手進去探查一下,看能不能聽到趙玉林到東北軍駐京辦的目的……”
“厲害!”方不為舉了個大拇指。
趙世銳說的可能性不大,但能小心一些,肯定是好的。
方不為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脫光,快速的衝到了浴室裡,打開了水龍頭。
他和趙玉林麵對麵坐了三四分鐘,趙玉林肯定聞到了頭油和發霜的味道,不洗一下,萬一再照麵,隻憑氣味,趙玉林就能把他給認出來。
浴室裡的物品一應俱全,裡麵還有一個陶瓷大浴缸。
在這個年代,這東西可是稀罕物,連穀振龍的家裡都沒有。
“這誰的公寓,修的這麼豪華,還建在航空署的辦公樓上?”方不為邊往身上打著香皂邊問道。
“徐培艮還是署長的時候,專門給自己修建的,他去職後,這裡就成了航空署在南京的接待中心,其實沒人用,周誌柔嫌晦氣,從來沒有住過……”
徐培艮就是南昌機場失火案時的航空署署長,兼任參謀本部第二廳廳長,是複興社的中堅力量。
當時的南昌機場失火案鬨的沸沸揚揚,舉國皆知,都說是徐培艮貪的太多,想要毀滅證據才暗令手下縱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