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容在大廳轉著圈找方不為的時候,方不為已經到半路上了。
臨走的時候,張永和還譏笑他有賊心沒賊膽。
屁的賊心,要不是為了套問陳玉亭的來曆,自己怎麼可能和安知容聊這麼久?
方不為懶的解釋,一個人開著車回了家。
這段時間,陳心然孕吐的厲害,方不為不放心,每天都要回去看一眼。
陳心然正在看書。
英文版的一本小說,陳心然邊看邊讀,既練口語,也練閱讀能力。
“今天怎麼這麼早?”方不為進來後,陳心然合上書本,起身幫他脫了外套。
“今天開酒會,老先生嫌吵,提前回去了!”方不為回道。
“哦!”陳心然應了一聲,把西裝掛進了衣櫃裡。
“什麼味道?”陳心然吸了吸鼻子,順手一摸,從方不為的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瓶。
香水?
你這鼻子屬狗的吧?
方不為腹誹了一句。
“誰送的?”陳心然似笑非笑的問道。
方不為平時連麵霜頭油都不用,怎麼可能用到香水?
自然是彆人送他的。
“安知容!”
君子坦蕩蕩,方不為回答的無比自然。
他要是想瞞陳心然,就不會裝在口袋裡。
“你到是坦率的很?”陳心然嫣然一笑,拿著香水瓶,放在鼻子底下嗅了一下。
安知容也在紐約的事情,方不為早就對她講過了。甚至是如何將安知容安頓住的,他都沒有漏。
當然,陳心然對自己有信心,對方不為更有信心,一點都不擔心方不為會和安知容發生點什麼。
“你之前還不是怕她誤會,連話都不和她多說麼?這次怎麼送你東西你就收了?”陳心然隨口問道,“或者是說,這香水有什麼問題?”
方不為在心裡暗暗的讚了一聲。
“這香水是彆人送給安知容的,我是第二次聞到……”
方不為簡單的說了一下追蹤趙玉林時,趙玉林用來和上線傳遞消息的那張便簽紙。
相關的人名他一個都沒提。
“日本間諜?”陳心然驚訝的問道,“你此次的行程如此隱密,他們怎麼可能追到美國來?”
“目標應該不是我!”方不為搖了搖頭,“是不是日本間諜,我也隻是猜測,到底有沒有誤會,隻有查過才知道……”
“一個幫手都沒有,你怎麼查?”陳心然有些擔心。
“安良總堂弟子,哪個都不比南京的特務差?”方不為回道,“你就彆操心了!”
……
等陳心然入睡,方不為才悄悄起身,拿出紙筆,用暗碼寫了一份電報。
這份電報是發給趙世銳的,方不為讓他暗中調查一下,趙玉林離開南京那天,途經水關街,停車去買過煙的那家煙草商行。
方不為清楚的記得煙草商行的名字:“英美兄弟煙草公司!”
當時他還調查過,是廣州人開設的一家煙草批發商行,因為沒查到什麼問題,方不為就沒在意。
但現在聯想到陳玉亭的父親陳廉伯的身份,方不為就覺的有必要再查一下,看和陳廉伯有沒有關係。
陳廉伯本就是廣州一頂一的名流,更是南洋煙草公司的股東之一,還兼任公司督理……
另外還有當天晚上,故意和何世禮邂逅過的那位馮小姐,恰恰好也是廣州人,是不是和陳玉亭也有關係……
不管可能性大不大,都要先查一下再說。
方不為本事再大,也沒辦法用係統把電文發送到一萬多公裡遠的國內,隻能利用官方渠道發送。
寫好後,方不為悄悄出了門,把電文給了肖在明,又交待了幾句。
第二天天不亮,方不為就到了安良總堂。
上了年紀,覺就少,老先生早就起來了,方不為上樓的時候,李在義正陪他吃著早點。
一籠燒賣,一碟蘿卜糕,一碗瘦肉粥。
老先生依然保持著年輕時的飲食習慣。
“燒賣,蝦餃,叉燒,各端兩籠上來……”李在義給旁邊侍候的弟子交待道。
方不為飯量大,一個人頂的上五六個李在義。
吃完了早茶,李在義拿著大衣,正要幫老爺子穿上,方不為將大衣接了過來:“七哥,我陪大爺坐一會。”
老先生準備起身,聽方不為這樣說,又坐了下來。
“好!”李在義應了一聲,揮了揮手,帶著侍候的弟子出了房間。
“發現了什麼?”老先生平靜的問道。
這幾天,方不為主要負責他的出行安全,除此之外,也兼顧肯親大會期間的護衛。
這麼早來找他,隻可能是和這兩方麵有關的事情。
方不為沒和高振生一起來,而且連李在義都不能聽,說明要麼是問題不小,要麼是牽扯的人太敏感。
“我也隻是懷疑,不敢確定!”方不為先打了個預防針,又從口袋裡掏出了那瓶香水。
“這是陳玉亭小姐送給安小姐的,之前,我在南京聞到過一次,和日本間諜有關!”
老先生直接抓住了重點:“這種香水很少見?”
若是常見,方不為不可能著重提到他之前隻聞到過一回。
“對!”方不為點了點頭,“迄今為止,國內隻賣出過一瓶,現在還在宋院長的書房裡放著……”
方不為口中的宋院長隻有一位:國父的妻弟,委員長的妻兄,國民政府行政院前院長宋子聞。
“你覺的怎麼查合適?”老先生問道。
“先查一下香水的來曆,其次查一下何先生與這位陳小姐此次的行程和隨行人員,看有無直接或是潛在的危險……”方不為回道。
“危險?”老先生重複了一遍。
方不為重重的點了點頭。
他說的意思有兩層。
一是看有無奸細混到何世禮與陳玉亭的身邊,做出對他們不利的事情。
二是防止奸細破壞此次的肯親大會,更或者,他們的目標是司徒老先生。
當然,不排除陳玉亭本身就有問題,但方不為沒提到這一點。
他相信老先生能聽懂自己的潛意。
“我會通知黑旗和花冠兩堂,全權由你調派!”
黑旗對內,花冠對外,是洪門中專負清查奸細的兩個組織,仿照明朝錦衣衛和東西兩廠建立的。
老先生頓了頓之後又說道,“無論結果如何,不要聲張!”
“大爺放心,我明白!”方不為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