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員長已命軍校戒嚴,我去盯著陳繼承,繼續讓他們自查,雨農帶著特警二隊和特務處,對軍校內外進行搜尋,不為,你和與王世和,黎鐵漢一起,逐一辯認清查參會要員……”
還要搜參會要員?
這個一般人可動不了,不過好在有王世和和黎鐵漢,這些人有怨言也得憋著。
“明白!”方不為和馬春風齊齊的應了一聲。
他正準備離開,轉身的空子,看到一個軍校教員裝扮的男子飛一般的往這邊跑來。
“是周懷恭,教授部高級情報教官……”馬春風給方不為指點道。
方不為輕輕的點了點頭。
中央軍校內也是有間諜課程的,不過這門學科特挑人,再加上固有思想的影響,學習這一門學科的學員很少,所以並沒有單立一科。
周懷恭快步的走了過來,附在穀振龍的耳邊快速的說了一句。
方不為離的近,一字不差的聽在了耳朵裡:“那個學生招了……有人給了他五千法幣,讓他朝委員長開槍!”
刺殺的目標真的是委員長?
“敢殺委員長,膽子大到沒邊了?”穀振龍壓著怒火問道。
五千法幣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但方不為估計,不單單是錢的問題。
中央軍校的學生要真這麼容易被買通,委員長死多少次都不夠。
但中央軍校的學生刺殺委員長,這對蔣校長來說,真是莫大的諷刺。
中央軍校麻煩大了。
馬春風和方不為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
他們之前也估計是衝著委員長來的,但估計是一回事,查實了又是一回事。
這下鬨大發了。
“錢是誰給的?”穀振龍冷聲問道。
“姚楚中,軍械處械務科的副科長,廣東五華人,和這個學生是同鄉……槍裡的實彈,也是姚楚中偷偷給這個學生的……”
看穀振龍沒有要遮掩的意思,周懷恭也不貼著穀振龍的耳朵說話了。
但他認得馬春風,卻不知道方不為是誰,所以話說到一半的時候,下意識的停了下來。
肯定是還有什麼隱情,不然周懷恭不是這般為難的模樣。
方不為心裡猜測著。
“要說就說,老子沒時間等你打啞迷!”穀振龍罵道。
“我與姚楚中,同是四期畢業,均由李副校長推薦入學……”周懷恭說道。
李副校長?
方不為心裡一動。
李副校長就是李濟深,前粵軍首領,委員長的死對頭。
黃浦第四期入學是一九二六年,正好是李濟深升為副校長的那一年。
這位相當傳奇,一生之中,被委員長開除了三次國民黨的黨籍,而且每次都是“永遠開除黨籍”,但複起的時候,包括委員長在內,誰也不提這一茬了,照樣按國民黨元老複任。
稱的上空前絕後。
委員長的多次遇刺事件中,都有前粵軍的影子。
最為有名的就是“王兆名遇刺案”,刺客刺殺的本來是委員長,最後讓王兆名擋了槍。
那這次,會不會又是故伎重演?
刺殺大王王亞樵雖然被馬春風這個義兄坑殺在了廣西,但他的徒子徒孫還在,說不定兩方又聯了手。
“老子竟然忘了,你也是廣東五華人?”穀振龍訝異的看著周懷恭。
穀振龍在中央軍校任過教,對周懷恭,姚楚中這些人的底細知道的很清楚。
“人呢?”穀振龍又喝問道。
“昨天請的假,今天就沒來學校!”周懷恭回道。
“請假?請的好啊……”穀振龍又一聲冷筆。
周懷恭沉默不語。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教育長陳繼承派他來找穀振龍的,讓周懷恭說這番話的用意,是讓穀振龍自己判斷。
前粵軍人才濟濟,第一次淞滬會戰,獨自力敵日本精銳師團的第十九路軍,就是李濟深任粵軍第一軍第一師師長時,第一師的第四團整編而來。
粵軍與委員長的矛盾,天下皆知,隱居香港,南洋等地的前粵軍將領密謀刺殺委員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國民黨高層都清楚。
但這一次的事件到底和這些人有沒有關係,還要查過才知道,不能隻是因為嫌疑人和粵軍前將領有關係,就斷定又是這些人乾的。
如果真和這些人有關,那和日本人就沒什麼關係了。
這些人反蔣是真的,但抗日更是無比堅決,不然第一次淞滬會戰時,就不會是第十九路軍孤軍奮戰,苦苦堅持二十多天,等委員長複起後,中央政府才派出了援軍。
當時以王兆名,何英青為首的妥協派堅持和談,何英青更是親自到上海命第十九路軍不得擅啟戰端,卻直接被蔡將軍給頂了回來。
這些人再痛恨委員長,也絕不會與日本人同流合汙。
但方不為覺的,這次刺殺,應該和前粵軍將領沒什麼關係。
因為時局不一樣了。
委員長一反常態,竟然真敢和日本人開打,甚至將大部分的中央軍都派上了前線,讓這些人的眼鏡掉了一地。
同時,也讓這些人對委員長的形象大為改觀,對抗日的信心更為充足。
隻要委員長停止內戰,堅決抗日,算是解決了這些人和委員長之間的最大矛盾,現在國共已經實現二次合作了,中央軍大部都已被委員長派到了上海,正與日軍打的你死我活,這些人還有什麼必要刺殺委員長?
於二君前兩天還給方不為發過電報,說是蔣光鼐,陳銘樞,蔡廷鍇,區壽年等前十九路軍的將領,均決定從南洋香港等地啟程回國,為抗日儘一份綿薄之力。
國難當頭,個人和派係恩怨,甚至是革命理念有所衝突,都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這些人就是直接投奔委員長而來的。
哪怕任個閒職,任個轉運糧草軍械的後勤官,他們都是願意的。
這種情況下,刺殺委員長就更不可能了。
但從已知情報看來,刺客和嫌疑人又與粵軍將領脫不開關係?
方不為越想越不對勁。
“他娘的,都到這份上了,就不能省心一點麼?”穀振龍罵道。
他雖然心裡懷疑還是自己人乾的,但沒有證據,嘴上到底是沒敢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