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宏和楊素琴雖然各懷心事,但是旁觀者清。
陳冬知道他們兩個分彆處於什麼狀態。
陳冬知道父親沒有惡意,他隻是看到母親太激動了。
但是母親沒法感同身受,母親看到父親,隻有害怕,隻有顫抖!
陳冬趕緊走了上去,拉著父親的胳膊說道:“爸,你彆激動,你先坐著,慢慢和我媽說……”
但陳大宏突然猛地一甩胳膊。
“不要動我!”
此時此刻,在陳大宏的眼裡隻有楊素琴,這位十年不見的、讓他魂牽夢繞的前妻。
他有太多太多的話想和楊素琴說,也有太多太多的思念想要傾訴。
他想告訴楊素琴,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吧。
這種時候,無論是誰攔他,都會被他視作敵人。
就這一甩,力道也是奇大。
陳大宏粗壯的胳膊重重撞在陳冬胸口,更何況上麵還纏滿了層層的鐵鐐,無異於一根機械臂砸在陳冬身上。
“啊……”
陳冬直接飛了出去,身子撞在牆上不說,還“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陳冬以前不是沒被父親揍過。
從小到大,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那還不是常有的事嗎?
但是,陳冬現在已經武者巔峰,甚至開始修煉《天地奇書》了啊!
以往看到父親暴揍那些大師,他還沒有什麼太大感覺,在他的印象裡,父親一向無敵。
直到現在親自挨了父親一下重擊,陳冬才後知後覺地發現,父親比以前更厲害了。
何止厲害,簡直恐怖!
至於父親是怎麼變厲害的,陳冬還真弄不清楚。
“素琴……素琴……”
陳大宏又神魂顛倒、晃晃悠悠地朝著楊素琴走過去,本身就醉醺醺的他,腦子也不是太清醒。
“不……不……”
楊素琴渾身發抖,身子幾乎都站不住,用手扶著門框才能站穩。
楊素琴顯然處於巨大的恐懼之中!
陳冬想上去阻攔父親,但他已經站不起來,胸骨好像斷了一樣。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抓住了陳大宏的腿。
是秦睿!
不知什麼時候,秦睿已經爬到陳大宏身後。
“你彆……彆靠近她。”秦睿抓著陳大宏的腿,有氣無力地說著。
他隻是個普通人,之前挨了陳大宏一拳,整張臉幾乎都爛掉了,但他還是緊緊抓著陳大宏的腿不放。
“你他娘的,關你什麼事……”
陳大宏狠狠一腳踢在秦睿胸口。
這一腳彆說是秦睿了,就是“大師”也頂不住。
秦睿差點被當場踢死,但他竟然沒被踢飛,還是緊緊抓著陳大宏的腿。
“你彆……彆……”秦睿連氣都快喘不上來。
“王八蛋……”
陳大宏又罵了聲,狠狠一腳踢向秦睿的臉。
再踢一腳的話,秦睿必死無疑!
“不!”
就在這時,楊素琴突然奔了上來,整個人撲在秦睿身上。
接著回頭,衝陳大宏咆哮道:“你這個瘋子,要踢就踢我吧!”
陳大宏當然不可能踢楊素琴。
陳大宏愣愣地看著楊素琴,又看了一眼楊素琴身後的秦睿。
“他……他是……”
陳大宏終於想起來秦睿是誰了。
無數記憶如同潮水一般湧來。
沒錯,當時就是這個家夥帶走了楊素琴。
在那個磅礴大雨的夜裡,陳大宏喝得不省人事、恍恍惚惚,看到楊素琴在家門口上了一輛車。
開車的人,就是這個秦睿。
當時他想阻攔,但是完全站不起來。
等到清醒,陳大宏四處去找,古陽鎮找遍了,甚至跑到衛城,也沒發現楊素琴和那個男人的身影。
“啊……”
陳大宏突然頭痛欲裂、瘋狂嘶吼。
“王八蛋,我要你死!”
陳大宏猛地推開楊素琴,再次狠狠一腳踹向秦睿。
“咣當咣當”的聲音響起。
秦睿完全沒有躲避的能力,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楊素琴摔了一個趔趄,卻再次撲到秦睿身上。
“你殺了我吧!”楊素琴大叫著:“和他無關,是我讓他帶我走的!”
楊素琴一邊說,一邊因為恐懼,眼淚簌簌而落。
陳大宏的腿停在半空,距離楊素琴的腦袋隻有幾公分遠。
陳冬是真害怕父親一不小心踢死母親,掙紮著爬過去。
“爸,你冷靜點……”
陳冬甚至伸手摸向腰間,心想實在不行,用劍逼退父親。
陳大宏看著楊素琴,渾身都在發抖。
“素……素琴……”陳大宏顫聲說道:“跟我回家吧,我已經改了,我不喝酒了,也不打架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大宏渾身都是酒氣,陳冬和秦睿都重傷倒地。
可想而知,這番話是多麼沒說服力。
“求求你,放過我們吧!”楊素琴哭著說道:“我已經躲了你十年,我隻想這輩子都和你沒有瓜葛!”
楊素琴不想過問陳大宏是怎麼找到這的。
已經找上來了,隻能求他放過自己。
“素琴,你乾嘛要躲我……”
陳大宏還是渾身發抖,慢慢蹲下身來,用手抓著楊素琴的肩膀。
他的動作很緩慢、很輕柔,像是生怕碰碎了什麼東西。
“素琴,我真的已經改了,我和以前不一樣啦!我保證,我再也不喝酒、再也不打人了……”
“你彆說了……”楊素琴仍舊流著眼淚:“陳大宏,你放過我吧,我已經和你離婚了……”
“不……不……我沒同意離婚,是你自己向法院申請的,我沒同意!素琴,你還是愛我的吧,要不你當初也不會嫁給我……素琴,你回來吧,我會對你好的……”
可,不管陳大宏怎麼說,楊素琴都隻是搖著頭:“你走吧,你走吧……”
陳大宏的眼神突然變得狠戾、殘暴起來。
“是因為這個家夥,對嗎?我現在就把他殺了,你能跟我回去了吧!”
陳大宏突然一聲咆哮,伸手抓向秦睿的喉嚨。
隻要他想,瞬間就能扭斷秦睿的脖子。
“不!”
楊素琴再次大叫,整個人撲在秦睿身上。
“你要殺他,先殺了我!”
看著這幕,陳大宏無疑更受打擊。
“素……素琴……你為了他,才離開我是嗎?”陳大宏滿臉悲傷地問。
“為不為他,我都會離開你!”楊素琴哭著說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嫁給你!剛結婚的時候你還挺好,可你後來變成什麼樣了?我給過你多少機會,但你從來沒珍惜過!你喝過多少次酒,打過多少次人,甚至連我和孩子也打!離開你,是我這輩子最正確的選擇,我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想見到你!”
“我……我……”
陳大宏還想說一聲自己已經改了,可他出來之前才喝過酒,甚至懷裡還揣著酒。
這種話無論怎樣都說不出口。
“求求你,走吧!”楊素琴流著眼淚說道:“你要真惦記著些夫妻之情,就不要再來找我了,你在我的生命裡消失,就是對我最大的好!”
聽到這話,陳大宏如遭重擊,兩百多斤的漢子,晃晃悠悠差點栽倒。
“我知道了……”
陳大宏沉沉說著,整個人像是老了十歲,神情有些恍惚地站起身來,搖搖晃晃地往外走去。
身上的鐵鐐依舊“咣當”“咣當”作響。
“爸!”
陳冬擔心父親出什麼意外,趕緊掙紮著爬起,吃力地追上去。
但他確實傷得不輕,追了兩步發現跟不上。
趕緊就打電話,讓埋伏在附近的兄弟送父親回公司。
……
陳冬無論走到哪裡,身邊都埋伏著三四十人。
這些人得令,立刻圍了上去。
“陳老爺子,我們送你回去……”
“陳老爺子,你還好吧?”
陳大宏卻不理他們,仍舊踉踉蹌蹌地往外走著,像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來到小區外麵,正好有輛出租車停著,陳大宏拽開車門坐了上去。
“去古陽鎮。”
陳大宏說完,便呼呼地睡了過去。
一個小時以後,負責“盯梢”陳大宏的兄弟給陳冬打電話,說陳老爺子回家了,在家睡覺。
“行,你們先回來吧。”
陳冬知道父親這次受得打擊不小,現在沒事不代表以後沒事,萬一哪天喝多了酒,又跑來找母親和秦睿就麻煩了。
陳冬便給花貓和魏天華打電話,吩咐他倆盯好父親、照顧父親,彆讓父親到處亂走。
“這件事做好了,清風齋和廠子的股份都還給你們。”
陳冬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些蠅頭小利了。
但對花貓和魏天華卻是天大的事。
“陳總,您太客氣了……”花貓和魏天華激動地幾乎要哭出來:“從今往後,我們就像伺候親爹一樣伺候陳老爺子……”
掛了電話,陳冬坐在母親身邊。
這裡是某醫院的走廊,秦睿已經被送進手術室,陳冬和母親在門外候著。
楊素琴驚魂未定,一張臉仍舊慘白,低著頭沉默不語。
“明天和他回省城吧。”陳冬說道。
“嗯……”楊素琴輕輕應著。
陳大宏現在是走了,萬一哪天又抽了瘋……
在衛城,終究不太安全。
“以後也不要和我聯係了。”陳冬繼續說道:“咱倆聯係,就有被我爸發現的風險……”
楊素琴不置可否,淡淡地說:“等你畢業,到省城上大學,也儘早離開他吧,到時候接手豐禾集團……”
陳冬搖了搖頭:“不了,那是他的公司,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他又沒孩子……”
“你們怎麼沒生個孩子?”
陳冬一直挺好奇這個,母親走的時候年紀不大,完全可以再和秦睿生一個的。
這回輪到楊素琴驚訝了:“我為什麼要和他生孩子?”
陳冬疑惑地說:“你倆不是夫妻關係嗎?”
楊素琴愣了半晌,無奈地說:“什麼亂七八糟的,誰說我和他結婚了?”
陳冬更疑惑了:“那他是……”
楊素琴沉默一陣,才說:“算是我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