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問，我保證給您一個著調的說法。”

老媽點了點頭說道：“你告訴我，忙完蘇州那邊的事情，到底打不打算再回徐州？”

“這個……這個我現在還真沒底。”

老媽的麵色頓時變得不悅：“你這不著調的孩子，我也不指望你自己醒悟了，這個主我替你做，我再給你兩個月的時間，兩個月後你給我回徐州……正好我和你爸也用這段時間，問親戚朋友們借點錢，幫你交個房子的首付，以後你就踏實待在徐州找份工作，自己還房貸！”

“媽，房子的事情我怎麼能讓你和我爸操心啊，都這麼大年紀了，我真不落忍，就算買房子，也是我自己想辦法……”

老媽一聲冷笑：“自己想辦法？等哪天徐州房價降到兩三千一平，我還得掂量掂量你行不行。”

我頓時臉上無光，更知道老媽手段的高明，她就是想用一套房將我徹底困死在徐州，假如真的買了房，有了高額的房貸，我想不老實也不行了。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我這不堪的幾年，早就讓老媽徹底對我失去了信心，想來我也真夠失敗的，失敗到沒有人再願意給予我一丁點信任。

一直沉默的板爹這個時候終於發了話，他對老媽說道：“借錢買房我不同意，這個事情應該讓他自己解決，我們供他讀完大學，已經儘了為人父母的義務。”

“老昭，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我們忙了一輩子不就為了兒子嗎？給他買房不是為了縱容他，而是給他身上加點壓力，要不然他不知道收心。”

“他的路讓他自己走，你這麼攙著他、扶著他，他一輩子都走不穩。”

“老昭，你怎麼就這麼寬心呢？我告訴你，咱這不省心的兒子變成現在這樣子，一半原因就是你給縱容的，要是你當初肯多管管，他也不至於和小允弄掰了……多好的一個姑娘，我現在想想都心疼！”

我心中感到窩囊，更害怕兩人在年初一為了我的事情吵起來，趕忙說道：“板爹、媽，你倆千萬彆吵，尤其是彆為了我，真不值得……”

板爹沒有言語，老媽卻氣不過的說道：“昭陽，你要不想看到咱們這個家弄得雞犬不寧，就趕緊給我踏實下來。”

“媽，您就說怎麼才算踏實下來吧？我聽您的還不成嗎？”

老媽又坐回到椅子上，對我說道：“我待會兒給小允打電話，晚上你們找個地方約著聊聊，看看小允現在是什麼想法。”

我頓感無奈，半晌苦笑著說道：“您說我還好意思去招小允嗎？”

“你一個男孩子怎麼就這麼多不好意思啊？我現在就給小允打電話，要是小允說不願意見你，我絕對不勉強你，要是小允願意，你晚上就出去和她見上一麵。”

老媽說完後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李小允的電話。

片刻之後電話接通，老媽說了幾句話後便將電話遞給了我，說道：“小允要和你說話，你看看人家一姑娘都不像你這麼扭扭捏捏的！”

我有苦說不出，李小允當然不用扭捏，因為她從來沒有對不起我，而我卻是愧對她的。

從老媽的手中接過電話，我頓感心跳加速，拚了命的在腦海中想著開場白，卻在將電話放在耳邊的那一刻徹底沉默了，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李小允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昭陽，你在聽電話嗎？”

“嗯……這個，那個……我在聽！”我的第一句話說的語無倫次。

李小允笑了笑，道：“在蘇州過成結巴了？”

被李小允開了一個玩笑，我終於輕鬆了些，這才以正常的語調，說道：“沒結巴……新年快樂啊，小允！”

“新年快樂。”

我再次陷入到沉默中，因為分手的兩個人不能說過去，也不能談未來，實在是找不到話題。

老媽向我使著眼色，而我也亟待解決這尷尬的沉默，便索性讓老媽如意，終於對李小允說道：“今天晚上有空嗎，我請你喝咖啡。”

李小允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我趕忙說道：“你要沒空就算了，不必勉強的！”

“有空是有空，但是你得告訴我，這次是不是又空手而來，最後讓我買單！”

麵對李小允的調侃，我心中一陣窘迫，一陣難過，此刻想來李小允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姑娘，在第一次見麵時就遷就著我的貧窮和落魄。

沉默許久後，我用開玩笑的語氣說了一句極其認真的話：“放心吧，我還是攢了一些錢的，隻要你願意，咖啡讓你喝到吐。”

“那行吧，晚上八點，還是那個咖啡廳。”

“嗯，八點見。”

……

結束了和李小允的通話，我又將手機還給了老媽，老媽一臉讚賞的看著我說道：“這才像個男子漢的樣子，晚上和小允好好聊聊，女孩子的氣性也就一陣子，如果小允真的還惦記著你，會給你機會的。”

“媽，你可彆抱多大期待，今天晚上和小允約會，完全就是你強加的，估計小允也和我一樣，不能抹了你的麵子，才勉為其難答應的。”

“小允是不是看我的麵子，我不管……還是那句話，如果小允願意原諒你，你就好好和她過日子，如果她對你昭陽沒有一點感情了，我也絕對不勉強。”

“媽，您這番話說得真是深明大義、滴水不漏！”

“少臭貧，晚上給我好好把握機會，那個蘇州姑娘是什麼情況，我多少也有點了解，她不適合你昭陽，你也彆再做那個想吃天鵝肉的夢了，趕緊把心收收，知道嗎？”

我心中又是一陣煩悶，也沒有再言語，至於李小允，我更願意以一個久彆重逢的朋友身份與她聊聊天。

……

結束了老媽給的煎熬後，我終於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然後從包裡拿出了那枚當初送給李小允的訂婚鑽戒。

盯著這枚鑽戒看了很久，我做了一個決定，我打算把這枚戒指給當了，然後去阿吉那裡贖回那把簡薇送給我的吉他。

這看上去很荒唐，可我已經活得夠荒唐了，也不在乎多荒唐一次，至少這次的荒唐過後可以兌現給簡薇的承諾，從此坦坦蕩蕩的麵對她，如此看來，也算不上荒唐了。

第183章：昭陽，振作一些

晚上7點時，我隨著人流、踩著光影，走在喧囂又擁擠的街頭，想點上一支煙，卻放棄了，隻是買了兩根肉串解著煙癮。

吃完了兩根肉串又買了幾個小麻團，就這麼一路走走吃吃，然後便忘記了那些困擾著自己的事情，沉溺在自己刻意營造出來的輕鬆世界裡。

可快走到和李小允約定的那間咖啡店時，那輕鬆的世界便在頃刻間碎裂，我又被拉扯回了這個讓我感到煩悶的現實世界中。

將手中裝食品的方便袋扔進了垃圾箱裡，我做了一個深呼吸才向咖啡店內走去，一路想象著李小允現在的模樣，潛意識裡我覺得她會有所改變。

依舊是當初的那個角落，李小允身穿紅色的外套一邊喝咖啡、一邊看著雜誌，看上去比以前更加穩重了一些。

我來到她麵前，她抬頭打量著我，然後笑了笑說道：“來啦！”

“嗯，一路走過來的，遲到了5分鐘，抱歉！”

“沒事兒，坐吧。”

我點了點頭隨即在李小允的對麵坐了下來，為了掩飾沒有話題可說的尷尬，我點好東西之後，也拿起一本雜誌看了起來。

於是5分鐘裡我和李小允真的沒有再說上一句話，這更顯得我們此刻的見麵隻是單純的為了應付。

終於李小允合上了雜誌向我問道：“昭陽，咱們不聊點什麼嗎，又不是陌生人！”

我也合上了雜誌，笑了笑說道：“聊唄……最近過得怎樣？”

李小允搖了搖頭。

“怎麼，生活上麵遇到困難了嗎？”

“我搖頭不是因為我過得好或不好，而是我覺得你變了，在你身上好像看不到第一次見麵時的那種混不吝和灑脫。”

“是嗎？那你說說我現在是什麼樣子？”

“整個人是恍惚的，無奈中又帶著些怯懦……我說得對不對？”

我下意識的往玻璃窗上看了看，便看到了自己倒映在上麵的模樣，卻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是不是恍惚，是不是怯懦，我一點也判斷不出來。

李小允伸手抹掉了玻璃窗上的一些水汽，於是我的影像忽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昭陽，你的胡須該刮刮啦！頭發也得好好打理、打理。”

我摸著自己的下巴，手被胡須紮的難受，又摸了摸頭發，感覺有些油膩，身上隱隱傳來陣陣煙草的味道，不禁佩服自己，就這頹靡的模樣也敢出來和姑娘約會。

我又衝李小允抱歉的笑了笑，實際上一個男人在和女人約會時邋遢不堪，是對女人的不尊重，可我沒想那麼多，也許是因為我們很熟，也許是因為潛意識裡壓根就沒有想過要在她麵前博好感。

李小允忽然起身對我說道：“走吧。”

我不解的看了看李小允，瞬間明白，我們的約會到此結束了，想必我這頹靡的模樣也引不起李小允聊天的興趣，畢竟這隻是一場應付家人的約會，何必弄的那麼煞有其事。

我去收銀台買了單，然後和李小允一起下了樓，準備和她告彆時，她卻已經走向了停車場，我無奈的苦笑，心中歎息：“昭陽啊昭陽，你現在到底是一副什麼鳥樣子，把女人們弄得紛紛唯恐避之不及！”

點上一支煙，轉身向街道的另一邊走去，卻被李小允的車子給擋住了，李小允按下車窗對我說道：“昭陽，趕緊把煙給滅了，帶你去美發店收拾、收拾！”

“啊？”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發愣的看著李小允。

“快上車呀，男人一定要有精氣神，尤其是這大過年的，更不能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

……

李小允開車帶我來到一個商場的美發店內，隨即出示了vip卡，然後我便在服務員的引導下先去洗了頭，然後開始了漫長的理發、刮胡須的過程，在這過程中李小允一直坐在我的身邊陪著我，我們也開始閒聊了起來。

這次我主動向李小允說道：“小允，你還沒有告訴我這段時間過得怎樣！”

李小允笑了笑答道：“還是和以前一樣上班、回家，每天過著規律的生活，不過兩個多月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人想明白很多事情了。”

我當然知道李小允所說的兩個月是我們分手後的兩個月，一陣不是滋味的沉默之後，我才問道：“想明白了些什麼？”

“這個就沒必要告訴你啦，還是聊聊你這段時間的生活吧，你那個朋友的酒吧現在怎麼樣了？”

“還不錯，已經快走上正軌了。”

“既然工作還不錯，那你現在的頹廢就肯定和感情有關了吧？”

李小允當真是做客戶關係管理工作的，心思極其細膩，此刻她的確看穿了我，可我也不適合和她聊感情上的事情，於是笑了笑沉默，而她也沒有再追問什麼，對我說了句“去商場買些東西”後便暫時離開了。

在發型師的努力下，我終於在片刻之後改頭換麵，至少看上去不那麼頹了，而幾乎同一時間，買好東西的李小允又回到了美發店內，她打量著我，頗為滿意的向發型師表示感謝。

離開美發店後，我們並肩站在商場的外麵，兩人的身體之間有著不小的空隙，可櫥窗上我們的倒影卻是那麼的親密無間。

李小允從手提袋裡拿出一盒香水遞給我說道：“送給你，這款男士香水挺不錯的，味道很淡，但足夠遮住你身上的煙草味。”

“小允，你送我東西，我真的挺不好意思，也挺尷尬的！”

李小允正色說道：“你沒必要不好意思，這盒香水加剛剛在美發店的費用一共562元，上次我從你那兒拿走了1000塊錢，所以這些是花的你自己的錢。”

經李小允這麼一提醒，我這才想起，分手時她確實拿過我1000塊錢，但是我從來不知道她拿這些錢的動機。

李小允又將香水放回到手提袋裡，然後將手提袋塞到我的手上，笑著對我說道：“昭陽，振作一些，想想那個在徐州工作時意氣風發的自己，直到現在公司裡的領導還在為你的離開感到惋惜呢！……人生一定會經曆低穀，所以低穀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具備走出低穀的能力，所以希望你能時刻保持自信，做一個有能力、有魅力的男人！”

久違的感動好似融化了我的心，我注視著李小允很久，才說道：“謝謝你，小允，很慶幸今天晚上有機會接受你的改造，我會牢記這個夜晚的。”

“不用謝我，實際上你也讓我想明白了一些事情，這對我來說也是一種幫助，我現在的行為不過是投桃報李罷了！”

我有些疑惑，疑惑自己到底讓李小允想明白了些什麼，可剛剛我已經問過，她卻不願意告訴我。

李小允又對我說道：“這裡還有438元，可以治療你下一次的頹廢，當然，我希望是用不到這些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