撥動吉他的弦,我已經不太願意用撕心裂肺的方式去演繹,於是放鬆了心情,在平靜中演唱,在演唱中回憶,在回憶中越唱越輕,輕到有些哽咽……這才發現,在這段剛剛結束的愛情中我是有委屈的,所以在潛意識裡,我是如此需要西塘這個地方。
一曲唱罷,台下響起一片掌聲,酒吧老板阿峰,在第一時間向我豎起了大拇指,認可我自彈自唱的水平,甚至連那身著紅色外套的女子也隨著眾人鼓起了掌,這讓我相信,音樂是一種很奇妙的力量,它會暫時擯棄兩個人的成見。
我放下了吉他,阿峰卻來到我身邊,並鼓動眾人讓我再唱一首,我盛情難卻,儘管已經不太想唱,但還是應了下來。
我又抱起了吉他,對在座的顧客說道:“你們點歌吧,我給你們唱。”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瞬間說出了十幾個歌名,阿峰趕忙維持秩序,對眾人說道:“大家都點的話,昭陽兄弟也沒辦法全部滿足……這樣吧,我們做一個遊戲,我這裡有一副撲克牌,每人發一張,如果誰能拿到紅桃k,就可以獲得一次點唱的機會,如何?”
眾人紛紛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阿峰又示意眾人安靜,笑了笑,繼續說道:“我們這個酒吧的主題是:我在西塘等你,可以等一陣風、等一場雪,等一次邂逅,也可能隻是等一個人……一個等,便是一個故事,所以分享故事也是我們這個酒吧的主題,在這裡我提議,待會兒有幸抽中紅桃k的人,能夠和大家分享自己心中的那個等,讓我們在你的故事中,一起渡過這個孤單的夜……好嗎?
在眾人的讚同聲中,阿峰開始洗著手中的撲克牌,然後按次序發給了酒吧裡的顧客。
紅桃k隻有一張,眾人都在為自己錯失了機會而遺憾,於是更加關注是誰獲得這唯一的機會。
交頭接耳中,紅色外套的女人,拿起手中的牌對眾人,說道:“紅桃k在我這裡。”
我詫異的看著她,為這樣的巧合感到不可思議,因為能夠拿到紅桃k的幾率隻有幾十分之一。
阿峰從她手中拿回了那張紅桃k,然後回到我身邊,用隻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說道:“這張紅桃k是我故意給她的,其實我蠻好奇她的經曆!”
我在恍然大悟中點了點頭,也小聲回道:“這是個很特彆的女人!”
“嗯。”
阿峰應了我一聲之後,又對那個女人,說道:“小姐,你獲得了這次點唱的機會,請說吧,希望聽什麼歌,昭陽一定會滿足你的。”
“《愛和承諾》。”
我說道:“沒記錯的話,這是張學友和陳慧嫻合唱的吧?”
她點了點頭。
“這是兩個人合唱的情歌,我需要一個人配合。”
阿峰向她,問道:“小姐,你願意與昭陽合唱這首歌嗎?”
她搖了搖頭,示意不願意。
我有些尷尬,但並不介意,因為我明白,有些歌一生隻能與一個人唱,對她來說,我並不是那個能與她唱這首歌的男人。
阿峰對身後的女貝斯手,說道:“杏兒,你與昭陽合作這首歌吧。”
杏兒點了點頭,手持麥克站在了我的身邊,我們互相示意後,便合作唱起了這首可以讓有故事的人,落淚的情歌。
杏兒雖然是個貝斯手卻有著一副很細膩、溫婉的嗓音,而我因為常年抽煙,聲音略微嘶啞,兩種極致的嗓音融合後,卻產生了奇異的效果,似動情、似悲傷、似渴望……以至於所有人都沉浸在我們的歌聲中,而她已經抽泣不止……這一刻我仿佛看到了她心中緊繃的那根弦被歌聲無情的扯斷。
歌聲漸止,現場沒有掌聲,隻有一張張動情的麵孔,所有人都在這首歌裡聽到了曾經的憧憬和期待,又撕裂了現在的痛苦和無奈。
許久,阿峰第一個重重的鼓掌,可並沒有人附和他,因為他們的那雙手要護住被殘忍撕裂的傷口。
阿峰並不感到意外,他停止了鼓掌,帶著鼓勵的笑容,說道:“我相信,大家都在這首《愛和承諾》中,想起了曾經的海誓山盟,於是還沒有愈合的傷口又被撕裂……但這樣怎樣?”
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我們這是一個音樂酒吧,更是一個療傷的酒吧,在經營酒吧的這些年,我見過太多痛不欲生的顧客來到這裡尋求安慰,可是很多時候,並沒有得到真正的安慰,相反卻會將傷口撕扯得鮮血淋漓……但這並不可怕,因為,我始終堅信,隻有真正體會到撕裂的痛苦後,才能領悟生活和愛情的真諦,從此破繭成蝶,更加堅強的走完剩餘的人生……你們要記住,隻有堅強才是自己最後的依仗,因為隻要活著就會有痛,誰都躲避不了……”
一直沉默的眾人終於為阿峰鼓掌……
我想,或許撕裂痛苦後的破繭成蝶,才是這一群需要療傷的人來這裡的真正意義。
按照紅桃k的遊戲規則,紅衣女子應該在我的演唱結束後,與大家分享自己的故事,可是她卻提前離開了,不過眾人並沒有追究什麼,因為我們都懂,有些故事是不能分享的,哪怕違背遊戲的規則!
……
結束了即興演唱之後,我回到了起初坐的那個位置,而隨行的童子表情很深沉的在思考著些什麼,半晌,對我說道:“陽哥,我覺得還是做處男好……愛情太嚇人了!”
我有些應不上他這很奇葩的一番感歎,便在沉默中給自己點了一支煙。
他又突然很憤恨的對我,說道:“對了……我現在特彆生氣!”
“又怎麼了?”
“樂瑤真的看到了那條回複,她把我的賬號都給封了……你這個劊子手,我恨死你了!”
我下意識的回了一句:“這算事兒嗎,回頭我讓她給你解封就是了。”
第223章:最擔心你的是米彩
童子瞪大雙眼看著我,半晌說道:“你讓她給我解封?陽哥我沒聽錯吧!”
我笑了笑,道:“我認識她。”
童子好似聽到一個笑話般,表情扭曲著對我,說道:“哈哈……你認識她!鬼才信呢!她可是明星,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星!”
“你也覺得我在說笑嗎?”
“簡直是在玩命的吹牛逼!”
我歎息:“那不就結了,就算你恨死了我,也無濟於事啊!”
童子做了個要掐死我的動作,又深深歎息,然後一口氣喝掉了自己瓶中剩餘的啤酒,果然是恨死了我。
……
離開酒吧,剛過晚上的九點,我和童子並肩走在被夜色籠罩的石板小路上。
走到半途,我打算在西塘河邊坐一會兒,因為回去也無事可做,可童子卻急著趕回去追樂瑤的那部劇,於是我們在意見不統一中,暫時分道揚鑣。
我一個人晃蕩在西塘河邊,直到尋到一處僻靜的地方,才停止了腳步,坐在了河岸邊的階梯上。
習慣性的摸著口袋,卻發現那僅有的一盒煙已經在酒吧抽完了,沒有煙的困境頓時助長了我的無聊,於是把玩著手中的打火機,眼睛卻緊盯著水波流動的河麵。
我有些失神,心中已經不期待能夠在這條西塘河裡看到那座城池的倒影,因為我明白:現在的我還未能修複那座城池,我依舊和來之前一樣的迷茫。
一陣風吹來,也吹來了一陣接近我的腳步聲,我下意識的想回頭看看,卻被一雙手從後麵住蒙了我的眼睛。
她捏著嗓子,故作一副童音對我說道:“昭陽小同學,猜猜我是誰啊!”
一陣蘭蔻美麗人生款的香水味飄進了我的鼻子裡,我認識的女人中,隻有她喜歡用這款香水。
“鬆手,彆鬨!”
“你猜到我是誰了嗎?”
“你不是忙著拍戲嗎?怎麼來西塘了。”
她終於鬆開了蒙住我眼睛的手,繞到了我前麵,又蹲在地上看著我,問道:“你怎麼猜到是我的?”
“是你身上的香水味,出賣了你!”
“你真棒,堪比狗鼻子了。”
“怎麼說話呢!”
樂瑤並不理會我的不滿,緊靠著我的身邊坐了下來。
我又帶著疑惑向她,問道:“你戲拍完了嗎?”
“昨天將這個星期,我要拍的戲都拍完了。”停了停她又輕聲,說道:“我想來看看你。”
“這大老遠的,值得嗎?”
“朋友之間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
“還是以工作為重吧,你現在可是受人崇拜的大明星!”
樂瑤摘掉了墨鏡和口罩,笑了笑對我,說道:“在你麵前,我就是樂瑤。”
我因為她的話感動,卻又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煽情的一幕,於是選擇了沉默。
“昭陽,我覺得自己挺幸運的,下午到西塘,晚上就遇到你了!”
“你要下午剛到就遇見我才算幸運,畢竟西塘就這麼大的一點地方。”
樂瑤拍打了我一下,卻又像曾經那般挽住了我的胳膊,說道:“你乾嘛老是和我唱反調呢!”
“事兒逼都愛和彆人唱反調!”
“你還知道自己是事兒逼啊!……你曉得,你這麼不告而彆的玩失蹤,有多少人擔心的茶飯不思啊!”
我根本不信有人會擔心我,便和樂瑤開玩笑,道:“你算其中一個嗎?”
她搖了搖頭:“不算,因為我是唯一一個知道你去向的人……其實,最擔心你的是米彩!”
“她?”
“對,就是她……如果我告訴你,昨天她飛北京找了我,你信嗎?”
我搖頭。
“她真的去了,滿臉憔悴!”
我仍質疑著問道:“她為什麼要找你?”
“因為cc告訴她,你離開蘇州且沒有回徐州就一定會借錢,而你借錢的對象無非就是方圓、羅本、cc還有我,其他三個人排除掉了後,那隻剩下我了。”
“可我也不一定會告訴你,自己去哪兒的吧。”
“病急亂投醫,聽過嗎?……對於米彩來說,我就是最後的那一點兒希望!很幸運,她投對了,我知道你在西塘。”
“那你告訴她了嗎?”
“沒有,我覺得你在哪裡,一定不應該從我口中轉告給她,因為這會讓她很受傷……所以,我來西塘了,然後將她找過我的事情告訴你,讓你自己去抉擇要不要和她聯係。”
“說得和真的一樣!”
“本來就是真的,你要不信我可以和你發誓!”
我死死盯著樂瑤,想從她的臉上找到撒謊的蛛絲馬跡,可是完全沒有,而她好似也沒有撒謊的動機,於是我那顆質疑的心,漸漸有些動搖了!
樂瑤伸手在我麵前晃了晃:“昭陽,你乾嘛這麼傻看著我?”
我終於轉移了視線,哪怕相信了樂瑤,卻仍覺得這是一場夢,米彩怎麼可能為了我的不告而彆,特意飛到北京去找樂瑤!
樂瑤又推了推陷入到沉默中的我,道:“告訴我,你和她是怎麼了?”
“分手了。”
“誰先提的?”
我不禁愣住了,半晌說道:“誰都沒有提分手,但真的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