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咖啡往他麵前遞了遞，道：“這個咖啡不錯，要再喝一杯嗎？”

他表情冰冷的看著我，我將咖啡放在了屋簷下的護欄上，迎著他的目光問道：“我很想知道，當初你是怎麼知道簡薇那裡有我那些照片的？”

他不言語，表情卻愈發的冰冷。

“你有膽把那些照片公布出去，倒是沒勇氣說出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知道有這些照片的！”

“我覺得你找我不是為了這個事情。”

“說正事之前，我想先弄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果你覺得我泄露了你的個人隱私，你可以通過任何途徑還自己一個公道，而我是不會回答你什麼的。”

這個強勢的回答，讓我充滿了反感，也許他更反感我，所以才是現在這種難以溝通的表現，而這件事情也確實不是我要找他談的重點，終於克製了自己，說道：“你不回答也沒有關係，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再為難米彩和我了，我們想過些安靜的日子。”

“你有什麼立場和我說這些？”

我並不動怒，反問道：“你需要我以什麼立場？……人要懂得尊重現實，這一點你必須要學會，否則你一定是最後最痛苦的人！”

“你的現實，不是我的現實……我不可能和她做一輩子的知己，她是我對愛情全部的期待……”

“你他媽懂愛情嗎？”

蔚然不屑的笑道：“愛情？我告訴你什麼叫愛情……愛情就是你第一個愛上的女人，然後隻要還有一口氣，就不會和自己說起放棄兩個字，這才是愛情，而米彩和你在一起，根本不叫愛情……就算是，也隻是一個二手愛情，這就是你能給她的！”

我咬牙切齒，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實在是過於偏執，他的理論更是荒謬無稽，試問現實社會中，有多少最後在一起的男女，保留著最初的愛情，而愛情就像流水一樣，總是本能的尋找最適合自己歇息的水域，如果我是流水，那米彩就是我人生中最願意去歇息的那片水域……而愛情最終的意義是成全，隻有成全了，流水和水域才能找到最適合自己的那個歸宿！

在我想將這個道理講給他聽時，他卻對我說道：“昭陽，有些事情，是不可以拿出來商量的，今天我之所以願意來這裡，就是要告訴你，米彩並不是適合你的女人，總有一天你會了解的，而我一定才是那個陪她走到最後的男人，這點你也會了解的！……因為一份二手的愛情，配不上她！”

第441章：離開禁忌的遊戲

蔚然用一種無比決然的態度在我麵前完成宣誓之後，便轉身往巷口處走去，成為了第三個離開咖啡店的人，我看著他的背影，端起那杯已經參雜著雨水的咖啡品嘗了一口，好似因為雨水的落入，裡麵又多了這個世界的各種煩擾，可是哪怕我一鼓作氣的喝完這杯咖啡，那些煩擾也不會遠離，依然在我的不勝其煩中糾纏著……

雨水還在往下落，我獨自站在屋簷下從口袋裡摸出一支煙點燃，在有些潮濕的空氣中吸著，於是連那煙霧都萎靡了起來，來不及升空，已經消散在了這個潮濕的世界中。

咖啡店的門再次被打開，這次走出來的是方圓和顏妍夫婦，他們合著一把傘，並肩來到我身邊，方圓示意顏妍先去車上等他，顏妍和我小聊了幾句後便先行離去，而這個還在下著雨的世界裡，又多了一個抽煙的人。

方圓彈了彈手中的煙灰對我說道：“昭陽，你和米總能破鏡重圓我真的挺為你們高興的！”

“說來要謝謝你，那天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也不會把一直憋在心裡的話以那種方式對她說出來，本來我已經絕望了，隻是沒想到，還有機會破後而立！”

“嗬嗬，這就是你們之間的緣分啊！”

我透過咖啡店的窗戶往米彩坐的位置看了看，她正在和cc聊天，似乎沒有關注窗戶外發生的一切事情，這種流露在外的淡然，是否是她此時內心的真實寫照呢？……我覺得：我們之間雖然有未了的緣分，但是未來的路卻更難走，有時候我真的很希望，她能放下卓美，過一個大部分女人都會幻想著的輕鬆生活，她可以不必工作，而我會努力的去滿足她一切的日常需求。

一支煙抽完，方圓拍了拍我的肩，說道：“昭陽，顏妍還在車上等著呢，我先回去了。”

“路上開車慢一點。”

“嗯，你和米總也早點回去吧……”說完又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給你個建議，趕緊和米總把婚給結了，到時候孩子一有什麼後顧之憂也都沒有了……話說回來，孩子的事兒，不結婚也能做啊，你小子這方麵向來不是很主動的嘛！”

“趕緊走你的吧。”

方圓搖頭笑了笑，隨即轉身順著巷子往外麵走去，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我對人數似乎很敏感，於是看著他的背影，回想著他是第幾個離開咖啡店的，也不管這是一件多麼沒有意義的事情，直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才端著那杯還沒有喝完的咖啡走向了咖啡店。

。……

因為走了一些人，咖啡店裡此時已經不那麼擁擠，隻剩下我和米彩、cc、羅本、韋蔓雯，而羅本依舊盤著腿坐在那幅畫的麵前寫寫畫畫，所以能聊天的也就我們四個人，等羅本完成了他的創作，我們也就該離開了。

我在米彩的身邊坐下，她向我問道：“蔚然走了嗎？”

“走了。”

米彩點了點頭，並沒有追問我們說了些什麼，可能她對於我們溝通的結果已經了然於心，而我更沒有說什麼，給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後，便看著一直在潛心創作的羅本，我很期待會在這裡誕生一曲驚世之作！

羅本的創作天賦是無可比擬的，僅僅一個小時，他便譜寫出了完整的詞曲，然後將手中的稿子遞到了cc的麵前，說道：“cc，你唱著感覺一下。”

cc從羅本的手中接過，熟悉了一下樂譜之後，便唱了起來……

cc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充滿感染力，而我從詞曲中，聽出了這首歌的嚴肅和沉默中的乾澀，就和看那幅禁忌之城是一樣的感覺，而羅本所創作出來的歌詞中也多次用到了禁忌這個詞，而之前他根本不知道這幅畫的名字，所以藝術的靈魂真的是可以相通的。

這首歌cc隻唱了一半，便唱不下去了，她放下了詞譜對羅本說道：“不行，太壓抑了，我唱不下去，就好像感覺在冬天吹著乾澀的風，眼前滅絕了一切生機……這首歌叫什麼名字？”

“離開禁忌的遊戲。”

我拿起了被cc放下的詞譜看了起來，大腦裡隨之浮現出一段沉重的旋律，雖然還沒有編曲，但是我已經在最後不斷重疊的歌詞中想象到了那沉重又密集的鼓點，然後將情感推進到崩潰的邊緣，這種崩潰可以讓人在絕望中癲狂，在癲狂中重生，而這動人心魄的力量，竟被羅本用一種冬天裡的乾澀表達了出來，他是個不折不扣的藝術家。

我對羅本說道：“這首歌我來編曲吧，我有很多編曲上的想法。”

羅本點了點頭，同意了我的這個要求，而一直沉默的夏凡野終於開口說道：“雖然隻聽了這首歌的前半部分，但是很有共鳴的力量，很期待完整的歌曲。”

我趕忙向羅本介紹道：“這是咖啡店的老板夏凡野，是個畫家，剛剛你看到的那幅畫，就是他的作品，叫做禁忌之城。”

又向夏凡野介紹，道：“這是我的兄弟羅本，是個自由音樂人，他應該很喜歡你的這幅畫！”

羅本很少有的主動向一個人伸出了手，夏凡野隨後握住，兩人倒沒有說什麼互相恭維的話，但對彼此的欣賞已經從他們的眼神中流露了出來，而羅本更是送了一張音樂節的門票給了夏凡野，近期他會去南京參加一場音樂節。

羅本和夏凡野的誌趣相投，終於讓這個充滿分歧的冷雨夜，有了一絲的暖意，我相信他們一定會成為知己，然後各自在自己的領域裡閃耀，因為他們的身上都有真正藝術家的氣質。

臨離去時，米彩卻不願意開車回去，要我陪她走走，我求之不得，便將車鑰匙給了夏凡野，讓他明天將車子送到我的公司，正好將與“舊城以西”咖啡店合作的事情也確定下來。

。……

出了小巷口，cc獨自打車離去，韋蔓雯依舊坐著羅本的那輛機車呼嘯而去，偌大的街頭除了偶爾駛過的車子，便隻剩下了我和米彩，我們並沒有打傘，雨下的也不算大，但有積水的地方依然倒映著我們的身影，一陣秋風吹過，便在那積水中飄搖不定了起來，我趕忙握住了她的手，向對麵那燈火通明的街道走去。

第442章：做個傻子多好

穿過了被燈光完全覆蓋的街區，我們走在了一條幽靜的小路上，秋天的涼意，在這個雨夜表現的尤為明顯，而米彩隻穿著單薄的職業裝，我便脫下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然後摟住她，讓她依偎在我的身邊，如此緊靠在一起，身體的溫度也就不那麼容易丟失在冷風中了。

一盞路燈下，一輛小吃車的鍋裡正在冒著熱氣，實際上今天晚上除了喝了點咖啡，我們並沒有吃過任何東西，而那熟悉的味道正勾起了我的食欲，我對身邊的米彩說道：“前麵的小攤是賣關東煮的，你要吃嗎？”

“什麼是關東煮？”

“呃……我也不知道這個小吃的來曆！”

“那好吃嗎？”

“當然好吃，我大學的時候經常拿這個做下酒的菜，鹹的很入味，食材也多，吃起來還是很爽的，要是能配上些煎餅吃，更好，因為能填飽肚子，哈哈……”

米彩不太能明白的看著我，因為我剛剛的表述中，根本沒有任何的笑點，自己卻放聲大笑了，實際上我隻是想起了大學裡那些荒誕卻自由著的生活。

我拉著米彩來到了攤位前，要了兩份關東煮，然後又要了兩張煎餅，將那些串串的竹簽抽了下來後，通通卷進了煎餅裡，遞給她，說道：“這是我diy出來的關東煎餅果，你嘗嘗。”

米彩從我手中接過，吃了一口，然後閉上了眼睛，好似在回味。

我麵露期待之色的問道：“怎麼樣，味道還行嗎？”

“小煎餅，好味道！”

我又一次大笑：“哈哈……那是肯定的，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愛吃，特彆愛吃！”

“我們？……除了你之外還有誰？”

我猛然想起簡薇，因為這關東煮，在幾年前對於我們有特殊的意義，那時候我花錢從來沒有節製，玩音樂、喝酒、泡吧、抽煙，樣樣都是消費，每次沒有錢了，便去找簡薇借……記得，大三第一學期的某一個月，花費特彆巨大，把簡薇也借到身無分文，於是兩個人不得不計算著過日子，窘迫中意外發現校門外有一種叫關東煮的小吃，經濟又實惠，我們差不多有半個月的時間，一直用煎餅卷著這個吃，還覺得是美味，哪怕後來的簡薇在經濟上恢複了元氣，兩人也經常吃著這個東西，所以關於關東煮，實際上就是一段我與簡薇的舊事，隻是這個舊事，實在是過於舊了一些，隻有借助這偶然碰見的關東煮才能想起。

我沉默一陣後，才笑了笑對米彩說道：“宿舍裡的舍友啊，統統吊絲，每個月到了月底就靠這東西維持生命！等待著下個月的月初重生！”

“哦，我以為和簡薇呢？”

我底氣有些不足的回道：“就算和簡薇也是好幾年前的老陳醋，你吃得著麼？”

米彩不語，手拿那隻煎餅，邊走邊吃，我追上了她的腳步，向她問道：“聊聊你在國內時的大學生活唄，我猜你當時一定是校花，追求你的人肯定都是成片兒的吧？”

“沒有。”

“不可能，除非你們學校那幫人都不是地球上的生物！”

“不信拉倒……”

看她說的那麼煞有其事，不禁懷疑自己的審美出了問題，將她拉住，然後打量著，卻越看越漂亮，顯然她在撒謊，又追問道：“你大學的時候真沒談男朋友嗎？……談了也不要緊，我真不會介意的，畢竟人之常情嘛！”

“不想和你聊這些！”

我喋喋不休：“那你肯定是談了，畢竟長得閉月羞花的，我要是你們大學的，隻要你被我撞見，肯定追求你，天昏地暗的去追，不追出個可歌可泣來，都不算完……”

“你到底想通過這個話題掩飾什麼？……我現在是你女朋友，說這些你覺得有意思嗎？”

我有些語塞，我的這些小伎倆在她麵前根本不太行得通，有時候，如果女人太聰明，對男人而言也是一種壓力……半晌笑了笑，說道：“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智商為零嗎，你怎麼還保留的這麼好？”

“我這是在吃醋，和智商完全沒有關係，你的理解不對！”

“也就是說你智商還是為零的？”

米彩沒有搭理我的無聊，繼續向前走著，我依然尾隨其後，伺機想聊一些讓我們都感到輕鬆的話題，或者把她手中沒有吃完的煎餅給弄過來，剛剛隻顧著和她走，還沒來得及給自己也買上一隻，實際上我也很餓。

我幾步走到她的身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從她手中將那隻沒有吃完的煎餅給搶了過來，然後以小人得誌的模樣逗著她：“來追我啊，追到了還給你，追不到我就吃了，今天晚上你等著挨餓不！！……”說完很認真的在被米彩吃過的基礎上，又狠狠的咬了煎餅一大口，咬完後撒腿就跑，心中卻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暢快，我知道每每我把無聊當樂趣時，米彩多半是不會和我生氣的。

果然她在我身後追著：“昭陽，你怎麼那麼缺德？……煎餅你不許全部吃完！”

“哈哈……”我跑了幾步，又咬了一大口，然後回頭望著她，我喜歡看她生氣時的表情，更喜歡看她追逐的樣子，可回過頭時，卻猛然發現自己跑偏了，前麵便是一根路燈的杆子！

米彩驚呼：“昭陽，你前麵……”

我連忙一側身，可為時已晚，肩膀還是被重重的撞了一下，因為慣性，連手中的煎餅也飛了出去，這還不算，踉蹌了好幾步，最後還是活活的摔倒在地上，因為下雨的地麵太濕滑了，而我穿的又是皮鞋，於是這一出樂極生悲的戲就這麼在我身上不光彩的發生了，饒是臉皮夠厚，也有點不太好意思。

好在這時手機鈴聲在口袋裡響了起來，趕忙掏出，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窘迫。

這是一條信息，且是簡薇發來的，她通知我：後天的早上與她一起去周邊的縣城考察那個景點項目，而米彩這時已經來到了我的身邊，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又帶著些許心疼問道：“摔疼了沒？”

“摔傻了才好，做一個傻子多麼好！”

“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就讓我這樣就很好……？”

“你在說什麼？”

“一首歌就是這麼唱的嘛，做一個傻子多麼好，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就讓我這樣就很好……”

我做了個發冷的表情說道：“真冷……！”

“我這是給你台階下，好嗎？……趕緊起來吧。”米彩說著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將手中的泥漬在身上抹乾淨後，拉住了她的手，觸摸著她的柔軟，終於在這一刻完全放鬆了下來，而今晚這短暫的嬉鬨，在我們的戀愛過程中實在是太珍貴了，所以，我希望這隻是一個開始，以後的我們依然可以這麼延續著，然後一不小心，就陪著對方變得衰老！

第443章：匆匆這一年

米彩將我從地上拉起來後，又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抽出紙巾，一點點的幫我擦掉身上的汙漬，這一刻，我覺得自己是一個很幸福的男人，其實我想從她身上得到的並不多，偶爾的溫柔和體貼，便足夠我去回味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