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真正的欽差大臣了,權利高到嚇人。
聖旨念完,跪在下麵的郭寶德臉色難看,忍不住和縣丞對視了一眼,心中腹誹其烏鴉嘴,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然後跟著其他官吏高呼:“臣等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都起來吧。”張景瑞收起聖旨說了一句。
“謝巡查使——”眾人起身之後,紛紛左右站好,身子微躬。
“賴陛下聖恩,委以江淮重任,安敢不殫精竭力。不過在此之前,本官要整飭一下六安弊政。”
張景瑞單刀直入:“自即日起,免去郭寶德六安縣令一職,暫時收監,以待後審。”
眾官吏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弄的多少有些震驚,紛紛左顧右盼。
侍衛則是不管那麼多,立即領命,應聲後便要上前。
但郭寶德哪能願意,當場叫道:“張大人!您雖然是巡查使,但卑職再怎麼說也是朝廷命官,乃吏部委任,正七品之職,不通章程,豈能說免就免,卑職不服!”
“你不服?爾身為縣令,玩忽職守,不察大壩決堤之事,且水患之後,不思撫慰黎民,反而縱容大戶兼並良田,至百姓民生於不顧,竟還敢在此叫嚷!”
張景瑞冷笑道:“彆說是免了你一個小小的縣令,現在就是殺了你!也在本官的職權之內!”
啊!?郭寶德臉色驟變,結結巴巴卻說不出話了。
“你們還在等什麼!”
“諾!”侍衛一左一右,開始押著郭寶德就走。
後者反應過來,自是不願坐以待斃:“張大人!下官不服,下官不服!要具本上奏!”
“給他紙筆,寫好後,幫他往上遞。”張景瑞聲音平淡。
郭寶德被拉走了,現場其他官員皆身子一低。
這還沒完,張景瑞又道:“即免去孟翔水利令丞一職,關押收監。”
“啊?張張大人,下官何罪啊。”
“你身為六安縣水利令丞,治河道,主防洪抗汛,但六安的河道疏通了嗎!你的防汛事務都做到哪裡了!”
“六安大壩決堤,毀壞房屋民田無數,上萬百姓家園儘毀,其責在於水利,焉敢巧舌推諉!”
“拖下去!”
“諾!”
又被帶走一個,這一下,不僅是眾官員身子更低,主薄盧仁友更是額頭冒出了冷汗,忍不住抬起衣袖擦了擦。
縣丞亦是喉結滑動,暗咽了口唾沫,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然而很快就輪到了他,聽到點名,他身子猛地一震,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張了張嘴,想反駁,可卻無從狡辯。
接著又是主薄盧仁友,此君膽子最小,和彆人也不一樣,被侍衛押走的時候,在不住求饒著:“大人寬恕,大人寬恕啊.”
最後是郡裡來的中書錄事方大人。
到了他這裡,方大人似乎還想掙紮一下,表現的一臉正色:“張尚書,下官此番乃奉郡守之命,視察六安水患情況,何罪之有?且下官職在郡府,尚書大人即使有罷免之權,也該經過郡裡的同意吧?”
“說得好,你奉郡裡命令,到縣中視察,可結果如何,除了與郭寶德等人吃吃喝喝,有督促任何賑災事宜嗎!眼裡看到了民生疾苦嗎!現在六安水患之事,至此等地步,你有沒有責任!”
“似爾等奸惡之徒,竟還有臉在這裡提什麼奉命行事!”
“本官受上諭,提領江淮一切軍政要務,何須淮南郡守點頭?簡直可笑至極!”
“押下去!”
四名貪官一個沒跑,張景瑞並沒有就王少成一案說事,而是給了其他的名目,且樁樁件件都是事實。
目下最要緊的,不僅是徹查案件,另有災後的救助,民生豈能不顧。
因而,在將革職事務處理完後,張景瑞便開始親自坐鎮,充當起了六安縣令,給下麵的一乾官吏安排工作。
其所言之事,皆為水患賑濟,恢複田畝,重建家園等事,包括六安河道水利問題,麵麵俱到。
當然,大壩已崩,再修是肯定的,但這需要一番認真規劃,不是說馬上就能搞定的。
而他每交代一件事,下麵被點名的官吏便拱手彎腰,正色領命。
把縣政弄好,張景瑞又環視一周:“綜上所述,務必全部完成,諸位各司其職,本官就在六安縣府,若有誰玩忽懈怠,自己請辭。”
“謹遵鈞命——”眾人齊齊施禮告退。
等人都走後,縣尉餘冬青湊了上來,試探性道:“大人,王少成的案子”
張景瑞邊整理桌案公文,邊說道:“當初修建六安大壩的時候,除了王少成等幾名官員,下麵具體做事的人都查到了嗎。”
餘冬青道:“當初縣裡水利工程比較大,因而在民夫上雖然可以查,但人數有些多,還需時間,不過這兩日,周淮那邊已經確定了幾名吏員,是參與了六安大壩工程的。”
說著遞上一份公文名單。
張景瑞接過,細看下說道:“這個嚴子程是負責當初的大壩監工吧?”
“是的。”餘冬青回到。
“先把他帶過來。”張景瑞直接拍板。
“諾!”餘冬青領命而去。
下午時分,嚴子程被帶到了縣府,並沒有於大堂問詢,而是去了客廳。
他並不是什麼官身,而是縣裡的吏員,但有公職,屬於接到老爺的命令,實際辦事的那類人。
上午宣讀聖旨,六安縣府所有官吏都得到場,因此嚴子程是親眼看著縣令等人被直接免職的,對於這個欽差大人,他打心眼裡畏懼的緊。
被侍衛引入客廳後,他也連忙平複了一下心情,恭敬拱手,將腰身一彎到底:“小人嚴子程,見過尚書大人。”
“起身回話。”
“是。”嚴子程直身,不忘小心翼翼的看了對方一眼。
張景瑞開門見山:“當初淮南撥款六十萬兩白銀,修建六安大壩,可建好還沒一年,便遇水決堤,事發後,王少成死於家中書房,凶手欲蓋彌彰,欲偽造其畏罪自殺之現場,但經武衛府深查,現已有確鑿證據證明王少成是死於他人之手。”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