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食人間煙火！
包括鄭國光在內，每個人都有需要的利益。隻是有些人有原則，有些沒原則。
這同樣也包括周翼龍，哪怕他年僅四十，就成為涿城這個地級市的市委副書記，前途光明。
至於楊帆，不管他對整個月河沿岸的構想可以創造多大價值，對城市帶來多少好處，挽救多少人的人生，而實際上，在所有的理由裡，月亭橋兩側的精華地塊才是最重要的……
見周翼龍之前，楊帆努力回憶周翼龍的信息。說實話，曾經高中時他可不關心這些，隻能記住當時經常出現在本地新聞裡的書記和市長。
至於副書記，楊帆還真沒印象。
九八年，中央還沒提出減副，市裡三，四個副書記還是很正常的現象。常委負責製也沒推行，黨政事物還多數由書記辦公會決定。不關心時事的人，十幾年前的幾個副書記誰還記得住。
現在周翼龍是分管經濟的副書記，楊帆按照經驗感覺他大概是常委裡排四，五號的人物，是四還是五大概要看紀委書記的資曆和影響力了。不過分管經濟的副書記在經濟上的發言權卻是頭三號的，隻弱於黨政正職，比常務副市長還要重。
晚上跟周翼龍相見時，多數時間是鄭國光跟周翼龍的同學敘舊，楊帆話不多，隻比周翼龍的秘書高揚多一些，哪怕葉清婉都比他說的多。
倒是最後聊正事時，楊帆被問了幾個問題。
按照楊帆的意見，由市裡出麵組織一個月河開發委員會，委員會可以更好的溝通方方麵麵的規劃。另外成立一個城市開發，投資之類的公司，而把月河沿岸附近地塊的開發權注入這個公司。
大體結果就是整個月河改造無需財政支持，而新公司還能獲得少則三四億，多則近十億的資金……而九八年，整個涿城的財政收入都不足百億！
楊帆不會不明白這種方式的壞處，等於是幫市裡弄了一個巨大的小金庫！不過相較而言，這種小金庫式的至少比全在暗地裡的權錢交易來的更好一些。
當然，對於整個方案楊帆隻是提出大體思路，怎麼操作，這些人精玩的比他溜多了。
最後會形成什麼結果，楊帆不清楚，不過他可以確定，最後關於月河沿岸形成的方案絕對不會如想象中的美好，當然也會比曾經的無序、惡意開發要好！
第二天，鄭國光繼續忙著繼續跟周翼龍見麵商討時，楊帆卻跟葉清婉一起逛著石湖北岸。
楊帆當然不會提出去石湖，五月份的事他當然不會忘，這是葉清婉提出來的，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
即將進入十月時，空氣已經有了一絲涼意，長袖也都能穿起來了，愜意的感受著涼涼的湖風，楊帆說道，“知道嗎，我曾經打定主意不進入地產這塊，沒想到如今依然一腳踏了進來！”
“嗯……”葉清婉的聲音像是回答也像是詢問。
楊帆倒也不在意她到底什麼意思，繼續說道，“因為之前總感覺這東西利潤率也就那樣，而在利益背後又掩藏了更多的罪惡，又不是沒有讓自己更舒坦的賺錢方式……”
想了想，葉清婉問道，“你這算是矯情吧！”
楊帆，“……”
沿著湖邊走了一段，葉清婉又問道，“那你現在為什麼改變主意了？”
楊帆想了想，還是老實的說道，“開始呢，就是一個念頭，感覺那一片就這麼荒下去挺可惜，如果能整出來，應該能改變一些人的命運。最初不怎麼上心，後來發現這東西還挺適合空手套白狼的，就上心了！”
聽到這裡，葉清婉哧哧的笑了出聲，剛才還糾結著利益背後的罪惡呢，這會說起利益倒是一點都不慚愧，“我發現你這人有時還挺矛盾的！”
“我有兩個靈魂……”楊帆說的特理直氣壯，十七八歲的天真與三十多歲的現實。
葉清婉瞄了楊帆一眼，“你是雙子座？”
楊帆愣了下，奇怪的看了一眼葉清婉，不是小女孩才信星座這東西的嗎。好吧，有人一輩子都是女孩，也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問道，“在寧城很忙？”
對此，葉清婉不明就裡的說道，“還行啊，怎麼？”
“每次見你都發現瘦了些……”說著，楊帆看著不遠處的石亭，五月從派出所出來時，兩人就坐在那裡半天，還聊了好多東西！
那也算兩人第一次聊學習之外的東西。
看到那個石亭，葉清婉的神色更加複雜一些，有些莫名的情緒在眼裡跳動，“坐一會？”
在楊帆點頭後，兩人如上次一般，楊帆麵湖，葉清婉背湖坐在了石亭裡，之後就聽她緩緩的道，“這個亭子倒是來了不少次，再來感觸還真是挺多。”
聽不出她到底什麼意思，楊帆就笑了笑，之後見她不說話，繼續說道，“這次來，就在涿城玩幾天，十一時網絡會所也開業了，過了十一再走，也當是歇歇了！”
葉清婉臉上有些意動，想了想還是有些難色，“恐怕不行，寧城還有一攤子事！”
楊帆好奇的說道，“不是招人了嗎，該放手的就放手！你看看我，錢沒賺多少，可事可是東一攤，西一堆的，還要上學，要不放手我就劈成幾半都不夠用。”
對此，葉清婉隻能瞪了楊帆一眼，你要是不放手，我該不會這麼辛苦了，不過對於那些新招的人手，她還不能完全放心，便說道，“他們……”
楊帆擺手阻止了葉清婉，“行了，老板就坐麵前呢，給你放假還不高興！”
葉清婉，“……”
聊了一會，葉清婉再次說道，“最初那篇關於房改的論文已經引起了中央一些領導的重視。而你這次的構想大概也迎合了這點，有時候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早有預謀。”
楊帆，“……”
葉清婉說的是當時楊帆跟鄭國光去寧城的火車上談的那些房地產後世趨勢，以及逐漸成型的標準，流程。後來在鄭國光手中形成了論文，當時副署楊帆隻是為之後的保送做鋪墊，倒是沒想到如今會成為月河沿岸的鋪墊。
頓了頓，葉清婉說道，“我估計，既然有中央領導重視，而這事又有相當大的利益收獲，很多地方官自然會迎合，一切應該都會順利施行。”
對於火車上談的那些，楊帆當時隻是無聊，隨口談了談，誰能知道竟然為自己這次的事帶來了很多方便，當下笑了笑，“無心插柳……”
這誰知道！
葉清婉溫和的笑了笑，反正她感覺楊帆的思維，當時能想到這裡完全有可能，就像網吧聯盟，奔著的就是幾年後的局麵……
不過葉清婉還是有些事情想不通，除非私下操作，否則以楊帆的實力還真難參與到裡麵去，“按照你之前提出的土地招拍掛等重重流程，你在其中怎麼操作？這次既然想當樣板，能私下裡運作的地方不多吧？”
這次想要成為樣板，肯定要用楊帆說過，鄭國光修正後在論文中提出的用地審批，拆遷標準，土地招拍掛，公正透明等這些引起中央重視的方法。
當然，所謂的公正透明也就是說說，大概可以避免有些貪心不足的人吃相太難看而已！
看著湖中不遠處，奔馳而過的快艇，帶起兩道水線，楊帆說道，“我們又不拿地！”
葉清婉一愣，之前還說唯一的目標就是那兩塊地，如今又說不拿……
這是鬨哪樣。
想著，葉清婉不解的問，“那你乾嘛一直說的那月亮去兩側……”
楊帆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市裡將成立的新公司會拿走這兩塊地，走的絕對是正式途徑……”
這種屬於市裡左手換右手的招拍掛，誰敢搶，誰又能搶的過？
當然，新公司拿地程序手續之類的絕對會符合標準，還會符合的不能再符合了！
看著葉清婉還是不解的眼神，楊帆笑著說道，“至於我們，既可以直接掛靠在新公司下麵。接著那兩塊地怎麼開發，隻是牽扯公司內部資源怎麼分配而已。與政策什麼的都不牽扯，不會影響整個方案的可信度……”
頓了頓，楊帆繼續說道，“同樣，也可以讓新公司以土地作價，大家一起合作開發，具體怎麼開發，大家商議著來。也可以用合適的價格轉賣，你當黃金地塊，也許是人家的設計邊角餘地，當然也可以用均價，反正那點又沒有單獨掛牌，黃金不黃金暫時也沒公認，總之，方法多的是……”
葉清婉，“……”
看著湖麵，微波粼粼，陽光下泛起一層層白光，想了半響，葉清婉找不出什麼大問題，企業或者商場上的事，很多東西確實說不清楚的。比如新公司把地交給彆人，自己賺了小頭，彆人賺了大頭，算賺還是算虧？
算賺，彆人賺的更多怎麼說，算虧，明明有收益……一切自己來，說不定就虧損了呢！
於是葉清婉隻能搖搖頭道，“我總算知道明明你挺聰明，可學習成績卻一直都上不去的原因了，那時你天天就想著這些了吧！”
之前？
楊帆笑了笑，“那時候就是想著玩，想去玩而已，要是天天想這些還不累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