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的晚宴,京中權貴幾乎到了五分之三,如果加上那些讓家裡人當代表的權貴家,等於到了五分之四,差不多就是除富豪之外,隨手抓一個都是官勳家的家人。
富豪們也皆是賀家的生意夥伴,或者是賀家親友的合作夥伴,晚宴也等於是富豪與權貴們的聚會,如此情形之下,相互敬酒自然是少了的,一時半刻也不可能結束,因而晚宴的熱鬨氣氛始終持續不減。
正當席間一角在敬酒的人群在熱鬨鬨的喝酒、互相恭維時,一位老人剛喝完一口酒,臉上湧上一陣紅潮,嘴張合一下還沒發出聲音,人往前栽去,手剛做出想捂胸的動作,已一頭撞開和自己喝酒說話的人,朝前一撲,撲到桌麵上,臉扣進一隻餐盤子裡。
他朝前撞時,挨著的人想扶一下並沒有攔住,老人在趴到桌子上時,手裡的杯子也掉地,高腳紅酒玻璃杯落地,碎成碎片。
酒杯落地的聲音,和人的驚呼聲幾乎是同時而起,人的呼叫聲更雜,也掩壓住杯子碎裂聲:
“仰老仰老-”
“王老爺子-”
“爸,爸-”
三三兩兩的人群驚呼著,王局和王太太更是心急如焚,眾人七手八腳的去扶仰老。
那邊一亂,賀家人便發覺了,離得最近的賀家老三賀祺詩、賀家老八賀祺武姐弟聞聲而動,跑去查看發了麼事。
同時,和年青人在交際的王文昊也聽到騷亂中有人喊爺爺,他也匆匆忙忙的跑往人群騷動的地方。
因為那一角聲音太響,差不多整個大廳都有聽見,其他地方的聲音低下去,暗中觀看那邊怎麼回事。
和仰老在一起的人和王局扶起仰老,隻見仰老臉上粘著食物殘渣,雙眼緊閉,口唇泛青,而臉上有兩陀紫紅色,鼻中發出急促的鼾聲。
仰老的狀症分明不像是睡著了,而是像酒精中毒最基本的臨床表現。
“爸,你醒醒,你說句話-”王局和老婆在旁人的協助讓父親坐下,幫擦去汙漬,焦急的呼喊,緊張得連聲音都不太穩。
“趕緊問問在場的有沒醫生或護士。”
“知會一下主人家。”
“看樣子不太好,還是快叫救護車吧。”
“不是有晁小姑娘嗎,快請小姑娘幫看看啊。”
七八個賓客一見仰老樣子不太好,頓時急了,仰老若有個什麼,他們這些在場的人少不得要背上點嫌疑,他們可不想無故沾上那種晦氣。
王文昊趕到,聽到父母急急的叫喊聲,鑽進人群,看到父母扶著爺爺急得滿頭大汗,忙過去幫忙,試圖喚醒爺爺的意識。
賀祺詩、賀祺武姐弟倆趕至現場,聽到客人議論,一邊問一邊往前,客人們看到主家人過來讓開位置給賀家兄妹靠近中間區,一邊告訴他們說王局父親喝著喝著突然昏迷。
聽說是京中三王之一的王仰老爺子喝出問題,賀祺武二話不說,讓三姐打急救電話叫車來接,自己近前觀看,發現仰老口唇青紫,臉頰陀紅,分明是酒精中毒的跡象,請王局先照看著,他跑往主桌去與老爺子和兄弟們商量。
賀祺詩依八弟的話打電話叫救護車,王局父親在賀家酒宴上出問題,不管有沒問題,賀家都會將他送醫院去做檢查的,通知救護車再到王家父子身邊安撫王家人和客人們。
賀家賀祺武跑去主桌,在王家父子身邊的人也略略放心。
宴席上發生騷亂,賀家老少很快便知,賀三老爺子先安撫老母親,讓媳婦和大嫂照顧母親,帶賀祺文賀祺禮賀祺書賀祺英去處理,剛走到去客席的路上見賀祺武匆匆過來,先詢問情況。
賀三老爺子聽得大致經過,內心陰鬱,回頭快步疾奔回主桌,到晁家美麗的少年身側,輕聲商量:“賢侄孫,京中三王之一的王局父親喝高了,有可能是酒精中毒,能不能喚醒小醫生,請小醫生幫圓一回場。”
賀家陪老祖宗的人見到老爺子去而複返,隻有賀大賀三兩老太太陪著老祖宗和晁家少年坐著,其他人皆站起來,當聽說京中三王之一的仰老可能是酒精中毒,眾人的表情變了變。
“老爺子,我儘量試試,我妹妹睡覺的時候脾氣很大,萬一吵醒了她發飆,請您們和賀太夫人多多擔待,要是喚不醒的話,我也隻能表示抱歉。”晁宇博隱約聽到賀祺武說話,便知賀家可能需要小樂樂施加援手,果不其然賀三爺子親自來找樂樂圓場,他也沒有故意刁難賀家人。
美少年答應喚他妹妹,賀家老少感激不儘,滿懷期待的等著,有人在老祖宗壽宴上酒精中毒昏倒,如果是橫著出去的,總得來說有點不吉利,影響心情,能弄醒,好端端的送出去,大家心裡也就不會有陰影。
美少年低頭,將懷裡的小蘿莉妹子挪一挪,將她的一隻手擱在自己和她之間,讓她仰麵躺,捏她的鼻子,捏她的臉蛋,撓她的耳朵:“樂樂,樂樂,有人暈過去了,快幫救人,樂樂,有人犯了重病,快救命,小樂樂,人命關天,快幫忙救人……”
睡得香噴噴的人被乾撓,鼻子都快皺掉,臉也皺成一團,想縮成一團將臉藏起來,沒能翻動身,能活動的手亂揮,抓向撓自己好夢的手。
小蘿莉小手亂揮亂舞,皺起的臉顯示非常不耐煩,賀家幾位看得心驚膽顫。
美少年繼續執著的叫,戳她的臉蛋,揉她的小鼻子。
小丫頭被撓得煩不勝煩,癟嘴,快要哭出來:“晁哥哥,晁哥哥,有壞人吵我睡覺,打死他,打死他。”
小粉團子聲音嬌嬌的,露出快要哭的樣子,晁宇博也無奈,隻捏她的臉蛋:“樂樂,小樂樂,是哥哥在叫你,快起來幫個忙好不好?有人暈倒了,需要我們樂樂救命,救人如救火,樂樂,幫救救人好不好?樂樂,小樂樂,樂樂小團子,快救命……”
“不要不要不要,叫彆人救,我要睡覺,睡覺睡覺睡覺……”快要哭的小丫頭用能活動的手抓住在捏自己臉蛋的一隻手按著不許動。
從語氣判斷,晁宇博知道小樂樂還是迷糊狀態,將她的手抓住,繼續捏她的俏鼻子,戳她的粉嫩臉:“樂樂,好樂樂,幫個忙吧,幫救救人,再不救那家夥可能會沒命的,小樂樂,你幫幫忙吧,小團子,就幫哥哥一次嘛……”
他鍥而不舍的作怪,被煩得受不了的人一個仰身坐了起來,將卡著的手也移出來,一把抱住老是打撓她清靜的一隻手,氣恨恨的喊:“王八蛋的,是誰早不暈晚不暈,在姑奶奶睡覺的時候還暈倒跑來找姑奶奶救命,打死,通通打死!”
“!”小醫生憤然坐起,賀家老人嚇了一跳,聽到她氣急敗壞的大罵,個個被震得目瞪口呆。
這脾氣,不是一般的大啊!
賀明智抹了抹額,呃,難怪龍寶哥在小蘿莉小醫生麵前無論她說什麼他都是慫著的,原來是怕她發飆。
“樂樂,是哥哥找你求救人啊,你要打死哥哥啊?”小可愛被吵醒,果然秒秒鐘發飆,晁宇博又好氣又好樂,抱著坐自己腿上的妹妹,摸她的頭安撫:“樂樂,不生氣了啊,先救人好不好,救了人,哥哥給你揍。”
“晁哥哥是壞哥哥,”還迷迷糊糊中的樂韻,滿腦子噩噩耗耗的,被摸頭,炸起的毛順了些,鼻子皺起來,嗅嗅空氣:“晁哥哥,現在在哪啊,好多人啊,唔,好多的香水味,香奈兒、古龍、蘭蒄……是不是在大酒店啊,叫救護車救人,我要睡覺……”
“彆睡彆睡,樂樂,不要睡,這裡不是酒店,是燕行的太姥姥家,是賀家,今天是燕行太姥姥賀太夫人百歲生辰,有人在宴會上暈倒過去了,疑似中毒,樂樂快幫救命。”聽到小樂樂又想倒頭大睡,晁宇博立馬急急的戳她臉蛋,硬生生的阻止住她睡覺的意圖。
滿腦子混沌的樂韻,遲鈍了一下咕嚷一聲,勻出手撓撓還是很混沉的大腦:“燕某人的太姥姥……哦,是賀家老壽星婆婆生日啊,好吧,去把那個什麼人拖過來,打雜的,你動作快點,慢了,耽誤我睡覺,宰了你。”
晁家哥兒在喚他妹妹,晁家老少啥也幫不上,大眼瞪小眼的瞪著眼等,當小醫生口齒含糊的昵喃幾聲,仿佛還不怎麼清醒,一個個都是懵的,究竟是醒了還是沒醒?
當聽到叫把人拖過來,燕行已經跑動,聽到小蘿莉最後一句,差點想自掛東南枝,他究竟哪裡得罪小蘿莉,怎麼就這麼看他不順眼。
小龍寶哥一動,賀明智也跟著跑,聽到小美女醫生威脅他們家龍寶哥的那句,差點忍俊不住,好在自製力還行,忍著了。
因為宴中有點小意外,客人們先是站著的,當賀三老爺子去請小姑娘,客人們陸續坐下去,離得近的客人們也將晁家小義孫被弄醒時發飆喊話的給收之於耳,又聽到後的一係列話,忍著笑。
賀家叫醒他們家小姑娘救場,晁三要送背包去,晁家一家人乾脆去助陣,王師母擔心自己的小棉襖,也和晁家人一起走,李老李老夫人哪放心自己的小外孫兒,夫妻倆也和晁家組隊而行,楊老等人考慮到在賀家席麵上,他們便坐下,也算是幫賀家鎮場。
賀三老爺子想和小醫生說話又怕惹小醫生發飆,沒敢出聲,和家人們聽晁家哥兒哄他妹妹,幫他妹妹順毛,他們也算是開了眼界,果然人的能力有多大,脾氣就有多大,小醫生醫術好,起床氣也配得上她的性子。
賀祺英等人見小龍寶跑來,一起去扶仰老,賀家數人對客人先說聲抱歉,急急從桌席之間穿過,到王家父子那邊,從王局父子手中接過仰老,由燕行一人抱著直奔主桌。
美少年抱著妹妹安撫一頓,將軟萌萌的小團子挪近,讓她側依著自己胸膛,然後再挪轉身,背朝桌子方向,跟她說話,免得一不注意她又睡過去。
賀大賀三老太太站起來,扶老祖宗起身,幫移椅子,再請老祖宗坐下,她們和幾個後輩立在老祖宗身後。
晁家老爺子幾人走至,和賀太夫人輕聲說話,晁三夫妻站到兒女身後當後盾。
賀祺英兄弟陪著王家三口跟著抱著仰老的燕行迅速的跑到主桌旁,燕行也不客氣,到晁家兄妹麵前將仰老放躺於地毯上,是橫對著晁家兄妹的,他半蹲於地,等著聽吩咐。
王局和太太兒子緊張的盯著晁家小義孫。
樂韻腦子裡很混,可聽覺和嗅覺在線,收集到很多信息,抱著晁哥哥胳膊的手鬆開,自己挪挪身,滑下去,坐地上,伸出手:“打雜的,拿來。”
小粉團子坐地上,美少年也陪著坐地,一隻手仍然揉她的腦袋幫她捋毛。
燕行懂小蘿莉叫他拿什麼,極速的挪得離小蘿莉近一些,將仰老的一隻手拿起來,遞到一隻粉嫩嫩的爪子底下。
就著遞來的手,樂韻頂著沉重的腦袋摸脈,摸的是病人的左手脈博,收回自己的爪子,嫌棄的撇嘴:“自己對自己的身體就沒個數嗎,明知道自己是酒精肝,還拚命的喝酒,不中毒暈倒才見鬼了。”
賀家老少:“……”
晁老夫妻等人:“……”小團子,不要真相嘛,真相會讓人很沒麵子的噠。
王局見晁家眾人表情微妙,忙解釋:“小姑娘,其實,我父親他……他今晚沒喝多少。”
“我沒說他是今晚喝得酒精中毒,”樂韻不高興,沒好氣的懟回去:“這家夥是酒精慢性中毒,早在二年以前就已經對酒精有依賴性,酒精依賴就是三天不喝酒渾身沒勁,每天喝上幾杯就精神,跟吸毒差不多,不吸痛苦,吸幾口就精神,懂嗎?
喝酒喝出酒精肝,還不自製,管不住嘴的拚命喝,以前沒有出現酒精中毒的臨床症狀是因為酒精度還沒積累到爆發的臨界點,現在到了,今晚的酒隻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局被懟,臊得臉紅,有些下不了台。
場麵也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