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在主桌品評畫作的客人直到有人來請示佟女士是否準備上菜,才戀戀不舍的各歸各座。
佟老趕緊讓弟子們將小姑娘贈自己的禮物收起來,唯恐一時不慎損傷畫作,連同還沒拆的小盒子一起送上二樓書房收藏。
見主桌那邊圍著的人散開,樂小同學也沒有拿矯要主人再來請自己,和燕吃貨走回主桌。
客人們各歸各座,佟先生和父親的兩位弟子作為代表去席間走動,查看一下有哪些桌沒坐滿,再略微調整一下座。
佟家聘請酒店人員到家做廚,付者們推著餐車從後廚魚貫而至,開始上菜。
一支樂隊登台演奏樂曲,負責主持的司儀發表演說,之後由佟老的弟子們獻開場曲為老師祝壽。
佟老的弟子中最小的一個也有五十幾歲,基他的基本都是六七十歲的老人,一群黑發摻了白發的老人共同合作,懂樂的幾人合奏一曲《瀟湘水雲》,有三人跳舞,書畫家們則在樂曲中揮毫灑墨,或畫畫或寫字。
悠揚婉轉的《瀟湘水雲》曲舞結束,書畫家的作品也完工,畫家以工筆畫法畫了老師坐著受眾人祝福的即興之作,書法家題了字句。
曲是真的好聽,舞也真的好看,畫也是真的美。
不管內行的外行的,通通鼓掌,給與最熱烈的讚美之聲。
開場舞曲之後,是佟老的一位徒孫,以《孔雀》舞向師祖祝壽。
佟老壽宴,一共發出230多張請帖,粗算人數是三十三桌,又多預備了三桌,實際有三十五桌。
在佟老的師徒獻藝完畢時,上菜人員也將第一輪的主茶上桌。
佟女士與師弟師妹們各端起酒杯,陪老爺子登舞台向客人致敬,王師母和萬俟教授自然也隨同去台上。
主人們登上舞台,客人們也全體起立,端起酒杯。
王紫嫣看到王師母與萬俟教授與佟家人一起登上舞台,整個人都不好了,王師母為什麼會與佟家人一起?
登上舞台,佟女士發表致辭,她是佟家的老大,他家父親的弟子們也叫她一聲“師姐”,所以現應由她代表佟門子弟發表致辭。
當女兒發表了感謝詞,佟老再親自說了幾句,舉杯向客人致敬,先乾為敬。
客人們遙遙向主人舉杯為敬,也陪飲一杯。
發表了餐前辭,佟老領著弟子們走下小舞台,回桌入席。
客人們在主人走下舞台後也紛紛落座,等主人入席後,正式開席。
壽宴的前半段是吃席,主客們慢慢品嘗美食,時不時看樂團的表演,吃了半個多鐘,佟老的徒孫們紛紛登台獻藝。
客人們或吃吃喝喝,或邊吃邊聊,或邊吃邊看表演。
因為交談的人多,若小聲說話自然也不怕彆人聽見,王紫嫣終於按捺不住,向老師請教:“老師,王詩雅老師她與佟家是什麼關係啊,為什麼她也跟在佟家子弟裡充當主人?”
聽到她的話,胡大師的弟子們嚇了一跳,趕緊小聲解釋:“什麼叫充當主人,不懂就彆瞎說,王詩雅老師是佟老的大師兄的親傳弟子,她是佟老的師侄,王詩雅老師與佟老是師出同門的一家人。”
轟,王紫嫣的腦子響起了一道炸雷聲,炸得大腦嗡嗡作響,王師母她……與佟老家師出同門?!
王師母是佟老的師侄,也就是說她是佟女士的師妹!
胡大師與佟老沒有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義,論起來,王師母與胡大師是同輩人。
如果王師母知曉胡大師的弟子有意培養她,對胡大師吹吹風,可想而知胡大師必定會相信王詩雅的話。
想到胡大師與佟家的關係,王紫嫣坐立難安,她要怎樣才能不被成為棄子?
中段是看表演的時間,一個多鐘後,最後一輪菜和水果上桌,佟女士與師弟師妹們給每桌客人敬酒。
佟老自然沒去,他都是九十歲的老人了,如果還要他親自去每桌敬酒,不是折騰他嗎?如果要他敬酒,那還不如不辦宴席呢。
弟子們去敬酒,主桌就餘自己和小姑娘、賀家外孫,佟老頓時精神了,拉著小姑娘嘮嗑,從南侃到北,從生活聊到繪畫、儒家思想、朱理學、老莊學……。
他發現,無論聊什麼,小姑娘都能接上話,這下,他更精神了,感覺遇到了知己,興奮得像個年青小夥,恨不得一直聊下去。
燕行大部分時間都是懵逼臉:“……”他就想問問,佟老這是過生日呢,還是在開討論會?
聊點接地氣的東西不好嗎?
聊聊飯菜它不香嗎?
為什麼要聊那麼深奧難懂的東東啊,什麼諸子百家,什麼春秋禮治……那些東東不是文學家史學家們要討論的話題嗎?不是學生們該頭痛的知識嗎?
被一老一少嘮嗑的內容給整得懵呆的燕少,瞪著的龍目越來越迷惑不解,話說,佟老究竟是音樂家還是思想家啊?
小蘿莉她究竟是小神醫還是文史學家啊?
有沒誰來給他說說,那兩人聊天的中心思想究竟是啥?
越來越像聽天書似的難懂,燕大少聽得想哭,能不能來個人解救他一下,他不想當聽眾了,當聽眾心好累!
佟女士與師弟師妹們敬完酒回到主桌,見到的就是老爺子拉著小姑娘聊天聊得眉飛色舞,旁邊燕大少聽得津津有味的畫麵。
那畫麵很美。
佟女士等人都舍不得打擾,各自坐下傾聽,聽了一陣,也是一臉黑人問號,那什麼,老爺子您與小姑娘聊得是啥?
不聊聊台上各晚輩的才藝如何,不聊聊音樂有哪些新曲,舞蹈界需要新血,怎麼儘聊老莊、老子什麼的啊?
於是,佟老的弟子們也步上了燕少的後塵,腦子一團懵,麵上微笑,心裡就一個想法:就算咱也不太理解,但是,必須要裝作聽得懂的樣子!
被佟老拉著聊天,樂韻滿心無奈,她是主攻醫學領域的啊,佟老不跟她聊醫學也行,聊天點生物化學地質學方麵的也行,再不濟聊聊音樂也好,她好歹也有獵汲是不是。
可為什麼要聊儒學,要聊什麼春秋禮法,要聊什麼老莊、理學?
她又不是文科生,聊那些乾啥?
老人要聊那些與自己八竿子打不著的東東,她心裡苦,還得陪著,誰叫對方是壽星呢,壽星最大。
燕吃貨不救場,她能理解,畢竟那貨是個粗人,隻喜歡舞刀弄槍的東西,你要是跟他談兵法戰術與武器研究,他感興趣,能跟你談上三天三夜也不會嫌煩。
當佟女士等人回來,她覺得這下談話應該可以結束了吧,誰知那些人竟然全當聽眾,沒一個人來勸吃飯喝酒。
摔!
這樣子的地方,還能愉快的呆下去嗎?
心累的樂小同學,為了救自己出苦海,瞅著一個空檔,端起杯子站起來向佟老致敬:“佟老,您老家的熱情款待,我已經領了,在此,我借花獻佛,敬您老一杯,祝您如翠竹剛勁,如鬆柏長青!”
“多謝!”小姑娘敬酒,佟老也起立,端起酒杯,與小姑娘碰杯之下豪邁的一飲而儘。
燕行與佟女士等人也起身,陪著淺飲一口。
“佟老,多謝您老的款待,我先失陪了。”敬了一杯酒,樂韻向主人家道彆。
為了不讓師叔和師姐挽留自家的小乖乖,王師母幫解圍:“師叔,讓我家小乖乖先回家吧,要不等會客人來向您敬酒,少不了她的一份。”
“那,好吧,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小姑娘見諒。一心,替我送小姑娘。”佟老原本想留小姑娘小住一晚,這下也隻好放人。
樂韻再次向佟老和眾人說了一句‘失陪’,轉身走向大門。
燕行緊跟著小蘿莉離開。
佟女士應聲而出例,親自送客。
晁家小義孫去周董家和擎老家,每次都是在主人敬酒之後離席,很多混貴圈的人也習以為常。
唯有那些並還不知小姑娘身份的人,特彆驚訝,那小姑娘不僅與主人同桌,還中途離席,究竟是什麼來頭?
晁一爺早就猜到小團子會中途離席,當見她告辭,他端起酒杯,迅速走到主桌,向壽星敬酒。
主人家敬完灑,餘下的時間也就是客人敬主人,客人互相敬酒的時間,晁一爺率先向壽星敬酒也不唐突。
佟老領了好意,淺抿了一口,佟先生的弟子代老師滿飲一杯。
晁一爺敬了酒,也向主人告罪,說他要帶小團子回家,所以失禮先告辭。
佟老也表示理解,讓弟子送晁家先生。
晁一辭彆主人,趕緊走,出了大廳門,再讓主人留步,他去找小團子。
佟女士將小姑娘送到門口也被請留步,她站在門口目送,當晁家先生急匆匆的追出來,她笑著與客人道彆後和師弟回大廳。
樂韻出了大廳,到了佟女士家彆墅門前的那條大道上就在路旁等著,等了會兒就見大伯父出來了,等大伯父走近,跟個猴兒似的躥到他背後,嚷著走不動了。
晁一爺那叫個開心,快速蹲下身,背起粉團子,大踏步的與燕少去找車。
看到小蘿莉像隻小白兔似的趴晁一爺背上咯咯笑,燕行心裡酸溜溜的,他身強力壯,小蘿莉卻不叫他背!
他心裡再酸,也隻能自己受著,找到停泊的車子,先檢查了一番,才開車門自己坐駕駛室當司機。
晁一背著小團子走到車邊才將人放下地,再上車,他和小團子坐後頭,因為能帶小團子回家,心裡美滋滋的,溫溫和和的和小團子說話,笑容就沒下過臉。
佟女士的彆墅距離市政家屬大院並不太遠,不堵車約二十幾分鐘的路,如果踏自行車抄小道,十幾分鐘就到。
晚上車流量也大,但因為不是高峰期,路況還算通暢,燕行開著車,走了二十三分鐘就到了晁一爺住的家屬大院外。
他當然是直接進大院,然後依晁一爺的指點走,在晁一爺住的樓房前的路道上停車,等那叔侄倆下了車,他再開車出去住酒店,等著明天再載小蘿莉回樂園。
晁一爺帶著一隻粉團子,乘電梯上樓,躡手躡腳的走到自家住房外,悄咪咪地開門。
晁大夫人和牛媽媽坐在家裡的客廳看電視,當聽到門響,牛媽媽望過去,看到是先生回來了,立即起身去給先生倒水。
晁大夫人扭頭看到走進來的丈夫,也挺驚訝的:“老國,今天回來的這麼早?”
一本正經走進家的晁一爺,正想向老婆邀功,跟在他後頭的小不點兒一躥就躥了出去,興高采烈地嚷嚷:“大伯母,小團子我來看您啦,牛媽媽,晚上好喲。”
晁大夫人看到丈夫回來,先將電視聲音按得更小些,當聽到甜糯的聲音,迅速望過去,就見丈夫身邊冒出個水靈靈的漂亮小丫頭,驚喜得站起來就跑:“樂樂小團子!”
“哎,小公主好!”牛媽媽也聽到了小姑娘的聲音,那叫個高興,先不倒水了,趕緊找水果。
晁大夫人開心得要飛起來,幾步衝出沙發座,將朝自己撲過來的軟團子給抱在懷裡,幸福得笑眯眼:“小團子終於來大伯家裡串門啦,真是個乖寶寶!我們小團子也去了佟家是吧。”
“是呢,小團子跟王姨去給佟老祝壽,佟老家離我們家近,我才有機會拐來我們家。”
晁一爺一邊脫鞋一邊向夫人邀功,語氣裡掩不住驕傲。
“嗯嗯,老國這次竟然拐回小團子,乾得漂亮!”晁大夫人上也笑開了花,低頭捏捏粉團子的小臉蛋,牽起她的小爪子送到沙發區坐著。
晁一爺換好鞋子,再去洗了手,然後溜去客房,將席子枕頭從櫃子裡拿出來鋪好,才笑咪咪地回客廳。
牛媽媽將每種水果都裝盤,又倒了涼開水給先生和四姑娘,她先去休息,準備明早給小姑娘做份愛心早餐。
晁一夫妻們將小團子放中間坐著,開開心心地哄著小團子品嘗水果,他們忙著投喂,忙得不亦樂乎。
講真,要不是小團子作息有規律,夫妻倆還想陪小團子來個秉燭夜談。
也因此,明明想逮著小團子徹底長談,可又不舍得破壞她的作息,快到十一點時,晁大夫人找出自己準備的衣服,讓小團子衝涼休息。
夫妻倆等小團子衝好涼回房後,又等到房間的燈熄滅了,他們才輕手輕腳的回主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