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由於這個理論，使得已然逝世近二十年的約翰·伯伊德，成為人類航空領域的偉人，問鼎巔峰，影響人類航空界的發展。

這個理論的影響有多大？

世界各國設計的每一款第三代戰鬥機，都以能量機動為核心，完全繞不開這個理論，將如日中天的轟炸機製勝論按在地上摩擦，來回揉捏。

無論是美國看家法寶F-15‘鷹’、F-16‘隼’，還是F-18‘大黃蜂’家族組成的空中夢之隊，又或者是高貴典雅的蘇-27家族，國產殲10係列和殲11係列，以及歐美一大票主流戰鬥機。

第三代戰鬥機的範疇，完全以能量機動理論作為基礎。

整個理論，直到超視距空戰和導彈技術成熟，第一款第四代隱身戰鬥機F-22‘猛禽’出現，能量機動理論的重要性和影響力減退，這才退居二線，人們將注意力投到以隱身性能和超視距空戰之上。

可即便如此，能量機動論，在當今航空領域，依然占據重要影響力，就連設計第四代隱身戰鬥機，也無法避開。

沒有人敢保證未來戰爭之中，不會出現近距格鬥空戰，正是如此，當前世界處於服役狀態的三款第四代隱身戰鬥機，都格外強調機動性，將能量機動理論融入其中。

這個理論，是大三飛行訓練階段需要學習的重點知識。

周海清清楚楚記得關於這個理論的每一個字和標點符號，並對其擁有屬於自己的理解。

近距格鬥空戰，這個類型的戰鬥，依然屬於能量機動理論的禁區，不可侵犯的領地——哪一方擁有的戰鬥機單位剩餘功率高，哪一方獲勝。

能量！

最重要的能量！

整個理論，基於熱力學的物理法則，不容逾越，不容違背。

“嗯，不錯，的確如此。在近距格鬥之中，飛行最重要的保持能量，絕對不能死板，要隨機應變，靈活運用各種技巧，你必須預測敵人下一步該如何飛行，看得更遠，徐徐圖謀，而非急功近利，”

聽到周海的回答，李複得心應手的握著操縱杆，點了點頭，一邊操控初教六抬頭爬升，翻滾飛行，一邊講解道：“你看，我們假設後方有一架同等性能的敵機，當它咬住我們的尾部時，記住，絕對不要慌張，我們可以運用高悠悠戰術，拉杆爬升，以速度換取高度優勢，同時翻滾以座艙朝下，觀察敵機飛行姿態和軌跡。”

實機講課，附帶翻滾體驗，這種感覺絕對不是正常人能享受的。

狹窄的座艙內部，看向外界近乎天旋地轉，轉瞬，周海又處於身體倒置狀態，頭朝大地，屁股朝天。

若是空間感不好的普通人，這一瞬間，就得暈菜，大概率錯誤判斷自身位置和方向。

而且，這僅是最簡單的初教機，並非真正意義上的現代戰鬥機。

初教六的下方，似乎存在一架無形的敵機，措不及防掠過己方之前所在的位置，失去目標和有利攻擊位置。

獵人和獵物的角色，陡然發生改變。

“觀察之後，我們要立即作出反應，決不能猶豫，假設目標處於短暫平飛狀態，尋找我們的蹤跡，我們飛出大角度弧線軌跡，再通過高度換取速度優勢，並取得攻擊占位，咬住敵方尾部。”

李複麵色沉穩，操控初教六進入俯衝加速階段，機頭對準前方，隨後又改平飛出：

“當然，實際操作，你可以左側急轉+大仰角爬升翻滾動作，也可以做出滾筒機動，俯衝做出低悠悠機動等等，不要死板僵硬。但我要提醒你，低悠悠機動會致使能量消耗殆儘，換來短暫的攻擊占位，除非抱著一擊必殺的心念，絕對不要使用低悠悠。”

高悠悠和低悠悠兩個空戰機動，99%的戰鬥機飛行員都會選擇前者，因為前者能量收支基本平衡，若是裝備矢量引擎的戰機，甚至可以盈餘。

而低悠悠空戰機動，以高度換取速度，再以速度換取高度，最後換取幾秒不到的射擊窗口。

整個機動會極大消耗戰機積累的能量。

除非已到絕境，除非抱著一擊必殺的信念，正常情況做出低悠悠機動，完全屬於找死的行為。

“我知道了。”

聽到李複傳授的空戰理念和經驗，周海麵容浮現認真之色，渾身一震，深呼吸一口氣，儘數將這些書本從未記錄的知識，牢記於心。

經驗！

這些，統統屬於李複的飛行經驗，貼近實戰，而非書本給出的理論知識。

“我們是空軍飛行員，更是戰鬥機類彆，絕不是民航那群隻知道看儀表和起降的家夥，知道嗎？戰鬥！我們的職責是戰鬥，使命是戰鬥，謀求的一切更是戰鬥，要在天空廝殺，而非僵硬刻板的飛行。”

李複麵容透出一絲冷酷之意，雙眼鄭重，渾身的儒雅之氣煙消雲散，被一股肅殺氣息取而代之，緩緩向周海傳輸自己積累的經驗：“周海，什麼是空戰核心？就是想儘一切辦法，用儘你所有的能力和技巧，消滅敵人，獲取勝利。”

戰鬥！

這是空軍戰鬥機飛行員真正的職責與使命，更是這個職業危險性一直居高不下的核心因素。

民航飛行員是什麼？

整個飛行過程，隻需要管起降而已，其餘時間都隻看儀表，一切交給自動飛行駕駛。

聽聞李複這番話，周海眼皮子跳了跳，內心暗暗咂舌，沒想到自家師父還有這樣一麵。

僵硬刻板？

這比喻，周海隻能沉默，沒敢吭聲。

好歹人家民航也是正兒八經的飛行員，咱至於麼？

一直聽聞空軍飛行員看不起民航，現在一看，果真如此。

不過，對於李複傳授的經驗，周海很是受用。

戰鬥！

的確，空軍飛行員，尤其是戰鬥機飛行員，使命和職責就是戰鬥，用學到的技能和知識，守衛這片湛藍的天空——屬於自己的天空。

“我說的，你都記住了嗎？”李複操縱初教六保持水平穩定飛行狀態，目光透過窗外，看著地麵猶如芝麻般的建築，朝周海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