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定那群還是以打天下為思考模式的年輕人之後，陳曦的生活又一次進入了正規。

“偏重於民生啊。”魯肅看了看公文，在陳曦點明了這一點之後，他也算是理解了，打天下的時候偏重於武力軍事，很多治理方式追求速度，現在的話，需要思考一些彆的了。

“雖說我認為，在接下來二十年我們可能還需要為了後代子孫的生存環境而努力，但是大漢十三州範圍之內確實應該以民生為核心。”李優對於陳曦的看法很是認同。

話說不認同也不行啊，就當初兩人為了時局有錯，到底是果斷出手推翻製度，還是想好更好的製度在著手推翻製度，倆人已經戰鬥了很多次了。

更重要的是，和其他嘴炮黨不同，這兩個家夥一個在曾經具有推翻時局的力量，一個在現在具有推翻時局的力量，兩人都達到過頂峰。

因而，這兩個家夥的除了普通人的嘴炮能力，還有足夠的曆史論證。

比方說，李優那句，與其說是黃巾動搖了漢室的根基，還不如說是我們當年打碎了漢帝國的製度，十八路諸侯討董，勝敗，都意味著製度崩塌。

正因為製度崩塌了，才有了你發揮的餘地，也就意味著製度有錯，直接推翻，廢墟上自然有人建立吸收之前失敗者的經驗，然後建立新秩序。

那一刻，陳曦表示我想打人，你知道不，然後陳曦動手了。

好好好，彆打了，彆打了，再動手我喊人了，韓老頭，你管不管，我快被打死了！

真以為就你有守護者，給我擋住，李優繼續揍陳曦，陳曦自己先出手挑事的。

總之，從那之後陳曦跟李優說話就好好說，憑什麼彆的人都沒有守護者，為什麼李優有，這不公平，這貨到底有什麼大功業居然能讓人保護。

李優沒提過為什麼他有，但是用韓瓊的話來說，李優背後的那個仙人很強，以前裝神弄鬼的時候還自稱日禦，大日煌煌，特彆囂張。

被稱為日禦的那個仙人，很想表示自己其實是董卓的守護者，隻不過董卓自己作死，然後他跟著李優，結果李優現在運數節節攀升，比跟著董卓的時候還有盼頭。

反正對於某些沒節操的仙人來說，跟誰都是混，跟著李優這麼有賺頭，而且李優這個人他也挺欣賞的，所以也就一直跟著。

至於運數這些東西，李優一沒家族，二沒子嗣，連義子都不想收，全都是自己的東西，被日禦拿去洗練自身，李優也沒什麼感想。

所謂拿人的手短，跟了李優這麼多年，李優現在也能指揮日禦乾些事情了。

總之，李優和陳曦對於製度的探尋，以及對於各自方法的磨合，最後的結果就是雙方的妥協，陳曦擁有曆史下遊的優勢，但是李優也擁有雙眼可見證的事實。

不過，也還好，雙方妥協之後的結果並不算壞，都加深了自身對於製度的認知，這也是陳曦說是中原地區將朝著民生發展方向過渡的時候，李優瞬間領悟本意。

“然後以十三州周邊範圍的產出供養軍事？”魯肅麵色肅然的扶額說道，“這樣壓力很大，而且你確定產出足夠？”

“你大可放心，產出不夠就換人唄，想要封國的人排隊的話能繞鄴城幾圈。”李優擺了擺手說道，“能力不夠就彆丟人現眼了。”

“……”法正不禁對於世家的未來產生了晦暗的想法。

“彆這種表情，就算這樣，那怕這二十年會非常困難，甚至會損失不少的族人，世家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和底層相比，世家更具有魄力和前瞻性。”賈詡側頭望著門外說道。

“可能讓家族亙古長存，至少也能穩穩存在數百年，而且開啟‘輸了，隨時都能卷土重來’的模式，他們不會放棄的。”郭嘉單手撐著腦袋，望著門外隨意的說道。

雖說很不想承認，但是相比於底層，上層世家的雄心和眼界，或者說是野心和高度遠遠超過了底層，雖說上層人少，但不管任何角度講，這都不是一件公平較量的事情。

【我所無奈的便在於，我所為百姓所算計的一切，更多會為世家所截取啊，從一開始雙方都沒有在一個層次，百姓所能依靠著龐大數量所誕生的少數優質人才，可是這不夠啊。】李優想起陳曦帶著無奈的口吻敘述著這一事實，最後搖頭時的唏噓。

【同樣啊，我所謂的為寒門為底層謀一條生路，到現在看來唯有你提議的普及教育最有可能，開民智，讓百姓所能誕生的才智之輩些微上升，在這樣的數量下，哪怕是萬分之一，也足夠了。】李優當時同樣唏噓不已的回答道。

【雖說不太願意承認，但是一個如漢室這般強大帝國的運轉，頂層的智慧非常重要，龐大的中堅也不可或缺，而法製說白了，上令下尊，最完美的狀態是越往上者越強悍。】陳曦笑著回答了李優的問題。

【而寒門和底層要崛起的話，至少每個世代要有我們這個位置的家夥，但是，我們這個層次，隻需要一代人就能完成改變門楣，我現在大概可以說一句扶風李家。】李優回想著當時自己麵對陳曦那種嘲弄的口吻。

【正常人如果到你這個程度，就開始選擇建立家族，編撰族譜。】陳曦帶著一種可惜說道，【而一旦這麼做，心思就會和之前有所偏頗，再之後能不能站立在之前理想的角度就是一個問題了。】

【這也是這麼多年世家是世家，百姓是百姓，很難溝通的重要原因，從百姓走到豪強之後就會日漸斷絕和百姓的關係，至於變成世家這種怪物，早就和百姓沒關係了。】李優再次回想著自己的原話。

【因而要給百姓選擇，隻有兩種人，一種是如我這種，站在世家階級吃飽撐了，體量底層人民的家夥，另一種就是如你這種，從底層走到現在，矢誌不渝，連家族，連子嗣都為理想所放棄的家夥。】陳曦看著李優非常鄭重的說道。

其實越了解李優，陳曦越覺得李優可怕，也許能力上他並不是最強的，但是他全能，更重要的是他的意誌非常強，這種可怕的意誌力讓李優有時候的抉擇會非常可怕。

李優壓根不打算留下家族，連子嗣都不打算留下來，這家夥已經下定決心專業處理各種黑暗麵，專業收拾世家。

至於反攻倒算，連後代子嗣都沒有的李優，區區一個外嫁的女兒，看看你們能清算什麼，到時候能將李優抹黑都算你本事！

這種可怕的意誌，簡直讓陳曦震驚，可以說這麼多年來，陳曦所見過的最怪物的家夥就是李優了，這貨是一個偏執狂，但卻是一個有理智，有遠見的偏執狂，他的目的性很明確。

雖說眼見著現在這個事實，李優也無奈，但是他還會繼續搞下去，那怕是為約束一百五十年後，到兩百年後倒黴的世家，這一步李優也不會停止。

“就這樣了，我接下來幾個月還需要坐鎮北疆，處理相關事宜，子川的大牧場規劃是不錯，但有其紛繁複雜的一麵，而且對於很多人來說天下快統一了，論功行賞的時候到了。”賈詡上劃的嘴角明顯露出一抹嘲諷的神色。

“這倒是事實，我已經讓肅之開始查證各地官員了。”郭嘉收斂了之前隨意的神色，然後坐直身體說道，“情況並不算太好，我們需要加強吏治了。”

“天下統一之前，群魔亂舞，最後的盛宴，我來帶隊！”劉曄冷笑著說道，“剛好，之前被崔季珪懟了一波，這一波我帶隊，讓崔季珪當副手，看看他乾的怎麼樣。”

“那群名士確實乾的不錯，讓治下官員收斂了很多，但是有些涉及到政務核心的東西，他們沒辦法查到，所以現在肅之主要查閱的就是這一方麵。”郭嘉雙手交叉，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很嚴重？”李優詢問道。

“你行了，你上，那就相當於軍方清洗官僚係統，你那不叫換血。”郭嘉果斷否決李優的話，見了李優清洗世家那套，郭嘉直接不想讓李優接任何處置類型的工作，那真的是清洗。

“我帶隊吧。”劉曄自薦道。

“也行，這樣第一波行事的肅之，就掛在你手上，崔季珪作為二把手也沒問題，肅之就當做跑腿的。”郭嘉笑著說道，而賈詡對於所有涉及賈穆的東西從來是一言不發，不過他坐在這裡其實就是對於賈穆最大的支持。

“你不說兩句？”魯肅翻了翻公文，頭也不抬的對著賈詡說道。

“有什麼說的，最多搞砸了，被人攻擊，有什麼了不起。”賈詡無所謂的說道，劉曄帶隊的話，說白了就是元老親自處理這件事，而郭嘉點賈穆繼續跑腿，也就意味著這件事最後的執行人繞不開賈穆，實實在在的執行人，雖說危險點，但賈詡還活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