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影響深遠
常師傅被蕭颯說的訕訕然地笑了笑:“我也是看他那個樣子太狼狽了。打他的人好像專門跟他過不去似的,竟然全都打在臉上——一**情麵也不留……”
“常師傅,”戴貴打斷了他的話,“你說你看到梁季敏被打了,不知道看沒有看清楚打他的人是誰?”
不知道為什麼,戴貴的話音剛落,夏誌清就感覺到了一股緊張氣氛,特彆是那個叫蕭颯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隻看到被打得鼻青臉腫的梁季敏,”常師傅笑道,“並沒有看到是誰打他。不過,幸虧沒有看到,要不然,我是去勸架還是不去勸架,還真不好選擇!”
屋裡的緊張並沒有因常師傅的這句話而有所減少,反而是更強烈了。
“那,你都聽到了些什麼?”戴貴看了一眼蕭颯,“大家都怎麼議論這件事?”
常師傅也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同尋常,困惑道:“你們在搞什麼鬼?一會說知道梁季敏被人打了?一會又問梁季敏是被什麼人打的?一會又說這件事等閔先生來了再說……”
“什麼事等我來了再說?”正說著,閔先生推門而入,跟在他身後的長興則滿臉無奈地望著戴貴。
屋裡的人都上前行禮。
閔先生還了禮,大家分主次坐下。
夥計進來奉茶,走到門口就被長興攔住,他接過茶盤給在座的諸人奉茶。
閔先生又舊話重提:“是什麼事,要等我來了再說?”
今天的所見所聞都透著股詭異的味道——閔先生看見自己,甚至沒有絲毫的驚訝……夏誌清決定保持沉默。
常惠卻是快言快語的:“梁季敏在百花樓門前被人打了,我來的時候正鬨得沸沸揚揚。我把這事講給戴貴和蕭颯聽,他們卻說早就知道了,準備等您來了以後當笑話講給您聽。”
閔先生揚眉一笑:“我也知道梁季敏被人打了……”說著,他把屋裡的人環視了一遍,“不僅如此,我還看到了那個打他的人!”
戴貴拿眼睛睃著蕭颯,蕭颯卻是一副四平八穩的模樣含笑端坐望著閔先生。
“真的!”常惠卻是個爽直的性子,笑著對閔先生道,“我到的時候,百花酒樓的大廳亂哄哄的,大家正在議論,我趕過去一看——酒樓的護衛正抬著梁季敏往裡走……嗬嗬,在自己家門口被打,京都的人估計又會說上個一年半載的了。特彆是梁季敏被打的地方,正好離偏院角門不遠處……嘿嘿嘿,大家就等著看好戲吧!他還在熱孝期間……隻怕到時候說什麼話的人都有!”
閔先生看了蕭颯一眼,笑道:“我今天被皇上叫去商量起複鎮安王的事,正巧我的親戚夏公子又有要事請我到百花酒樓吃酒,等我趕到百花酒樓的時候,卻看見離百花酒樓偏院角門不遠處有人在打架。
當時離的遠,天又黑,我還以為是在百花酒樓喝花酒的人爭風吃醋,沒有在意。
到了一樓的大廳,遇到了以前的同僚,大家聊了幾句,就見一個夥計打扮的男子神色焦急地跑了進來。我想到那群在百花酒樓外打架的人,就留了一個心。不一會,百花酒樓的掌櫃就跟著那夥計匆匆朝外走,一邊走,還一邊低聲吩咐夥計,把護衛都叫到出事的地方去。
就在這時,有人在外麵喊,說定遠侯家的三公子、尚寶寺聊被人打了……百花酒樓炸了鍋,一樓雅座裡的客人都跑了出來……又過了一會,百花酒樓的護衛們就抬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進來,這人身邊還跟著定遠侯府的二公子梁叔信。他臉頰上一塊青紫,好像撞在什麼地方似的……梁家和我的關係你們是知道的。我就上前去問了一句。你猜,梁家二公子是怎麼說的?”
蕭颯笑得風輕雲淡,戴貴的表情卻顯得有些高深莫測,隻有常惠,急急地問道:“梁家二公子是怎麼說的?”
閔先生又看了蕭颯一眼,笑道:“梁家二公子說,百花酒樓的賬目有問題,掌櫃請他來查賬。天色晚了還沒有回去,母親有些擔心,就讓弟弟來找他。誰知道,就在他們兩兄弟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蒙麵的劫匪。”
在酒樓附近打架畢竟不是一件好事。像江南的一些大酒樓,為了防止發生這種事情影響酒樓的聲譽,通常都會派一些護衛在酒樓周圍暗暗巡視,一旦發現有這種情況,就會立刻上前勸架,如果有了爭執的雙方都不聽勸解,酒樓的護衛也會把身份晾出來,希望客人看在酒樓的份上息事寧人或是到離酒樓遠一**的地方去解決問題……百花酒樓既然號稱是京都第一酒樓,在這件事上也應該有所防備才是。怎麼讓自己的股東和客人在門口被打了呢?
夏真清嘴角翕翕,想到今天所見所聞件件讓人狐惑,最終還是沒有作聲。
常惠卻怪叫道:“梁季敏明明在百花酒樓吃酒,怎麼到了梁叔信口中,就成了擔心哥哥回家晚了的弟弟呢?”
“是啊!”閔先生笑道,“據梁二公子說,那個劫匪藝高人膽大,不僅把他的隨從全都打趴下了,而且在他聽到動靜出轎查看時把他也給打暈了……不過,梁二公子雖然昏了過去,但他身邊的隨從卻看見那個劫匪跑進了百花酒樓的偏院,不僅如此,梁二公子的隨從在與那個劫匪的打鬥中,扯下了那個劫匪身上的荷包。如今正請了順天府尹的人來查這件事呢!”
蕭颯和戴貴神色從容地坐在那裡,夏誌清的眼睛卻忍不住在蕭、戴兩人的身上睃來睃去。
戴貴身上穿著件寶藍色梅竹蘭直裰,係著一條銀鑲象玉縷雕腰帶,腰帶墜著四、五個荷包,而蕭颯卻穿著件玄色潞綢道袍,連宮絛也不用係一條……
夏誌清的目光不由落在了戴貴的身上。
“沒想到京都的劫匪這樣的與眾不同?”蕭颯聽著笑道,“隻打人,不劫財。”
夏誌清就看見閔先生的眼底飛逝而過幾分意外。
而戴貴卻像想起什麼似的,表情前所未有的興奮,問閔先生:“不知道梁氏兄弟都被搶些什麼?在天子腳下、京畿重地竟然出了劫匪,而且還搶到了朝廷重臣的身上來了,順天府尹不僅要查,而且還該狠狠地查才是。”他越說越激動,喊了長興:“拿了我的名貼你親自去趟順天府尹,問問是怎麼一回事?”
長興應聲而去。
閔大人哈哈笑起來。
蕭颯在閔大人的笑聲中幽幽地道:“尚寶司這樣重要的位置,難道朝中就沒有人對這個位置有**想法?”
閔大人的笑就凝在了臉上。
他目光炯炯地望著蕭颯,大喝了一聲“好”,然後站起來喊夥計:“來,把你們百花酒樓最好的酒給我搬幾壇來!”
夏誌清扶著吃得有些趄趄趔趔的閔大人上了暖轎。
閔大人卻拉了夏誌清的手:“你,你說有要事跟我說,是什麼事?今天的事也很重要,倒把你的事忘了?”
夏誌清覺得閔大人這話說的有些饒舌,也不是十分明白,但閔大人問他有什麼事卻是聽清楚了。
本來想過好幾遍,還曾經一個人在屋裡練習過的話突然就凝在了喉頭。
他猶豫半晌。
閔大人已是不耐:“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話不能直言?你看到今天的戴將軍和蕭大人了沒有,兩人年紀和你差不多,一個十四歲就隨父上陣,一個是十七歲就中了武狀元,千裡單騎護送太上皇回京……今天能夠認識這兩位少年英雄,也是你的機緣。有時間,你要和他們多多親近親近才是。”
夏誌清見閔大人目光殷殷望著自己,心中一熱,那些少年時的夢想突然都浮現在心頭。
“閔大人,我想請您作保,舉薦我去國子監讀書。”他真誠地望著閔大人,“我不想再呆在舟山,不想擁著為秀才、舉人的頭銜沾沾自喜、夜郎自大了。我要像您一樣,考取功名,做人上之人,走到哪裡都被人尊敬,走到哪裡彆人都不敢輕瞧我……”
閔大人怔住。
實際上,在夏誌清請自己的時候,妻子就對自己說過,夏誌清想請自己做冰人,為他和沈穆清保媒。而且還反複地叮囑自己,說沈箴太過溺愛沈穆清了,總認為自己的女兒天下無雙,彆說是結過婚的,就是未婚有功名的男子,隻怕等閒他也瞧不上……這種事,管的好是應該,管得不好那就裡外不是人,讓他千萬要打消夏誌清的念頭,要是實在打消不了,也要推了彆人去沈老爺麵前說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要插手沈穆清的親事。
沒想到,等自己問夏誌清的時候,他完全是另一種說詞。
夏誌清見閔大人驚訝地望著自己,還以為自己的說辭不被閔大人接受。
他低了頭:“我不是為了做官,我,我是不想再這樣過下去了……正如您所說,戴將軍和蕭大人都和我差不多的年紀……”
閔大人明白過來。
他鬆了一口氣,笑道:“你有上進之心,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明天我就去跟你姐姐說,讓你留在京都讀書,開闊眼界,結交摯友……”
夏誌清感激地向閔大人作揖。
閔大人卻笑道:“你也不要著急。這件事還需要從長計議。等會回去,你到我書房裡去,我們好好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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