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入侵陰間

陳實心中惴惴不安，唯恐自己說錯了話。

靈素夫人見狀，笑道：“老一輩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不必忐忑。當年我與陳寅都情到濃處，差點便與他生個孩子。隻是後來有緣無分，就分開了。後來我聽聞，他有了兒子，至於是和誰生的，就不知了。”

她上下打量陳實，道：“你還好，沒有染上你爺爺的毛病。他是個花心大蘿卜，無論走到何處，都有女子被他迷住。”

陳實想了想，道：“我爺爺在村裡很老實。”

靈素夫人冷笑一聲。

陳實很想為爺爺爭辯幾句，但對方便是苦主，因此沒有開口。

靈素夫人道：“你死的時候，你爺爺也去尋過我，打算請我出手幫忙，不過那會兒我老得不能動了。他便去請了彆人。後來我死了，在陰間有了點地位，本以為還要等許多年才能再見到他，沒想到他居然死了。古怪，按理來說他還能再活些年頭的，怎麼就死了？”

陳實道：“爺爺為我報仇，血洗西京，受了傷，後來為了救我，又多次下陰間，傷勢越來越重。有一天對我說，他大限到了，陰差要來抓他，就假死脫身，但受不了月光，就死了。”

靈素夫人笑道：“難怪。我甚至在想，若是我們那一輩中有人可以長生不死，那麼那個人一定是他！若是有人能夠飛升成仙，那個人也一定是他！死得好，死得好！”

陳實好奇道：“靈素夫人，我爺爺是個什麼樣子的人？”

靈素夫人想了想，道：“聰明，特彆聰明。我便沒有遇到過這麼聰明的人！任何道法，他一看就明白，一鑽研就精通。彆人破解不了的東西，到他手裡輕而易舉就能破解。我遇到他那年，有個困擾了多年的修行難題，一直無法修成還虛。他聽我說了，隨口一句點撥，我便突破了，從此對他佩服萬分。”

她回憶往事，有著頗多感慨，道：“我也因此而傾慕他，與他雙宿雙飛。但他太危險了。他百無禁忌，無法無天，祖傳的功法，他隨手就給你改了，祖傳的法術，他改得狗都不認識。祖輩的教條，他更是不放在眼裡。他還四處惹禍，得罪了很多大勢力，到處都有人追殺他。他隨時可能死在外麵。後來我師父說，你要師門還是要他？要師門就沒他，要他就沒師門。我就跟他斷了。”

陳實詢問道：“靈素夫人的師門，莫非是太華青宮？”

他聽玉靈子提過幾嘴，太華青宮的某位祖師，是爺爺的相好，聽到靈素夫人提到師門，便猜測她是出自太華青宮。

靈素夫人麵色浮現一抹青氣，冷笑道：“你以為我是太華青宮的小浪蹄子瓊陽？哼，我出身的天師府，比瓊陽的太華青宮遜色麼？”

陳實麵色如土，心道：“以後再也不猜爺爺的相好是來自何處了。”

靈素夫人噗嗤笑道：“我都老死了，還吃什麼味兒？陳實，你彆在意。但以後不許再提瓊陽。”

她的麵色又沉了下來。

陳實連忙點頭。

靈素夫人雖然已故，但元神卻依舊是二八芳齡一般，跟她在一個車裡說話，倒不覺得氣悶。

修士老死，其實隻是肉身衰老而終，元神則還是年輕時的形態。靈素夫人的元神保持二八芳齡，表明她修成元神的時候，最多十六歲，可見的確是天資不凡。

骨龍寶輦在仙都穿行速度極快，風馳電掣，行駛了不知幾千裡幾萬裡，才放慢速度。

陳實一路看去，偶爾可以看到一尊尊異常強大的元神震懾一方，鬼神莫近，不知是何方神聖。

車輦停在一座元辰宮前，靈素夫人下車，敲門，向陳實道：“在仙都，沒有主人允許，不能進入彆人的元辰宮。除非是管理仙都的陰差。”

陳實聽到門內傳來腳步聲，心頭怦怦亂跳。

終於可以見到爺爺了！

陳實太想念爺爺了。

他懷念在黃坡村，與爺爺一起坐著木車出門，一起趕月祭節，一起畫符的日子，懷念爺爺煮的藥，爺爺做的飯菜，懷念爺爺親手給他做的玩具，給他買的衣裳。

“有爺爺與我一起劫獄，一定能救回娘親的魂魄！”

陳寅都的元辰宮很是龐大，周回十多裡，雖然比不上少主的庭院，但也不小。裡麵傳來腳步聲，接著宮門開啟，一個美貌的女子探出頭，笑問道：“你們找誰？”

那美貌女子身後，是數以百計的美貌女子，在院子裡鬨騰，鶯歌燕舞，烏泱泱一片。

靈素夫人麵色鐵青，冷笑道：“陳老賊倒是很會快活嘛！彆人金屋藏嬌，他藏了幾百個嬌！”

陳實心頭一突，這些美貌女子，好像是他燒給爺爺的紙人。

“不過，我沒燒這麼多，難道我爹和五伯也燒了許多？”

陳實試圖進入元辰宮，卻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擋在外麵。

靈素夫人道：“主人不允許你進入元辰宮，你不可能進去。隻有小夜叉這種沒用的鬼物，才能進出。”

陳實上前道：“爺爺，我是小十，我來看你了！”

裡麵沒有回應，隻有那些紙人化作的美貌女子紛紛看來。其中一個女子道：“此間主人不曾回來過。你們若是有事……”

靈素夫人取出一張禁符，貼在門上，邁步走入這座元辰宮。

陳實打量這張禁符，隻見禁符上除了符籙之外，還有印章，是鬼文。陳實現在為鬼神形態，觀看鬼文還是眼花繚亂，不認識上麵寫的是什麼。

他跟著黑鍋走入元辰宮，元辰宮中到處都是女孩子，雖然明知道是紙人，但還是亂花迷眼。

其中還有些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對陳實很是熱情，陳實心道：“這也是我燒的。”

爺爺的元寶樹上，已經掛了金元寶了，顯然陳實、陳棠和陳武都燒了不少紙錢。

而元辰宮中的亭台樓榭，也都是陳實等人燒給陳寅都的，落在元辰宮，便變成了真實的亭台樓榭。

靈素夫人隻見元辰宮中美女如雲，除了年輕的，還有中年的老年的，不禁怒道：“陳實，這是你燒給他的？”

陳實赧然：“我爹也燒了，還有我五伯也燒了不少，不全是我燒的……”

“你們就慣著他吧！”

靈素夫人來到元寶樹前，仔細打量，道，“他沒有回來過。這裡的紙錢，沒有取用過的痕跡。奇怪，死鬼跑到哪裡去了？”

她不禁有些失望，本以為陳寅都死了，可以做一對鴛鴦，沒想到還是形單影隻。

陳實喃喃道：“爺爺為何沒有回元辰宮？”

他不禁擔心起來，爺爺年紀大了，仇家又多，會不會在陰間遇到危險？

他心急如焚爺爺年輕時闖下這麼多禍事，到了陰間，隻怕會被鬼神輪番欺辱，毆打。

說不定他老人家現在就被某隻鬼神囚禁，吊起來打！

“陳實，你回去吧，陰間凶險，你是活人，不適合久留。”靈素夫人沒能尋到陳寅都，歎了口氣，道，“少主已經知道你到了仙都，準備好天羅地網，你若是一意孤行，隻會被他擒獲。”

陳實搖頭道：“娘親被困，做子女的豈能坐視不理？就算拚命，我也要試一試！”

靈素夫人微微皺眉，道：“你不知少主的勢力有多大，貿然前去，隻是送死。”

陳實求教道：“靈素夫人能說下少主的來曆麼？”

靈素夫人遲疑一下，道：“讓你死心也好。少主姓衛，名，嶽。其父名叫衛靈，是陰間的一位判官，地位很高。

“衛靈是香火之神，不能生子，沒有後人，有一次有個嚴姓女修士闖入陰間，遇險，恰逢衛靈巡遊經過，搭救了那個女子。兩人因此生情，有了夫妻之實。

“隻是那女子是活人，無法在陰間生存，不得不與他分開。嚴姓女子到了陽間後，產下一子，便是衛嶽。

“衛嶽因為是鬼神之子，所以可以穿梭陰陽兩界。他在陰間勢力不小，已經做了陰帥，再加上其父的關係，因此人稱少主。”

陳實微微一怔，詢問道：“少主的母親，是嚴姓？與十三世家中的嚴家，是否有關係？”

靈素夫人笑道：“世間姓嚴的極多，總不能是個姓嚴的便與嚴家有關？不過少主的母親，好像確有傳聞是來自嚴家。”

陳實心頭微震，道：“有沒有可能，嚴姓女子的遇險，以及與衛靈判官的偶遇，生出感情，都是嚴家安排好的？有沒有可能，嚴家的目的，就是為了與衛靈判官拉上關係，讓衛嶽成為陰帥？”

靈素夫人道：“你的腦瓜未免把問題想得太複雜了！嚴家安排這種事情做什麼？陰間又不是陽間，能有什麼好處？”

陳實思索道：“有了少主的身份，嚴家就可以在陰間擁有自己的勢力，嚴家的高手死後，在陰間就可以聚在一起，有自己的封地……”

靈素夫人笑道：“就算沒有少主的身份，嚴家的高手死後，在陰間也是高手。至於要用到少主這層身份？十三世家，在陽間是大族，在陰間也是大族！他們族中修成元神的不計其數，犯不著處心積慮的謀個少主身份。”

陳實想了想，的確是這個道理。

但是嚴姓女子進入陰間，與陰間判官生情，誕下一子，這種傳奇般的故事，讓他總覺得未免太過傳奇，傳奇到不像真的。

陳實先按下此事，笑道：“那麼靈素夫人在陰間又是什麼身份？”

靈素夫人欲言又止，歎了口氣，道：“我在天師府有點地位，死後擁有神性，因此在陰間地位很高，即便鬼神也要敬重幾分。隻是這件事情，我也幫不了你。陳實，早些回去吧。”

她離開元辰宮，來到骨龍寶輦上，瞥了瞥門側，命車夫遠去。

待她車輦走遠，門側處船姑顯露身形，目送她遠去。

船姑抬頭，看了看門口貼著的禁符，咋舌道：“連這等寶物都有，不愧是天師的夫人！”

陳實聞言，驚愕道：“天師夫人？她不是靈素夫人麼？”

船姑走入陳寅都的元辰宮，道：“她名叫靈素，是上一代天師府的天師夫人。天師是皇帝封的，在西牛新洲便是真王敕封，如今沒了真王，但曆代天師也需要朝廷敕封，天生就有神性，到了陰間，曆代天師都得鬼神敬重。他們的夫人也在陰間地位超然，死後擁有神力護體。我逃到陽間後才想起來，我見過她一麵，所以就回來了……”

陳實瞪她一眼道：“你逃到陽間時，便沒有想過我，把我也帶過去？幸好靈素夫人不是外人。”

船姑訥訥道：“我逃命慣了。下次一定帶著你。”

陳實運轉法力，把門上禁符摘了，關上門戶，道：“靈素夫人雖說讓我回去，但還是把這塊禁符留給我。此符可以出入元辰宮，我們便在我爺爺的元辰宮中暫住幾日。”

他目光閃動，道：“我來施法，施展臨舍，咱們仨降臨到少主府上的小夜叉體內，打探消息！”

船姑道：“如何臨舍？”

“簡單，待會我施法，鎖定少主的元辰宮，你選擇一個在他宮中做事的小夜叉就可以了。”

陳實正欲坐下施法，這時外麵傳來敲門聲，陳實前去開門，門外是個老漢，見到陳實，上下打量一番，有些失望，道：“我還以為寅都回來了，所以前來看看。”

“長老，你是？”

“陳寅都的鄰居，我黃坡村的，叫江通，我媳婦兒叫成五竹。我就是想問問，她什麼時候下來陪我。”老漢道。

“五竹老太太？”

陳實道，“她身體硬朗著呢。”

老漢有些失望，搖頭離去，喃喃道：“我都死了二十六年了，她怎麼還不死？急死我了。”

陳實探頭向外張望，隻見江通老漢獨自坐在自家的元辰宮門檻上，怔怔出神，頗為孤單。

陳實四下看去，卻見附近還有十幾座元辰宮，應該都是黃坡村已故的村民的元辰宮，有香火的，元辰宮便還在，沒香火的，應該就並入虛空了。

陳實回到元辰宮，關上宮門，來到船姑旁邊，準備施法。

他心念微動四周浮現出無數飛舞的符籙，圍繞他和船姑以及黑鍋旋轉。

陳實伸手一指，地湧幽泉。

幽泉中青蓮自生，幽幽生長，蓮花盛開處，霞光透射而出。

陳實看著這道法術神通，有些出神，低聲道：“沙婆婆太了不起了，連這等逆天法術都能創造出來。”

突然，光芒爆發將兩人一狗的元神抽離身軀，送入幽泉之中！

他們元神沉降，眼前白光不斷流轉，下一刻微微一頓，各自出現在一具新的身體之中！

陳實打量自身，隻見自己變成青皮小夜叉，身高兩尺有餘，尖耳朵，大腦袋，嘴裡長著獠牙。

他放下心來，四下看去，但見他身處一個巨大的庭院中，這裡建築雕梁畫棟，絢麗非凡，許許多多小夜叉正在忙來忙去，整理院子，清掃房屋。

“咦，我不是狗了！咦，我能說話了！”

陳實不遠處，一隻小夜叉驚叫道，“我能開口說鬼話了！天呐，天呐！”

“黑鍋，彆嚷嚷！”

陳實連忙走過去，壓低嗓音道，“起來！快起來！不要四條腿在地上爬，你現在不是黑鍋，你現在是小夜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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