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斷修行路
陳實將斬殺牧鬼的那道劍氣收入體內，這道劍氣蘊藏著那尊牧鬼的血氣，雄渾無比，熔煉到體內之時，他的骨頭上竟然出現一道道奇異的紋理，糾纏交錯，閃爍不定！
陳實驚訝莫名，腦袋從脖子上飛起，來到身前身後，查看這些奇特的紋理。
“與牧鬼身上用來抵擋我的那些奇異紋理十分相似！”
他仔細打量，他早已注意到牧鬼身上的奇異紋理，那些紋理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可以阻擋他的劍氣，讓劍氣不能傷到牧鬼分毫。
更為奇特的是，牧鬼身上的紋理，與丈天鐵尺上的紋理，應該是同出一源。
隻是丈天鐵尺上的紋理更為深奧難解，蘊藏的信息也更為複雜。
“奇怪。丈天鐵尺明明是史前殘留物，上麵的紋理，應該也是史前文明的痕跡。而這些紋理，卻是牧鬼身上的。”
陳實大惑不解，史前文明，為何會與牧鬼身上的奇異紋理相似？
難道……
他突然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史前文明並未滅絕？
其實這個文明一直都存在，陰間生物就是他們的後裔？
不過這個想法太離譜了，陳實失笑，搖了搖頭，心道：“陰間生物是鬼怪，一看便是蠻荒的種族，怎麼會是創造輝煌史前文明的種族？”
他骨骼上的血色消失，那些奇異紋理竟然還在，持續了一段時間，才漸漸淡去。
陳實稍稍催動血湖真經，骨骼上的奇特紋理便又再度亮起！
“血湖真經，是把牧鬼的能力吸收了麼？”
陳實思索，牧鬼身上的紋理應該就是鵬舉所說的血脈之力，指的是血脈中隱藏的力量。陰間種族往往擁有這種奇妙的力量，成長到一定年歲，血脈中的力量便會覺醒，讓自己擁有某種特殊的能力。
血湖真經可以吸收敵人血脈之力，這種功法陳實聞所未聞！
多餘的血氣從他骨骼上流動，流入腦後的血泊之中。
他的血泊又變大不少，隻怕再過一兩日，便可以修成血池。
陳實看到血泊中像是有鬼怪在裡麵掙紮，摘下腦袋看去，依稀是那隻牧鬼的模樣，隻是渾身血漿，看不仔細。
牧鬼像是掙紮著試圖逃出血泊，卻一次又一次被神秘力量拖回血泊之中。
陳實打個冷戰，這門功法太邪門了。
但威力也真大，修煉速度也真快！
這段時間，鵬舉已經將剩下的甡甡逐一斬殺，羽翼吸收甡甡的血氣，淬煉自身。
他修煉血湖真經，路數與陳實稍有區彆。
他汲取的一部分血氣，被用來提升肉身的血脈，血脈之力被激發，鵬舉的雙翅，羽毛尖兒的部分變得金燦燦的，極為鋒利。而其他地方的羽毛則還是土褐色和黑色，偶爾還有幾根雜毛。
血湖真經提升他的血脈，也壯大他的肉身，讓他變得比之前更為強壯有力。
鵬舉憂心忡忡，環顧四周，這裡有不少鵩鳥族人。鵩鳥們喜歡看熱鬨，適才他們打殺牧鬼和甡甡的情形，這些鵩鳥都看在眼裡。
牧鬼是給大戶人家放養甡甡的，大戶人家必定會尋來，隻要稍加調查，便可知道凶手的模樣。
陳實有些內疚，道：“鵬舉，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
鵬舉搖頭道：“你能讀懂我家傳功法，又將功法傳給我，對我有大恩，豈有連累之說？鵩鳥眾多，這裡的鵩鳥也不認得我。咱們速速離開！”
兩人匆匆趕路，樹上的鵩鳥們目送他們遠去。
又走了大半日，鵬舉喜道：“前麵就是我家了！”
這時，一個巨大的史前殘留物映入陳實眼簾。
這是一口四足大鼎，通體是黑鐵所鑄，鏽跡斑斑，歪斜著，三條腿深深插入山腳下，被山巒埋了大半。
他們從四足鐵鼎前方經過，鼎中坐著一具枯骨，坐在那裡，猶自高數百丈，被鎖鏈鎖住，拴在鼎內。
枯骨雖大，但鐵鼎更大。
枯骨散發滔天氣息顯得危險無比。
他們從旁邊經過時，鎖鏈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枯骨的腦袋在頸骨上緩緩移動，幽幽的眼眶中有火焰飄動，似乎在看著他們。
鵬舉儘量離這具枯骨遠一些，似乎在擔心此物隨時可能活過來，指著前方的一株大槐樹，道：“我們村就在那裡！我是我們村飛行速度最快的，所以才能在東宮找到跑腿的差事！”
陳實收回目光，道：“你在東宮當差，沒有神職麼？我看哪個放牧的牧鬼都有小夜叉給他燒香。”
鵬舉搖頭道：“我們跑腿送信的，一不留神就會死在外麵，哪裡有什麼神位？我在東宮當了兩年信使，與我一起做信使的共有七個，死的隻剩下我一個了。”
陳實愕然，在陰間生活，怎麼比在陽間還要淒慘？
他們終於來到鵬舉的家。
鵬舉家在一片山崖前方的槐樹上，這株槐樹上掛著三四十個鳥巢狀房屋，與路上所見的鳥巢並無多大區彆。
鵬舉振翅飛起，陳實跟著他，來到其中一個鳥巢前。
鵬舉笑道：“妹妹，我活著回來了！”
他進入房中，卻沒有尋到妹妹，道：“陳實，你在這裡等我片刻，我問問鄰居，他們是否知道我妹妹去何處了。”
陳實點頭。
鵬舉振翅飛向其他鳥巢。
陳實在鳥巢中打量一番，鳥巢可謂家徒四壁，三間房子，兩個是兄妹倆睡的地方隻是用草木枯枝搭建的窩，沒有任何裝飾。另一個房間則是廚房，兼具客廳，收拾得很乾淨。
鵬舉的妹妹，應該是一個愛乾淨的鵩鳥，家裡雖然簡陋，但卻整潔。
他來到鳥巢外，又看向那口巨大的鐵鼎，心道：“這個史前殘留物的氣息極強，鼎中的那具枯骨，又是何人？為何被鎮壓在鼎中？”
更讓他感覺到奇怪的是，鼎內的枯骨依舊散發出滔天氣息，難道這具枯骨還活著？
他剛想到這裡，忽然覺得背後有異樣氣息，轉頭看去，不由目瞪口呆。
隻見鵬舉所定居的這株槐樹矗立在山崖的前方，陳實突然看到槐樹後方，一雙巨大的腳掌從上空中垂下。
陳實飛身而起，來到槐樹的頂端，逐漸看清那雙腳掌的主人的全貌。
隻見正對著槐樹的山崖上，掛著一具高約千丈的神人的屍體。
那神人青麵獠牙，長著四條臂膀，身上披掛著金色鎧甲，頭顱低垂。
神人的胸口插著一根黑鐵長矛，將他貫穿，釘死在山崖上。
雲霧在他腰身處飄蕩，他身上的血液尚未乾涸，依舊鮮活。陳實心頭震撼，定了定神，向其他方向看去，看到了第二尊神人，也是同樣被釘死在山崖上，不過這尊神人鳥首人身，是被長矛洞穿了咽喉。
他眼角跳動，順著山崖的方向看去，隻見山崖長度看不到儘頭，東西走向，不知多少裡。每隔裡許之地，便有一尊神人被釘死在山崖上，一具接著一具，不知有多少尊神人！
“這些神人，為何會被釘死在這裡？”
他震撼莫名這時鵬舉的聲音傳來：“陳實！陳實！”
“我在這裡！”陳實連忙應了一聲。
鵬舉帶著一個小巧的鳥嘴人麵鵩鳥，振翅飛上來，落在一片大葉子上，道：“找到妹妹了。這幾天附近不太平，她住在鄰居家。我要去天池複命，天池就在無量崖上麵，你要隨我一起去麼？”
那個小鵩鳥好奇的打量陳實，對這個骷髏很有興趣。
陳實回頭，難以置信道：“你看到這些了麼？”
鵬舉疑惑道：“看到了，怎麼了。”
陳實瞪大眼睛：“這些神人的屍體，為何會掛在這裡？你不覺得奇怪麼？”
鵬舉笑道：“一直掛在這裡，有何奇怪的？我破殼而生時，他們就掛在這裡了。我還問過村裡的老者，他們說這些屍體掛在這裡隻怕有好幾萬年了。”
陳實定了定神，望向這些神人的屍身，還是難以穩住心境，喃喃道：“他們是怎麼死的？”
“不知。”
鵬舉道，“你還沒有見過更嚇鬼的。去年有一次我奉命為東宮送信，來到一處名叫陰泉海的地方，那裡有巨樹參天，從天空倒懸下來。樹下有巨棺，高千丈，對著陰泉海的泉眼。時不時有巨人之屍從巨棺中飛出，消失在天空中，駭人無比。”
陳實麵色古怪，心道：“他說的地方應該就是鏡湖山莊。所謂巨棺，就是爺爺他們打造的棺槨，而巨人之屍飛出的情況，應該是我或者蕭王孫他們從棺材裡出來的情形。”
話雖如此，他看向無量崖上掛著的神人之屍，還是震撼莫名。
“倘若在陽間，這些神人隻怕便是大乘境的修為，甚至可能更高！”他心中暗道。
陳實想了想，道：“鵬舉，你在何處看到的陰泉海？”
鵬舉抬手指向遠處，道：“我向那邊飛行了數萬裡，看到陰泉海。”
陳實皺眉，陰泉海就是乾陽山中的鏡湖，可見他們所處的地方，的確是乾陽山，隻是乾陽山對應的陰間實在太詭異了。
正在此時，突然一尊神人屍體的手掌動了一下。陳實指著那隻手，驚聲道：“他還活著！”
他剛說到這裡，那尊神人突然張口怒吼，吼聲如雷，轟隆隆在無量崖下回蕩！
神人奮力掙紮，四條臂膀抓住胸口的鐵矛，竟欲將鐵矛拔出！
那鐵矛突然大放光芒，將那尊神人重重壓在崖壁上，神人掙紮片刻，便又一動不動。
“有時候會這樣。”
鵬舉習以為常，並不覺得有何奇異之處，道，“陳實，你要隨我一起去天池麼？”
陳實搖頭：“我留在這裡。走得太遠的話，我擔心婆婆招魂時難以把我招回去。”
鵬舉了然，悄悄向妹妹道：“他雖然很厲害，但腦筋多半有點不聰明，他還不知自己已經死了。鵬燕兒，你要好好照顧他！”
小鵩鳥鄭重其事，連忙點頭。
鵬舉又吩咐鵬燕兒幾句，向陳實道：“你留在此地，等我幾日，我複命後便會歸來。”說罷，振翅飛去。
鵬燕兒向陳實道：“你不要留在樹上了，這裡太高，常有大風。”
陳實跟著她一起回到鳥巢，鵬燕兒蹦蹦跳跳的去燒水泡茶，又在茶水裡麵泡了個紅棗兒，道：“這是我在惡狗嶺的棗樹上摘的棗兒，可以驅除寒氣，你嘗嘗。”
陳實笑道：“我不喝……”
鵬燕兒目光泫然，陳實隻好端起茶杯，張開嘴巴倒進去，茶水順著喉骨流淌到肋骨和脊柱，又流經盆骨腿骨，可以說澆了一遍。
“好茶。我的寒氣好多了。”陳實放下茶杯。
鵬燕兒看著他的兩隻冒水的腳，赧然道：“我忘記你是骷髏了……要不，我給你上炷香吧？”
陳實笑道：“不用。”
鵬燕兒眼珠子轉動笑道：“我給你做身衣裳吧？我在金雞山撿了些五顏六色的羽毛！”
陳實想到自己渾身上下長滿雞毛的情形，便不寒而栗，連忙拒絕，笑道：“鵬燕兒，你不用忙活了。我這幾日不用吃喝，要修行幾天。”
不過，鵬燕兒總是想照顧他，要麼給他弄點好吃的，要麼弄點好玩的，她的性格比鵬舉活潑多了，閒不住。
陳實不勝其擾，索性花點時間，將血湖真經傳給鵬燕兒。
讓陳實驚異的是，鵬燕兒的資質和悟性比鵬舉高了太多，血湖真經中藏著神語，極為繁複拗口，很難學會，但陳實教一兩遍，鵬燕兒便將神語掌握。
陳實又教她行功路線，她也很快便能領悟，沒多久便融會貫通。
“這丫頭的資質悟性未免太好了！”
陳實動了憐才之心，傳授她如何調動自身力量，加持於身，又傳她劍法運煉的訣竅。
鵬燕兒在鳥巢外勤快的練習，進步極快。
“她倒是個修行的好材料。”陳實心道。
“鵬燕兒你們家的血湖真經，是怎麼失傳的？”陳實詢問道。
鵬燕兒脆生生道：“我們不識字。”
陳實笑道：“那麼，讓識字的鵩鳥教你們便是。”
鵬燕兒搖頭道：“其他族人也不識字。”
陳實疑惑，詢問道：“那麼，有識字的麼？”
鵬燕兒搖頭，道：“我哥說，天池國所有鬼神都不識字。類似血湖真經的功法有很多，但大家都不認得，就不會煉了。”
陳實愕然：“你是說，天池國所有鬼神都不識字？”
鵬燕兒點頭。
陳實陷入沉思，他總覺得這種情形，與真王斬渡劫飛升二境有些類似。不過天池國是廢掉所有識字的能力，而真王是改變修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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