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再遇簡娜
路易斯愕然脫口:
“如果夏爾失敗,被毒刺幫的人弄死了呢?
布裡涅爾男爵笑了笑道:
“我們薩瓦黨哪年沒有成員死掉?”
…………
返回“金雞旅館”的途中,盧米安的心情相當好。
他之前就計劃抓一個毒刺幫的重要成員,詢問他們的力量來自哪裡,與普阿利斯夫人信仰的那位邪神存在什麼關係,結果現在,薩瓦黨竟然讓他去做類似的事情,完美符合了他的心意。
這麼一來,他不僅很快獲得了幾個目標的詳細情報,節約了大量的時間,而且還能充分利用薩瓦黨的資源,包括但不限於武器、人手和關係。
剛才盧米安都想問布裡涅爾男爵索取炸藥,看能不能想辦法設置陷阱,將毒刺幫哪個頭目直接炸上天。
最終,他沒有這麼做,一是感覺這太過囂張,容易被警察盯上,而他本人屬於經不起調查的通緝犯,二是真把目標炸得四分五裂了,他還怎麼詢問情況?
當然,他可以利用“招攝之舞”,配合“靈性之牆”,讓逝者的靈附到自己身上,放大他們印象最深刻的那些記憶,但這完全不可控,鬼知道那些家夥的腦子裡會不會像之前那個變態一樣隻剩下某種廢料,而且,一次“招攝之舞”隻能放大其中一段記憶,不是特彆幸運的情況下,想找到有用的情報,可能得花費大量的時間,這和儘快脫離暗殺現場的初衷違背。
盧米安原本打算對付的是“鐵錘”艾特,但聽完布裡涅爾男爵的描述後,他覺得“光頭”哈曼也是可以選擇的目標。
比起艾特,哈曼有非常明顯的“缺點”,在獵人眼中可以利用來設置陷阱的“缺點”!
他擁有某種能提升自己身體堅硬程度的能力,好幾次被人用刀砍中都隻受了點輕傷。
盧米安記得奧蘿爾曾經說過:“擅於遊泳的人容易溺水死亡。”
這句話放到哈曼身上則可以變成“擅於用身體硬擋刀槍的人容易死於刀槍之下”,而盧米安有“墮落水銀”這把詛咒之刃。
另外,比起經常一大群人來往,住在毒刺幫成員聚居地的“鐵錘”艾特,時不時會獨自出來找站街女郎、舞女歌手的“光頭”哈曼顯然更容易暗殺,而且,比起“鐵錘”艾特,他更靠近毒刺幫權力的核心,知道的秘密會更多。
但問題在於,真設置陷阱,用“墮落水銀”對付“光頭”哈曼,那就不可能活捉對方,逼問情報了。
——如果盧米安能在刺傷“光頭”哈曼後,將他打敗,抓到地下特裡爾的某個角落,那為什麼還要先想著刺傷對方?
若是不能,他唯一的選擇是刺傷敵人,被對方強行逃脫,或者自己逃跑後,等著蒙蘇裡鬼魂“幫忙”乾掉目標。
至於附不附帶家人,不是他關心的事情。
所以,狩獵“光頭”哈曼和“鐵錘”艾特各有優劣,各有難點,盧米安一時還做不出決定。
他打算明天上午布裡涅爾男爵派人送來更詳細的情報和武器彈藥後,再考慮以誰為這次行動的目標。
剛走入“金雞旅店”的大門,盧米安就看見衣衫襤褸、頭發花白、身有臭味、個子矮小的魯爾和米歇爾夫婦拖著一條還算鼓脹的亞麻色布袋,往樓上走去。
“這是什麼?”他穿過大廳,好奇問道。
這對老夫妻不是在蘇希特蒸汽列車站賣假的“街頭學院派美女”照片嗎,怎麼會帶這麼一大袋東西回來?
魯爾停下了拉拽布袋的動作,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堆起笑容道:
“你不知道嗎,夏爾先生?我們晚上還兼職做拾荒者,這些是我們撿來的、應該還有用的垃圾。”
得益於查理的“宣傳”,他們夫妻也知道夏爾成為了薩瓦黨的頭目,“金雞旅館”如今是這個年輕人的地盤了,所以不覺得夏爾詢問自己夫妻的事情有什麼不對。
在他們看來,作為“金雞旅館”的保護者,夏爾先生肯定得了解這裡的各方麵情況,預防種種意外的發生。
做兩份工作啊……雖然有一份工作是騙子……確實是各種垃圾的味道……盧米安捏了下鼻子,無聲咕噥了兩句,若有所思地問道:
“這些垃圾就堆在你們房間?”
“是啊。”魯爾討好般笑道,“我們每隔幾天去一次垃圾處理場,那裡有人回收各種各樣的東西,嗬嗬,拾荒者雖然整天臟兮兮的,不太乾淨,但沒有我們,整個特裡爾都會到處散發著臭味,每個角落都會堆滿垃圾。”
在特裡爾,拾荒者是作為清潔工人的補充存在的。
難怪房間裡有臭味傳出,難怪身上一直很臭,也沒洗澡的必要……盧米安一邊緩步上樓,一邊望了眼魯爾、米歇爾多有皺紋的臉龐和略顯佝僂的身軀,狀似閒聊般問道:
“你們年紀都不小了,為什麼還這麼拚命賺錢?”
魯爾和米歇爾夫婦同時怔住,帶著笑容的表情隱約出現了點扭曲。
過了幾秒,魯爾又無奈又痛苦地笑道:
“就是因為年紀大了,才要這麼拚命。
“我們在很年輕的時候就來了特裡爾,做過各種各樣的工作,有過一個孩子,但沒有長大,我們拿到過很多個月的薪水,但也隻是剛夠生活,等到我們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差,力氣越來越小,我們,我們忽然很害怕,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如果哪一天我們老到了沒什麼力氣,乾不動常見的活計,我們該怎麼辦?在幾個月內用完不多的存款,然後靠著教會和政府的慈善活動,過一天算一天,慢慢餓死自己?
“我,我不想這樣……”
盧米安霍然想起了姐姐說過的一句話:“現在的因蒂斯很殘酷,辛苦勞動的人年邁後沒有任何保障,。”
被觸動心事的魯爾繼續說道:
“還好,我們老了後,胃口也小了,吃得不多,睡得也少,能有更多的時間賺錢,還不需要考慮彆的事情,可以把賺到的錢大部分都攢起來。
“以後,以後靠著它們,我們應該還能好好活幾年……
“嗬嗬,其實,和大部分人比起來,我們算是幸運的,他們都沒有活到我們這個年紀。”
他旁邊的米歇爾太太隨之露出憧憬的表情:
“等攢夠了錢,我們就回奧爾米爾,買一塊田種葡萄樹,哪怕以後沒什麼力氣了,也能雇人幫忙,反正我們花得也不多。”
奧爾米爾是香檳省的省府,是北大陸最出名的葡萄酒產地。
盧米安沉默地點了點頭,看著這對年邁的夫婦將那袋垃圾拖到了樓上。
略作休整,他重新用化妝品簡單修飾了麵容,換了身衣物,以亞麻襯衣、棕色背帶褲和無繃帶皮鞋配深色圓禮帽的打扮出了門,直奔磨坊舞廳。
既然“鐵錘”艾特還是目標之一,那就需要親自觀察下他。
此時,夜色已深,磨坊舞廳內非常熱鬨,激烈的音樂節拍裡,男男女女們在舞池內扭來扭去,儘情發泄著內心的苦悶。
盧米安擔心被毒刺幫的人認出來,去吧台要了杯黑麥啤酒後就來到舞池旁邊,一邊跟隨節奏搖晃身體,一邊打量著四周。
沒多久,他看到“小婊子”簡娜出現在了前麵的半高木台上。
她還是下午那身打扮,白色短上衣配蓬鬆短裙,暴露出胸口白皙的皮膚。
這一次,那顆黑痣貼在了鼻梁中間。
這代表放肆。
心理素質真好啊,下午才遭遇了那種事情,晚上就繼續來工作……盧米安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在他看來,簡娜既然是“紅靴子”芙蘭卡的情人,倒也不需要這麼敬業。
有節奏的鼓點停了下來,舞池內的人們紛紛轉身,喘息著望向簡娜。
簡娜一開始就是一個高音接花腔:
“歐內斯特,離我的妻子和煙鬥遠一點~!”
人們轟然大笑,似乎同時想到了某些事情。
他們配合著動聽又粗俗的歌聲,輕輕晃動起身體。
簡娜一邊演唱一邊高踢腿,時不時改變位置,給不同方向的觀眾拋個媚眼,然後浮誇地來個劈叉。
這個過程中,她的目光掃過了盧米安,愣了一秒,隨即恢複了正常。
等到她唱完這首歌,激烈的鼓點又一次敲響,而簡娜沒有去休息,直接跳入舞池,穿過陡然爆發的喊叫聲、口哨聲和試圖擠向她的男人們,走到盧米安前麵,笑著大喊道:
“英俊的獅子,來跳支舞吧!”
雄獅有一圈鬃毛,很像太陽的光輝,在因蒂斯常被用來形容有魅力的男子。
盧米安感覺簡娜似乎有什麼事情要講,放下啤酒杯,跳入舞池,和那個“浮誇女”麵對麵扭了起來。
當雙方需要有一個擁抱動作時,簡娜直接撲到了盧米安的懷裡,湊至他的耳邊,低聲笑道:
“你很有跳舞的天賦嘛。
“對了,我查出那個變態是誰了。
“他叫赫德西,之前住在‘金雞旅館’的504房間。”
查理那個房間?將蘇珊娜.馬蒂斯的畫像貼在504內的那個租客?盧米安一陣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