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黑影

“艸！”芙蘭卡用強烈的語氣助詞表達了自己的感情。

她環顧起左右，腦海念頭急轉，斟酌著猜道：

“我們遭遇了和失蹤商隊一樣的事情？

“在那段隧道內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所以沒有了原本的腳印？

“在那個走私者費南德茲的眼裡，我們也憑空蒸發了？”

盧米安從未遭遇過類似的事情，他姐姐奧蘿爾的小說裡也沒有出現過相應的橋段，這讓他一時想不出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情況。

他正有些茫然，皺著眉頭思索，忽然聽到了“紅靴子”芙蘭卡的推測。

“很有想象力啊……”盧米安第一反應是感慨，繼而琢磨起相應的可能性。

他越想越覺得芙蘭卡的話語非常貼近當前的狀態，於是蹲了下來，又一次檢查起那些腳印的情況。

“確實，背著沉重東西的腳印是在那裡突然出現的。”盧米安指著身後十幾步道。

那也是他們剛才出發的位置，但沒有他們抵達該處的任何痕跡。

芙蘭卡咬了咬牙道：

“看來真是進了另一個世界，或者說，另一片地底空間……

“艸！為什麼是我們？克裡斯托、布裡涅爾、西蒙和布萊克他們什麼事情都沒遭遇，平平穩穩回了地上！”

呃……聽到“紅靴子”對命運的質問，盧米安突然有點心虛。

半蹲在地上的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左側胸口。

這不會也是某種宿命吧？

嗯，不能排除是芙蘭卡的問題這種可能性，她序列比我高，身上也有神奇物品，說不定還藏著一定的秘密……盧米安飛快調整好了心態。

芙蘭卡低頭望向了這位同伴，自言自語般道：

“我們兩個之一的序列有關？

“要不然就是你那副眼鏡帶來的負麵影響。”

盧米安若有所思地回應道：

“‘獵人’和‘魔女’是相鄰的途徑。”

也就是說，真要是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帶來的問題，兩個人都脫不了關係。

當然，以盧米安和芙蘭卡的位格，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效果不可能這麼明顯，但盧米安想到自己剛來特裡爾還不到兩周就遇上了兩個魔女，而他自身也才序列8，就懷疑是“宿命”的力量讓聚合變成了一件注定會發生的事情。

“嗯……”芙蘭卡陷入了沉思。

過了幾秒，她咬牙切齒般道：

“我們有這樣的遭遇也許真是我們途徑的問題，但克裡斯托這隻老鼠的走私商隊為什麼會進入這片空間，在現實詭異消失？

“他們走這條路線已經很多次了，之前都沒出過問題，為什麼這次不一樣？

“艸！那隻該死的老鼠肯定有什麼事情沒講！他這次走私的不隻是酒和槍，還彆的東西，涉及神秘學的東西？”

“也不一定，羅塞爾大帝說過，‘常在河水旁邊走，總有一天會弄濕靴子’，克裡斯托的走私商隊不斷來回於這條有問題的隧道，出事情是必然的發展，隻不過剛好在這次而已。”盧米安站起身來，幫“老鼠”克裡斯托辯解了兩句。

芙蘭卡勉強被說服，吐了口氣道：

“現在不是討論原因的時候，重點是找到出去的路。

“哎，特裡爾地下為什麼會有關係‘獵人’和‘魔女’途徑的異常，呃……”

芙蘭卡忽然沉默，似乎想起了什麼。

“有發現？”盧米安站了起來。

芙蘭卡斟酌著回答：

“我不知道你姐姐有沒有給你講過第四紀的一些事情，呃，她也未必清楚。

“總之，第四紀的特裡爾是圖鐸王朝的首都，而統治這個帝國的‘血皇帝’大概率是‘獵人’途徑的高序列者，還有，當時的魔女家族和圖鐸王朝的某位或者某幾位大貴族有一定的關係，在特裡爾遺留了點什麼也算正常。”

“魔女家族？”盧米安有些愕然於這個名詞。

芙蘭卡撇了下嘴巴：

“第四紀的時候，‘魔女’途徑被一個家族掌控著，哎，既然選了‘刺客’，我隻能儘量去搜集相關的情報，但直到現在，了解的也不算多。”

盧米安把話題拉回了正軌：

“你懷疑這片空間和沉在地底的第四紀特裡爾有關？”

“嗯。”芙蘭卡沒有用“不排除這種可能性”等較為模糊的話語來回答，她邊思索邊說道，“兩大教會對那座遺跡肯定有做一定的處理，我們要是能找到相應的節點，應該就可以出去。”

提著電石燈的盧米安又一次望向地麵：

“我們往前，還是返回？

“克裡斯托的走私商隊看起來像是沒有發現異常，一直在往前走。”

芙蘭卡沉吟了幾秒道：

“先回我們進入這片空間的位置看看，也就十幾步的距離，不會浪費什麼時間。”

“好。”盧米安向著這條隧道的中段走去。

很快，他和芙蘭卡站在了走私商隊的足跡憑空出現的地方，試著向前邁出了腳步。

前方並沒有因此出現一連串的腳印。

又走了十幾步後，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濃，路上隻有盧米安和芙蘭卡剛剛留下的足跡。

他們沒有回到現實。

“停。”芙蘭卡的右手虛按了一下，“我們掉頭，到過來時的那個采石場空洞，看看費南德茲有沒有進入這片空間。”

盧米安沒有反對。

這同樣能幫助他們進一步確認問題出在哪裡。

兩盞電石燈偏藍的光芒照耀下，盧米安和芙蘭卡腳步沉穩地沿著走私商隊的足跡往前行去。

沒多久，他們抵達了那個采石場空洞。

一道黑影正立於光明和深暗交界之處，背對著兩人。

芙蘭卡略感欣喜地喊了一聲：

“費南德茲！”

那個走私者看來也進了這片空間，那問題就不一定是出在自己和夏爾身上！

芙蘭卡話音剛落，神情驟然一緊。

與此同時，盧米安沉聲說道：

“不對勁。”

那個走私者費南德茲原本是提有電石燈的，不可能就那樣站在黑暗裡！

下一秒，那黑影轉過了身體。

盧米安和芙蘭卡的電石燈光芒映照下，他顯露出了一張滿是血汙的臉孔。

那張屬於男性的臉孔頂著偏亞麻色的短發，有一對偏粗的棕色眉毛和一雙湖水藍的眼睛。

他嘴唇顯薄，容貌普通，眸子裡藏著難以言喻的惡毒和痛恨。

此時，有粘稠的血液塗抹在這黑影的臉上，似乎隨時會滴落。

果然不是費南德茲！怎麼有點眼熟……盧米安邊做出判斷，邊刷地從腋下抽出了那把黑色左輪。

當的一聲，芙蘭卡手中的電石燈掉在了地上。

那黑影被迸發的聲音和搖晃的光芒驚到，猛地閃入黑暗的深處，消失在了連接著這處采石場空洞的某條隧道內。

“怎麼了？”盧米安側頭望向芙蘭卡。

作為一名序列7的非凡者，作為一位隱秘組織的成員，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戰鬥者，她不該有這麼失常的表現和這麼誇張的反應！

芙蘭卡凝望著黑暗，隔了幾秒才道：

“那是，那是以前的我……”

以前的你，還是男人時的你？盧米安聽得悚然一驚。

他根根汗毛立起，沉聲問道：

“喝下‘女巫’魔藥前的你？”

“對。”芙蘭卡彎腰撿起了自己的電石燈，表情既疑惑又驚懼，“我以為除了我自己不會忘記那張臉，這個世界上已經沒誰還記得……為什麼，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看到它？它是根據我記憶生成的？這片空間內，我們的記憶沒法保密？”

那豈不是好事？盧米安的第一反應竟是欣喜。

要是這片空間能把他潛意識隱藏起來的那些記憶都映射出來，那他就能初步還原科爾杜村那場災難的真相！

至於這片空間會不會因此“窺探”到不該窺探的東西，遭遇嚴重的汙染和傷害，從內到外崩解，他一點也不關心。

盧米安提著電石燈和左輪手槍，繞著這處采石場空洞走了一圈，沒看到彆的黑影，也未發現與自身過去相關的東西。

他頗有點失望地對芙蘭卡道：

“我沒找到以前的我。”

“難道不是來自我的記憶，或者，在更前麵？”芙蘭卡提議“原路”返回讓他們下到這一層的那口副井，沿途尋找更多的異常，以推測這片空間的本質，從而打開走出此地的大門。

兩人近乎並排地穿過了這處采石場空洞，沿著走私商隊留下的足跡，向天文台區邊緣走去。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盧米安和芙蘭卡幾乎同時看到地麵多了點東西。

那是一滴一滴的血液，稀疏，零散，夾雜在有了一定混亂感的走私商隊腳印間。

“異常開始出現了？”芙蘭卡低語了一句。

盧米安點了下頭：

“再往前，我們很可能會遇到那些人。”

他看了芙蘭卡一眼，又補了一句：

“當然，他們未必還是人。”

芙蘭卡頓時嗤笑了一聲：

“你是在嚇我嗎？伱以為這樣能嚇到我？不管他們現在是屍體，還是怪物，都屬於我預料之中的發展。

“你要記住，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是未知。”

芙蘭卡話音剛落，就看見被電石燈光芒映得臉龐黃中帶藍的盧米安表情一下凝固了。

“你還想嚇我……”芙蘭卡還沒有把這句話說完，就感覺有熱熱的東西從自己的鼻端滑落，啪地掉到了地上。

那是一滴鮮紅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