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第七宵柱寂靜無聲,人是很敏感的,有時候能察覺難以形容的危機。
尤其大地之下的明日獸,醒了,就是不敢動,翻身都不敢。
宵柱旁,寬闊的湖麵時不時漣漪蕩漾,湖底,遊魚掠過,生機盎然,也很平靜,有老叟垂釣,驚奇發現湖麵漣漪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哪來的。
轉眼又過去半個時辰,懷思震動,絕柔出現。
陸隱看去。
“五個人提議,東域,南山城,閒王溫君。”
“南域,情海,不老仙。”
“西域,藏天城,燕城主。”
“北域,久木。”
“還有曾經月涯下禦之神的弟子,月北。”
“就這五個人提議重啟天元,將靈化宇宙修煉者轉移去天元宇宙,獲得了星帆下禦之神讚同,稟上禦,如今星帆下禦之神和月北等候在驚雀台。”
不遠處,淨蓮詫異:“什麼?重啟天元宇宙?”他知道為什麼陸隱爆發那麼大殺機了。
衛橫冷漠:“這些人都聽過,都是接受修靈,成為渡苦厄大圓滿,沒什麼實力,名氣卻很大。”
孤斷客奇怪:“這幾個怎麼會做這麼高調的事?他們能成為渡苦厄大圓滿,運氣占大部分,論真正實力都比不上尋常自我突破到渡苦厄層次的殺伐修煉者,一個個秉承中庸原則,等於養老,如今居然出頭?”
陸隱閉起雙目:“還有嗎?”
絕柔搖頭:“沒了,那個,我二姐讓我告訴你,此事必然是星帆下禦之神的決定,那幾個其實就是個引子,沒他們,星帆下禦也能找其他人提議,給她正當理由稟上禦,所以,勸你彆太衝動,為了這幾個人敗壞名聲就不好了。”
陸隱睜開雙目:“我知道了,謝謝。”說完,結束對話。
剛要收起懷思,懷思再次震動,是戮思雨聯係。
陸隱沒接,吐出口氣,看向驚雀台方位:“樹欲靜,而風不止,那就看看,我在這九霄,到底還要殺到何種程度。”
孤斷客他們心一沉,不好,要出手了。
淨蓮開口:“彆衝動,你。”話還沒說完,陸隱目光一凜,無法形容的恐怖意識環繞自身,砰的一聲散開,將淨蓮,衛橫甚至包括孤斷客都震退:“此事與你們無關,隻當沒看到。”
說完,磅礴的意識接天連地,朝著驚雀台而去。
意識肉眼可見化為恢弘光束,轉瞬沒入星穹。
這一刻,第七宵柱修煉者皆抬頭仰望,感受到無邊壓抑,緊接著,範圍擴大,整個東域的人都望向母樹,看向那樹冠之上,看到陸隱的意識朝著驚雀台而去,什麼東西?
無邊星穹,出現了一根線,連接第七宵柱與樹冠,那是意識,磅礴如淵的意識。
同一時間,四道三蒼劍意自第七宵柱而出,如同煙花散開,朝著四個方位而去。
東域,南山城,奢華的宮殿內充滿了歡聲笑語,載歌載舞,數百貌美女子遊走,居中是個中年男子,懷抱美人,溫香軟玉,突然地,中年男子神色劇變,抬頭,看到了那接天連地的恐怖意識,緊接著,意識之威恒壓天際,他麵色煞白,渾身顫栗:“陸隱,那是陸隱的意識,他沒走?”
“星帆,你騙我,你騙我--”
下一刻,三蒼劍意降臨,中年男子看到了,也出手了,卻無用,身體被劍意洞穿,釘死在了大地之上,血染宮殿。
他叫溫君,自號閒王,出生於帝王世家,因其不爭權位,始終是閒王,哪怕修煉有成依然是閒王,他的一生隻願享樂,唯一做錯的事,便是聽信了星帆之言,以為陸隱離開了九霄返回靈化,以為靈化宇宙衝擊天門是因為陸隱,所以答應星帆提議重啟天元,至於天元宇宙那些人的死活他不在意。
就在溫君血染大地的幾個呼吸後,南域,情海,一個慈眉善目的老者正垂釣,當意識餘威出現,老者無力鬆開魚竿,呆呆抬頭,喃喃自語:“老夫隻想恢複容貌,彆無所求,為何會這樣?”
“星帆,你說過那陸隱不在九霄,你騙了我們,騙”,三蒼劍意降臨,大海礁石碎裂,隨著海水衝刷,獨留魚竿漂浮海麵。
他是不老仙,不老,是他的願望,隻因年輕時被人毀容,難以恢複,既是願望,也是苦厄。
星帆可讓他恢複容貌,隻要提議重啟天元即可。
他不在意天元是否重啟,隻在意那陸隱是否在九霄,星帆告訴他靈化宇宙衝擊天門便是陸隱指揮,那陸隱要以此跟九霄宇宙談條件,所以不在九霄,而此人也必會被九霄所不容,所以他同意了,所以,等到了這個下場。
西域,藏天城,有人衝天而起,瘋狂嘶喊:“絕氏救我--,愚氏救我--”
絕氏族地,絕翎望著三蒼劍意穿透星穹,撕開了那人身體,血灑天空,沉默無言。
此人是燕城主,上一任藏天城城主,由稱氏支持,隨著稱氏被滅,他也就退出了城主之位,對陸隱心懷恨意。
星帆找到了他,僅僅告訴他陸隱不在九霄,他便同意提議,就算弄不死陸隱,也要弄死陸隱最在意的天元宇宙。
絕柔與絕情站在一起,震撼望著,還是出手了。
她們猜到陸隱可能會出手,特意提醒,可惜,陸隱還是出手了,橫跨東西二域殺燕城主,燕城主這樣,另外幾個?還有那驚雀台?不會吧。
北域,久木站在九尺園外,前方,是死丘在九尺園的修煉者。
隨著陸隱意識接天連地,朝著驚雀台而去,久木抬頭,閉起雙眼:“果然,被騙了嗎?”
“你知道被騙?為何還提議?”有人出現,赫然是朝一,自九尺園走出。
久木看向朝一:“我早晚會被你們查出來,不如搏一搏,臨死也能把天元宇宙拖下水。”
朝一盯著久木:“煙波衡,劫掠修靈,明麵上背叛九尺園,實則被九尺園包庇,你說的不錯,我們肯定會查到你,即便你不出現。”
遠方,天空,三蒼劍意降臨,直接洞穿久木身體,將他整個人刺入地底。
朝一看著猩紅地麵,吐出口氣,死丘之所以封住九尺園,等的就是此人,而今,九尺園算是徹底結束了,竟然還是因為陸隱。
不過他此舉,太衝動,這四個人為何留在宙天地而沒去驚雀台?就是星帆留給他殺的,等待他的,將是九霄宇宙更多人的憎惡與忌憚。
橫跨四域殺人,九霄宇宙有誰不怕?
抬頭,朝一看著天穹上的意識,陸隱,你到底還想做什麼?莫不是要對驚雀台出手?那就不是衝動那麼簡單了。
驚雀台高高在上,屬於上禦之地,尋常修煉者彆說對其出手,就算想接近驚雀台都做不到。
但這一刻,意識連通天地,觸碰到了驚雀台,而在意識之後,是兩柄三蒼劍意,直斬站在巨大門戶下那兩道人影,那兩人,一個是月北,一個,是星帆。
當陸隱意識觸碰驚雀台的一刻,星帆與月北同時察覺,駭然望向遠方,怎麼可能?竟然有人如此放肆,敢對驚雀台出手?
第七宵柱,陸隱仰望星穹,看向那無上威嚴的上禦之地,是的,他出手了。
什麼閒王溫君,不老仙,燕城主,什麼久木,都不過是引子,是星帆稟上禦的引子,是星帆讓陸隱出手的引子,既如此,那就出手吧,但不夠,這幾個廢物殺了也就殺了,不夠平息他的怒火,更不夠讓這九霄宇宙,徹底無人敢打天元宇宙的主意。
今日,陸隱就任性一次,殺向驚雀台,看看那高高在上的驚門上禦會如何。
看看這九霄宇宙會如何。
看看這片天地,究竟有無他生存之地。
人活世間,雖背負沉重行囊,顧全大局,但心中總有一口氣,浩蕩天地。
這一刻,陸隱不願多想,或許此舉會讓九霄宇宙對他厭惡,或許會引得驚門上禦出手,那又如何?忍氣吞聲未必能得償所願,天元宇宙的人是要融入這人族大局,但卻是站著來,而非跪著。
以為友者為友,無懼一切敵,有時候行事就不能想後果,以為躲到驚雀台就無事?陸隱自問永生之下第一人,修煉至今,有何不敢出手?
這一刻,陸隱突然覺得很輕鬆,如釋重負,仿佛這麼多年的壓力突然沒了,一股濁氣吐出,肉眼可見的,體表湧現出難以捉摸的無形氣流,掃蕩周邊,令原本乾裂的大地盛開青草,鮮花,多了活力。
這一幕看的孤斷客呆滯,這是?
與此同時,驚雀台之上,兩柄三蒼劍意驀然墜落,斬向星帆與月北。
月北大驚,第一時間躲到星帆身後:“前輩救我。”
星帆抬頭,露出美麗的麵容,卻極致陰冷,抬手,雪白手掌閃爍,九天之變,跨前一步,如是真經,同時,掌心出現一根針,刺向三蒼劍意,天一針決。
陸隱,我利用旁人身體施展的天一針決被你輕易破掉,就真以為天一針決那麼簡單?
星帆盯著三蒼劍意墜落,第一劍斬向天一針決。
針,破碎,星帆瞳孔陡縮,急忙側移,劍鋒穿透肩膀,斬入大地,同時,第二柄三蒼劍意墜落,直斬月北。
月北駭然,沒想到星帆身體竟然被穿透,沒等他反應過來,劍意沒入頭顱,將他釘死在地,獻血順著地麵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