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無疆剛到靈化宇宙,惹了不少事,詹化代表詹家登無疆談判,想要帶走詹言,言語不敬,更威脅過陸隱,最終被陸隱掃地出門。
自那之後,雖沒見過陸隱,卻一直記著此事,琢磨著有一日能報複。
可隨著陸隱名聲漸響,做下了一件件讓人瞠目結舌的事,他的報複心也就淡了,尤其陸隱與無皇一戰而勝,震動整個靈化宇宙,他便徹底收了心思。
其後無皇死亡,眾法域自封,他才鬆口氣。
外界太危險,還是家裡安全。
而今經曆文明與文明的戰爭,更是聽說了陸隱在九霄宇宙的傳奇經曆,整個詹家都傻眼了,沒想到陸隱不僅在靈化宇宙混得好,去九霄宇宙混的更好。
現在陸隱登門了,他有種麵對無上之極的感覺。
詹冥也一驚,但他比詹化好多了,陸隱並未直接進來,反而讓人通報,代表此人並未打算對詹家怎麼樣,那就好。
“我親自迎接。”
大主看向眾法域外,陸隱也來了,這詹家與他有些故事,有意思了。
她不走了,就在這看。
“大主前輩,那我?”
“去吧。”
眾法域外,陸隱屹立星空,目光掃過整個眾法域。
這裡,他想進去根本無需通報,而且以當初與詹家的關係,非敵非友,這詹家還算計過他,更不需要通報,沒找他們麻煩就不錯了。
但如今站得高,有些小恩怨也就不在乎了,而且詹家替青蓮上禦他們守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尤其此前帶走易商,詹冥沒有阻攔,言語間也算客氣,還放了發爺幾人,這才是陸隱不找他們麻煩的原因。
詹冥出來了,身後跟著詹化等一群詹家修煉者,包括詹前顧後。
“詹冥帶詹家一眾人等,參見陸先生。”
“參見陸先生。”
“參見陸先生…”
所有詹家人行禮,態度極其恭敬,甚至可以說是懼怕,畢竟詹家與陸隱此前可不怎麼友好。
陸隱背著雙手,笑看著詹冥:“好久不見了,詹冥桑天。”
詹冥深深行禮,麵對陸隱,頭都不敢抬:“陸先生折煞在下了,在陸先生麵前何來的桑天,隻是一個看守門戶的小老兒。”
陸隱失笑:“不用提醒我,我知道你們在看守門戶,不過這看守門戶的人不一定要姓詹。”
詹冥大驚。
詹化等人皆麵色大變,頭低的更深了。
“當然,姓詹也不錯,我這個人還是比較傳統的。”陸隱道,說完,看著詹冥:“不請我進去坐坐?”
詹冥鬆口氣,臉都白了:“陸先生,請。”
此刻的陸隱與曾經的陸隱在詹冥心中地位完全不同。
曾經那個陸隱是天元宇宙的準敵人,是靈化宇宙桑天,彼此算計,彼此爭鬥。
而今的陸隱卻是整個九霄宇宙都要恭敬的陸先生,地位媲美永生上禦,無敵宇內,過往恩怨煙消雲散,他們根本沒資格與眼前的陸隱提起過往。
什麼鑰匙,什麼易商,什麼詹言,沒了,都沒了。
詹冥隻希望陸隱也不要提起就好。
陸隱在詹冥帶路下進入眾法域。
他還是第一次進入眾法域,此前帶走易商也是在墟園。
“我替發爺他們多謝詹冥桑天大度。”陸隱道。
詹冥恭敬道:“應該的,應該的。”
他慶幸當初放了發爺那幾個人,否則此刻詹家就沒了。
陸隱看了眼墟園,當初偽裝身份加入發爺他們的隊伍,為的就是進入墟園,近距離抓住易商,如今想來,時間過去雖不長,卻有種恍如隔世之感。
曾經與他地位相當的詹冥,麵對他頭都不敢抬。
也不知道發爺他們怎麼樣了。
十七,也不錯。
進入眾法域,一眼就看到大咧咧坐在那的大主。
“呦,來了。”大主打招呼。
陸隱點頭:“沒想到儘輪能困住羅蟬。”
“我也是才想起來。”大主道,她看著陸隱:“與永生境一戰感覺怎麼樣?”
陸隱道:“累,難殺。”
“廢話,永生境都能殺,還不上天?”大主翻白眼。
兩人說著話,其他人也不敢插嘴。
詹冥親自給他們奉茶。
“對了,你來這乾什麼?”大主問。
陸隱直言:“想看看那扇門。”
詹冥心一沉,門,那是他們詹家守護的,祖訓有雲,外人不可見,而以陸隱與大主的實力,如果他們要做什麼還真沒人能阻止。
大主笑了:“我也是來看門的。”說完,看向詹冥。
陸隱也看向詹冥:“麻煩帶路吧。”
詹冥遲疑。
大主道:“有什麼好想的,這位陸先生可是與永生境平起平坐的存在,他真要看,除非上禦之神阻止,不然誰也阻止不了,他能來這本就說明被默認了。”
“而且以陸先生的實力,能跟你打聲招呼已經很不錯了,你以為他自己看不到?”
陸隱沒有反駁,事實就是如此。
如果青蓮上禦他們不放心他看,也不會讓他來眾法域。
詹冥深呼吸口氣:“是,兩位大人,請。”
很快,詹冥帶著陸隱與大主看到了眾法之門。
眾法之門,是靈化宇宙的傳說,自古以來無數人都在猜測這眾法之門的背後是什麼。
有人說是無上之極閉關之地。
有人說可通往永生境。
也有人說是深淵之地等等。
無數的傳說造就了一個詹家,讓詹家在靈化宇宙有特殊的地位,即便禦桑天,愚老包括青草大師都不會對他們怎麼樣。
他們隻是個看門的,但這個門,太特殊了。
又一次見到了這個門。
此門遠沒有驚門那麼大,看起來甚至有些普通,但就是這個門,在看到的一瞬間悲從心來。
上麵的紋路,刻畫的不是一個個生物,而是一個個毀滅的文明。
無法抑製的悲哀讓陸隱陷入沉默。
大主同樣沉默,靜靜看著。
詹冥在不遠處,他看過這個門太多次了,但依舊會覺得悲哀,他不知道原因,很希望陸隱說一說。
陸隱深深看著上麵每一個紋路,想要記住那些被滅絕的生物,他不知道為什麼想記住,明明人類文明也在滅絕其它文明,不管理由多高尚,滅絕就是滅絕。
他們與不可知其實沒有本質的區彆。
看著這個門,陸隱想到了青草大師,其實他守護靈化宇宙也沒有錯,不管選擇怎樣的方式,他的目的就是保護靈化宇宙。
青草大師的人生未必比自己好過,出生就在靈化宇宙,經曆著九霄宇宙眾多修煉者的壓製,還無法反抗,甚至隨著修為地位提高,還要反過來保護那時候的九霄宇宙修煉者。
親眼看著九霄宇宙的人壓製靈化宇宙的人,看著靈化宇宙的資源被掠奪。
越看清方寸之距,越知曉或許終有一日,靈化宇宙會替九霄宇宙而亡。
於他而言,這是無法接受的。
若將靈化宇宙換成天元宇宙,陸隱自問不會比他做的更好,他也不知道自己最終會怎麼選擇。
與不可知合作保靈化?還是顧全大局,為了整個人類文明對抗不可知,去搏一個未來,而這個未來,在他眼裡或許就是黯淡的,他看不到未來。
陸隱經曆過陸家被放逐,從地球一個小人物一步步攀爬,修煉,曆經生死,鬥永恒族,最終遠征靈化宇宙,為天元宇宙博一個生機。
他與青草大師沒有本質上的區彆。
都在為了各自的宇宙奮鬥。
青草大師對靈化宇宙的感情或許未必比他對天元宇宙的感情少。
他是幸運的,得到了九霄宇宙認可,青草大師卻是不幸的,即便他是永生境也改變不了九霄宇宙與靈化宇宙的格局。
陸隱對青草大師的恨源自靈化宇宙對天元宇宙的戰爭,源自天上宗毀滅,源自被削弱的未來尺度。
但這,隻是立場的恨。
如果站在青草大師的立場看,他若確認不可知是絕對無敵,人類文明是沒有希望的,那麼,他的做法未必就是錯。
所以他才一直讓自己看清這個宇宙,他希望自己也看清局勢。
如果自己真能看清局勢,也確認不可知的絕對無敵,那,自己會是什麼選擇?
當然,這一切的基礎猜想來自青草大師對不可知的認知。
青草大師有他的認知,青蓮上禦他們就沒有自己的認知嗎?
既然青蓮上禦他們一直在與不可知博弈,就意味著他們有爭鬥下去的意誌,有想要贏的欲望,在這個基礎上,青草大師就是錯的。
很多人無法分辨對錯,因為各自站在各自的立場上。
但立場無對錯,事情的結果卻存在對錯。
若乾年後,如果不可知敗了,青草大師做的一切就是錯的。
若反過來,他做的一切就是對的。
所以人才想要看到未來。
陸隱也想看到未來,看看那不可知是否能戰勝。
對,錯,皆存在,立場也存在,唯有一點,不可遲疑--戰,人類的意誌,永不言退的精神,絕對不能放棄。
若人類失去了骨氣,等於文明失去傳承,這樣的人類文明,還是人類文明嗎?
“你讓我看清宇宙,就算我看清了,也還會選擇這條路走下去,即便人類文明滅絕,也好過沒有骨氣的苟活。”
“你有你的選擇,我也有我的選擇。”
“或許會在不可知的曆史上留下可笑的一筆,但那又怎麼樣,這就是人,人的精神,人的意誌不可撼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