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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的內容是背誦課文,餘江火每次總愛踩點到,有時候還會晚上幾分鐘。

上課鈴聲響了第二遍,教學樓下,三五個學生正在百米衝刺,他們把麵包塞進書包或者口袋裡,趕在鈴聲再次響起之前跑進了教室。

隻有餘江火慢悠悠地走在後麵,看上去就跟散步似的,一點兒都不著急。

他一隻手揣進褲兜裡,一隻手拿著盒裝牛奶,單肩挎著吉他包,壓根兒就不像是來上學的。

教室裡傳出朗朗讀書聲,餘江火一邊喝著牛奶一邊從教室前門走進去。

餘媽是家庭主婦,性子溫柔且嫻淑,對小兒子則是放縱又溺愛,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每天早上餘江火還沒起床,她便會提前準備好早飯,讓餘江火吃了早飯再去學校。

吃早飯大概是餘江火最聽話的一件事。

語文老師還沒有來,傅星羅作為語文課代表,正站在講台上領著全班同學朗讀古詩。除了擔任班上的職務,他還是校學生會主席,參加的各種競賽活動和獲得的各種獎勵數不勝數。

傅星羅的聲音有些低沉,帶著磁性,聽起來很是舒服。可就在餘江火邁進教室後,他的領讀聲忽地戛然而止。

他一停,全班同學也跟著停了下來,順著他的視線,齊刷刷地看向立在教室門口的那道身影。

“早餐禁止帶入教室。”傅星羅冷聲提醒。

這是他們學校的規定,有的人起得晚來不及吃早飯,便偷偷塞包裡帶進去,但也隻敢偷偷帶,敢這麼招搖的,餘江火是頭一個。

餘江火聽了這話,拖著腳步慢慢頓住,扭頭看著傅星羅:“我偏要帶進去,你管得著嗎?”

他說完,咬著吸管繼續往裡麵走,走到座位上,把吉他包放在一旁。

教室裡一時鴉雀無聲,仿佛彌漫著看不見的硝煙。誰也沒敢說話,連悄悄的議論聲都沒有。

就在大家以為他們會發生點什麼時,傅星羅微微皺了下眉,合著課本走下了講台。

“自由朗讀。”

在他說出這幾個字後,讀書聲再次響了起來,一片此起彼伏。

傅星羅坐回自己的位置,盯著課本出了會兒神。

剛才餘江火從外麵走進來的時候,他好像在空氣中聞到一絲似有若無的甜味,像是omega不小心釋放出來的信息素,很淡,聞不出來具體是什麼味道,隻覺得有一點點甜。

可餘江火是alpha,他的身上怎麼會散發出omega的信息素,這是不可能的。

傅星羅想,一定是聞錯了。

那邊餘江火剛坐下,坐他後麵的孟商羽便衝他豎了個大拇指。全校這麼多人,也隻有餘江火敢挑釁傅星羅,讓他佩服得不行。

“江火,”孟商羽說:“我今天在來的路上碰到了晃子,他說,周五放了學,老沈會直接開車過來接我們。”

老沈全名沈漸,晃子全名簡晃,都是他們在玩樂隊時認識的朋友。因為他倆在隔壁學校,所以沒辦法時常聯係。

餘江火的座位靠窗,他習慣性地背靠著牆,這樣更方便他和孟商羽說話。

“周五不行。”餘江火搖了搖頭:“周五我得回去,在家裡過生日。你知道我爸的脾氣,我懶得跟他吵架。”

“那周六呢?去海邊露營怎麼樣?”

“周六行,就周六吧。”

“好。”孟商羽說著想起了什麼,小心翼翼地問:“你爸還沒把你的手機還給你?”

提起這件事,餘江火便覺得火大。

上個月月考,他從年級倒數第二滑到了倒數第一。餘爸非說他的成績下降了,不準他晚上再出門,要不然就沒收他的手機。

於是,在二選一之間,餘爸把他的手機收走了,順道收走了他的所有零花錢。

餘江火天不怕地不怕,唯獨怕他老爸。

餘爸是個嚴厲古板的學術導師,每次發起火來比他還大,連天花板都要抖三抖。

餘江火從小就怕他。

“還什麼還,我還就不要了。”餘江火一臉不屑地說:“等我湊夠了錢,自己重新買一部。”

“那今晚的演唱呢?”孟商羽又問:“江火你還去嗎?”

“去啊,放了學就去,不去哪兒來錢買手機。”

“說得對!”

於是,下午一放學,餘江火和孟商羽便直接去了南桐酒吧。

他們的樂隊名字叫FIRE,意為‘火’,是在高一那年成立的。自成立伊始,這兩年裡一直都在南桐酒吧駐唱。

也差不多在那個時候,餘江火認識了沈漸和簡晃。

沈漸是個alpha,樂隊裡的架子鼓手,因為留了一級,年紀在他們當中最大,所以常常被叫做老沈。簡晃是個beta,樂隊裡的鍵盤手,平時沉默寡言,不太愛說話。

餘江火的音色比他們好,音域也更廣一些,理所當然地成了樂隊裡的吉他手兼主唱。

至於孟商羽,他是餘江火中學時的同桌。兩人都喜歡音樂,一見如故,就連上了高校也在一個班。FIRE成立後,他在樂隊裡擔任貝斯手,像個小弟一樣常常跟在餘江火身邊。

他們在酒吧門口彙合,然後一起從後門進去。

餘江火背著吉他走在前麵,沈漸緊隨其後,孟商羽和簡晃走在最末。

“老沈,”孟商羽注意到沈漸脖子上的草莓印,開玩笑似地說:“又有人追你了?還是omega?”

沈漸長著一雙丹鳳眼,很會哄人開心,加上皮相也算得上上乘,因此在他們學校很受歡迎。常常有不少omega追求他,給他送東西,而他本人全都來者不拒。

“嗯。”沈漸抿唇一笑,毫不遮掩地回答:“這次不是omega,是一個beta。”

“啊?”孟商羽詫異了一下,緊接著跟他打趣說:“你怎麼不是禍害omega就是禍害beta,也不見你禍害禍害alpha。”

沈漸聽到這兒,先是很輕地笑了笑,末了默默歎了口氣:“我倒是想禍害alpha,可人家不一定願意啊。”

他在說這話的時候,抬頭往餘江火的方向掃了一眼,又很快地收回了視線。

餘江火在他們前麵去了二樓的吧台,這會兒正在和酒吧老板說話。

南桐酒吧的老板是個omega,名字叫做時驕,二十五六歲的年紀,長相十分明豔。

“來了?”時驕的指間夾著一支香煙,看見餘江火走過來後,慢慢把煙掐在煙灰缸裡,說:“今天晚上有夜場,從十一點開始,你們十點唱完就回家吧。”

“沒事,我們十一點再走也行。”

時驕掀了掀眼皮,看著他,不緊不慢地問:“明天不上課?”

餘江火和時驕認識有兩年了,因為年齡差了六七歲,時驕每次都把他當作弟弟一樣看待,平時對他也很是關照。

餘江火一會兒去看酒牆,一會兒去看等著他的夥伴,最後弱弱地回答:“要……”

“那不就對了。”時驕接過調酒師調好的雞尾酒,輕輕抿了一口:“快要升學了,還是以學業為重。”

餘江火想說就算他去上課也聽不進去,可還沒等他開口,話又被時驕自己接了過去。

“這樣吧。”時驕想了想說:“下周你們再來一次,後麵就不用來了,等你們升學考試結束了再說。”

“啊?”餘江火聽到後麵句話,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忙說:“不是……時哥,你難道還不了解我,就算我不來這裡,待在教室我也一樣學不進去啊。”

時驕定定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比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江火,不是你學不進去,是你不想學。”

這話說到餘江火心尖上去了,他的確不想學,因為他不想變得像傅星羅那樣。

時驕接著又語重心長地說:“以前有個人和你一樣,不愛學習,後來他想明白了,開始變得認真勤奮,在最後關頭,憑著自己的努力考上了一所不錯的學校。江火,你也可以。”

“我知道了,謝謝時哥。”餘江火嘴上答應得很快,實則是左耳進右耳出,壓根兒沒放心上。他聽著時驕說完,好奇地問:“時哥,你說的這個人是誰啊?”

“一個以前的同學。”時驕垂著眼睫,不露聲色地岔開話題:“你們先去吧,唱完了早點回家。”

“哦。”

最後,餘江火在時驕的催促下,提前半個小時離開了酒吧。

孟商羽和簡晃住在牡丹路,沈漸住在延清路,餘江火住在丹梅路。

四人各分三路,在南桐酒吧門口分開。孟商羽和簡晃先走了,沈漸在後麵叫住了餘江火。

“江火。”沈漸兩三步走上前,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今天辛苦了,累了吧,走,哥請你吃夜宵。”

餘江火雖然沒有傅星羅那麼嚴重的潔癖,但也不喜歡彆人碰到自己,尤其對方還是個和他一樣高大的alpha。

他直接拿開沈漸的手,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我不餓,你想吃就去買吧,我先回去了。”

手被拿開了,沈漸也沒有不高興,臉上依然帶著笑。

“你就當是陪我怎麼樣?一個人吃夜宵也太孤單了。”他盯著餘江火鼻尖晶瑩的汗珠看了會兒,沒忍住湊近嗅了嗅:“江火,你身上怎麼有一股草莓味?你吃草莓了?”

“什麼草莓?”餘江火皺了皺眉,下意識後退拉開距離:“我沒吃草莓,你不是想吃夜宵嗎,我在這裡等你,你去買吧。”

“好。”沈漸走了兩步,又回過頭:“我去了,你可彆趁機偷偷溜走啊。”

“嗯。”

待沈漸走後,餘江火找了條公園長椅坐下,低頭往自己身上聞了聞。

什麼草莓味?沒有啊。

老沈今天這是怎麼了?

餘江火莫名感覺有點熱,扯著領口扇了扇風。等了好一會兒都沒等回沈漸,他準備跟上去看看,站起來時雙腿險些沒使上力氣。

走了一段,餘江火又怕沈漸回來的時候找不到自己,於是開始往回走。

沒想到這一轉身,竟然看見了傅星羅。

傅星羅像是獨自出來夜跑,從附近的公園路過,脖子上還掛著一條毛巾。

餘江火和他對視了接近五秒,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一張臉又紅又燙:“看什麼看,沒見過帥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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