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費心機說這些話來試圖分散我的注意力。”雲澈冷冷的道,同時踩在他身上的腳用力往下一壓:“手裡的藥粉也給我老老實實收了吧,區區幻夢蝶的幻毒,對我沒用!”
“少女”的瞳孔頓時出現了刹那的收縮,心中更是翻起驚濤駭浪。眼前的這個人一雙眼睛就如一對冰鏡,麵對這雙眼睛,他平生第一次有了一種無從遁形的可怕感覺。他剛才說出“被霸皇追殺”這類話,的確就是為了讓雲澈的注意力出現分散,而他的右手指間,也的確夾著一抹毒粉。
而這些,竟然全部被他看穿!
尤其是幻夢蝶的幻毒無味無形,他夾在指間,絕無半點泄露……竟被他一口喊出!
“你到底是……什麼人?”“少女”反問道:“你明明不是鳳凰神宗的人,卻可以使用鳳凰炎……你應該真的就是來自蒼風國……但蒼風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人物……”
雲澈目光冷澈,隻是冰冷的盯著他。他腳下的人知道自己沒有提問的資格,勉強呼了一口氣,道:“我的偽裝,從來沒有被人識破過……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麼識破我的?”
“你隱匿行蹤、氣息,還有你擬聲的能力,我遠遠不及。”雲澈淡淡的道:“但在易容上,你就要稍微差我一點了。一個人是不是易容,隻要走近我三丈之內,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我不但知道你是易過容的,還知道你是三重易容,就算把現在的這張臉扒下來,後麵的,還有後後的一張臉,也依然不是你真正的麵孔……看起來,你要麼是醜到極點怕被人看,要麼是為了隱藏而絕不敢在任何人麵前露出真麵目……”
“當然是後者!!”“少女”激動了起來,扯著嗓子吼道:“你看我扮的這個女人……水靈靈、嬌滴滴,就該知道我就算不是帥的驚天動地,也起碼是玉樹臨風英俊不凡!!怎麼可能和‘醜’字沾上關係!你才醜……你全家都醜!”
“切!”雲澈一撇嘴,踩在他身上的腳忽然放了下來,然後轉過身去,道:“你走吧。”
“少女”……嗯,準確的說是這個男人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站起,盯著雲澈的後背,兀自一臉的不敢相信,之前在落炎商會,他可是親眼看到雲澈出手是多麼的狠辣,本以為落在他的手上,至少也要吃個大苦頭,沒想到,他竟就這麼把他給……放了?
“你……你就這麼把我放了?”他瞪大眼睛道:“你不問我是誰了?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跟蹤你?就……就這麼把我放了?”
“因為你不是個惡人。”雲澈頭也不回的道。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惡人?”
“哼,我這輩子見過的惡人太多太多,所以是不是惡人,我看一眼就夠了。”雲澈半眯著眼睛道:“而且,你在客棧時,用的是迷香,而不是毒香。剛才即使被我控製在腳底下,要灑的也不過是幻香,另外你看我的眼神沒有半點殺意……否則,你以為你能活到現在?”
男子張了張嘴,卻沒有趁機逃走……他自信這麼恢複自由的話,自己想要逃,十個雲澈都彆想追上去,他反而上前一步,不解的道:“你就不問問為什麼要接近你?”
“我已經知道了。”
“你……知道了?”
雲澈轉過身,看著他道:“你是為了偷我身上的鳳凰葵!”
雲澈用的是肯定的陳述,而不是疑問。
“你……你怎麼知道?”男子頓時瞪大了眼睛。
“味道這種東西,很多時候要比氣息更加難以掩飾。火山膽、鳳尾蕉、炙血火參、紫陰伽藍、龍芝草、千蟲紫羅藤、雲霖花……這是我在你身上聞到的藥材味道。雖然你已經很努力的消除過這些氣味,但這些藥材你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接觸過,再怎麼掩飾也會有極少的味道殘留,足夠我分辨的出。”
男子整個人目瞪口呆,僵在那裡,如同石化……雲澈所說的那些藥材名字,一個不少,一個不多……一個不差!!
“如果這些藥材是儲存在空間戒指裡,是不會有任何味道逸散出來的。而很顯然,你是親自接觸,並調配過這些藥材,而這些藥材結合起來,其功效便是強行續命,而要讓這種強行續命持續的時間更久的話,還需要大量的紫脈天晶……隻是,這個強行續命的過程,會伴隨著巨大的痛苦,而要遏製這種痛苦,且又不與其他藥材的藥力產生衝突,就隻有可以阻斷全身痛感經脈的鳳凰葵。”
男子:“~!@#¥%……”
“你跟蹤我,也剛好是在我拿到鳳凰葵之後。”雲澈淡淡的道:“你既然是為了救人而接近我,並且也從未對我有過殺心,所以,我也沒理由再繼續為難你,剛才踩你那幾腳足夠了……你走吧,彆再妄想著從我身上偷什麼東西。”
雲澈說完,轉身就走。
直到雲澈走出十幾步,男子才如夢方醒,他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嗖”的竄到了雲澈的身前,速度之快,讓雲澈連殘影都沒有看清:“等等……老弟……哦不!大哥,我兩番三次的冒犯你這等高人,是我不自量力,有眼無珠,但是……但是鳳凰葵對我來說實在太過重要,請你務必把你手中的那株鳳凰葵轉讓給我……”
他本以為以自己的能力,誰拿到鳳凰葵之後,他要從其手中竊過根本是易如反掌,沒想到,他竟碰上了雲澈這個絕世妖孽。至此,他知道自己已不可能把鳳凰葵從他手中竊過來,而且雲澈大方的放了他,他也沒臉再去耍手段,但那株鳳凰葵,卻是他縱然拚了命也必須拿到的東西。偷竊不成,他能做的,隻有……求。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白白轉讓。”他無比誠懇的道:“你從落炎商會買那株鳳凰葵用了一千紫玄幣……我用三千……不!五千……不!一萬……我用一萬紫玄幣買!”
他吼出一個瘋狂無比的價格,然後手忙腳亂的拿出一張紫光閃閃的玄幣卡,看著雲澈,一臉的懇求。
雲澈不為所動,緩緩的搖頭:“若是其他時候,這株鳳凰葵我可以轉讓。但現在,我也急需這株鳳凰葵來提升實力,否則,半個月之後,我可能連命都要丟在這神凰城,所以,你出再多的錢,我不會轉讓給你的。”
說完,雲澈徑直便要離開。
“大哥!!”
男子衝上來扯住他的衣服,雙手微微顫抖:“你手中的鳳凰葵,是今年所能找到的最後一株,請你無論如何都要轉讓給我,如果一萬紫玄幣還是不夠的話……需要多少,你儘管開口,隻要我拿得出,我絕對眼睛都不眨一下!”
雲澈斷然搖頭:“我說過了,不是錢的問題,這株鳳凰葵,同樣關係著我的命運,我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它讓給彆人,你去彆的地方找尋吧,或許有再找到一株的可能。”
“如果能在彆的地方找到,我早都去了。”男子的臉上露出深深的哀求:“大哥,你眼光如神,連我接觸過什麼藥材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也該知道用這些藥配合紫脈天晶強行續命會伴隨著多麼巨大的痛苦。她的壽命,最多最多隻有不到一年了,我現在最大的希望,就是能陪著她安安靜靜的度過這最後的一年,她這最後的時間,我怎麼忍心讓她再承受那種錐魂之痛……我費儘千辛萬苦,也隻找到了半株鳳凰葵,但那半株鳳凰葵不但被使用了一半,而且藥力已是大幅度離散,效果極微,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手中的這株……求求你,把它讓給我吧,我對天發誓,我將來一定會好好報答你。”
雲澈側目看了他一眼,卻是依舊搖頭:“你的各種能力都表明你是一個真正的大盜,但顯然,你的心並不壞,你說的話,每一句也都是真真切切。但是,你,還有你要救的那個人,都與我沒有什麼關係,我還沒有博愛到用關係著自己性命安危的東西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你死心吧,不要再跟著我!”
雲澈一甩手,一個星神碎影閃至十丈之外。
“砰!!”
膝蓋重重落地的聲音在雲澈的背後響起,雲澈的腳步猛的停止,轉過身來,眉頭緊擰:“你……”
男子雙膝跪地,臉上布滿著深深的哀求,雙目之中晃動著淚痕:“大哥,我這輩子從未求過我,更沒有跪過人……就連我的親生父母在世的時候,我都沒有來得及跪過他們一次……我求你……大發慈悲……她真的……隻剩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我求求你……就算你讓我做牛做馬……”
雲澈的心被狠狠的觸動……他雖然和這個男子第一天見麵,但,一個身如鬼影,七個霸皇都無法將他奈何的人物,他知道他的眼淚、他的雙膝跪地意味著什麼……
那是他的全部驕傲與尊嚴……
他這輩子,的確應該是第一次下跪,否則他的雙膝不會顫抖的這麼劇烈。他的眼神很無助,而如果他再次拒絕,這些無助,就會完全的化作絕望……
這樣的眼神,像極了當年抱著苓兒香消玉殞的身體仰天痛哭的他……
“呼……”雲澈暗歎一聲,終究沒有再邁動腳步,他走了過去,道:“你要救的那個人,是你的什麼人?”
“……是我的妻子。”看到雲澈走回來,他的雙眸中亮起希望的曙光:“大哥,求求你,隻要你肯把鳳凰葵給我,我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
“告訴我,你的妻子得了什麼病。”雲澈問道。
“她不是得病。”男子搖頭,神色痛苦:“五年前,我們一家遭遇仇家暗襲,我父母雙雙遇害,也用自己的命讓我和我的妻子得以逃脫,但我的妻子在當時身受重傷,並且身中詭異的寒毒,無人可解。這些年,我隻能拚儘全力的為她續命,但這種續命,畢竟不能長久,今年,已是最後的極致……”
“被暗襲?”雲澈微露驚詫:“你是個潛行暗襲的行家,你的父母應該更是比你強的多,怎麼會至於到如此地步?五年前,你的實力應該不至於距離現在太遠吧?”
男子臉上閃過掙紮,然後終於,還是緩緩的說了出來:“是日月神宮……”
雲澈:“!!”
“我們家族世代為盜,世代以劫富濟貧為生命之樂。我的一個先祖,曾潛入過日月神宮,盜走了日月神宮的一把霸皇刀。所以數百年來,日月神宮一直在尋找我們的蹤跡,後來不知是用什麼方法尋到了我們的匿身處之一,從而劫難降臨……”
“我知道了,你起來吧。”雲澈把他給拉了起來……一個世代為盜的特殊家族,一個先祖,居然連日月神宮那般聖地都來了個一進一出,還順走了一把霸皇刀,如此家族,在這天玄大陸上必然有著極盛的名氣。
“帶我去見見你的妻子。”雲澈認真的道:“我相信你不會放心離的她太遠,她應該就在這神凰城之中吧。”
“啊?”男子一愣。
“我會一些醫術,或許有可能治好你妻子的傷和毒。而且你放心,我不會把你和你妻子的行蹤泄露半分,甚至你真人長什麼樣子,我都不會去看。”雲澈平淡的道。
男子張了張嘴:“這……可……可是……”
“沒有可是。”雲澈打斷他:“你既然那麼在乎她,就隻能選擇相信我。就算天下第一神醫告訴過你她無藥可醫,你也必須要相信一個自稱有可能醫好她的人!因為你錯過了我……有可能就是錯過她的命!”
“好!!”
雲澈的最後一句話,將男子所有的疑慮一下子全部擊碎,他再也沒什麼可想,狠狠的點頭:“你連我接觸過什麼藥,都能一下子分辨出來,我相信你的醫術一定出神入化!我更相信,你不會害我們,也沒有理由害我們……如果你真的能醫好她,我這條命都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