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選拔人才。”宇文元朔回道。
顧川點了點頭:“沒錯,選拔人才,自然還有穩固社稷,收攏民心之意,給寒門子弟有一個上升的渠道,不至於讓人看不到希望。”
“有了科舉這條路,他們就不會想著造反,就會拚命的想要往上爬。”
“就算落選了,他們不會怪陛下給的名額不夠,隻會覺得自己才學不夠。”
“這時候,他們的敵人就從上層變成了與他們一樣的階層,彼此互相競爭。”
宇文元朔聽的入神,待他頓住之後,略微思索道:“你此番所說,又與之前的馭民六術有所出入,但仍為馭民之術,莫不是還有所藏拙?”
顧川搖了搖頭,道:“陛下,此仍在馭民六術中,為愚民之術也。”
“難道不是限製百姓讀書,掌握學識嗎?”宇文元朔身為帝王,自然也深知馭民之道。
可以這麼說,在現今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懂得如何馭民了。
當然,是除了眼前這少年。
那一篇文章,饒是宇文元朔這做了十幾年的帝王看了之後,都受益匪淺,以往許多想不通的地方,茅塞頓開。
可以這麼說,若是能將顧川那篇文章吃透,真正理解到位,任何一人都足以做一個合格的皇帝。
這,才是他的可怕之處。
也是宇文元朔不敢殺顧川的原因所在,誰知道他有沒有把這篇文章放在外麵的什麼地方,到時候他一死,這篇文章滿大街都是。
屆時,野心家層出不窮,大衍這件神器立刻就要陷入動蕩。
顧川不知眼前的帝王思緒如何,他點了點頭,接著又搖頭道:“是也不是,所謂愚民之術,陛下所言的兩點隻是最下策。”
“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行,陛下應當知道,愚民最高的境界,是禁止遏製他們的思想、觀念。
這是最為根本的方法,先思而後行,隻有從思想源頭上進行正本清源,才能有效防止某些事情的發生。”
“而禁其言,則是在控製思想之後,進一步控製可能產生影響的言論。
言論可以影響和引導他人的思想和行為,因此限製言論的傳播是防止**擴散的重要手段。”
顧川的聲音在大殿內悠悠傳蕩,那平和的語氣,落在宇文元朔的耳中,卻如洪鐘大呂,震徹心神!
“太上禁其心,其次禁其言,其次禁其行……”帝王口中輕聲的呢喃,看著眼前的少年,那抹驚駭如何都掩飾不住。
這般的想法,這般的念頭,何其的恐怖?!
他本以為那篇屠龍術已經是顧川才學的極致,畢竟古今能到這一層次的大賢,也少之又少。
顧川一言將帝王之術概括,卻沒想到在這兒帝王之術中,還有更高更深層次的東西!
便是那天夜裡,他仍在藏拙?
宇文元朔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若前二者皆不靈,又當如何?”
顧川答:“那便需要第三點,禁其行,若行仁政,則禁行令其改之,不改,則殺!”
商君六術的結語便是,若以上六者皆不靈,則殺之!
掌控不了的人,隻能讓他死!
“說得好!”宇文元朔笑了,笑的有些瘮人,他一雙眼睛緊緊的盯著顧川,緩緩道:“朕願意給你一個改的機會,雖然朕真的很想把你殺了。”
顧川也跟著笑了,迎著帝王的目光,微微頷首道:“那顧川多謝陛下不殺之恩了。”
宇文元朔看著他良久,而後揮了揮手道:“還是說說江湖吧,說到底,你的上策究竟是什麼?也彆跟朕繞關子了,直接說出來吧。”
顧川點了點頭,“很簡單,可發布一江湖風雲榜,正如科舉的榜單一樣,將各大江湖勢力都寫上去,還有所有江湖高手實力的排行,以及兵器譜、美人榜、天驕榜等等……”
宇文元朔目光頓時一亮,一下就明白了顧川的用意:“好,有了這風雲榜,屆時江湖中的勢力,就會將彼此視為對手,弱者若想要出名,便需要挑戰榜單上的強者!”
他看著顧川,眼中的欣賞之色愈發濃鬱:“朕是真的想殺了你,可你這般冠絕古今之才,朕若是殺了,豈不遺臭萬年?”
顧川不置可否一笑,繼續道:“陛下,這風雲榜僅僅排名還不夠,還可以寫上評語,至於這評語的內容,客觀還是主觀,皆由榜單的發布者一言而定。”
這樣一來,想要對付誰,也不過是榜單更新一下的事情,這玩意兒和通緝令也差不多了。
而評語符不符合?
誰又在乎呢?
看熱鬨的人真的想知道真相嗎?他們隻會往裡添把火,讓事情愈演愈烈罷了。
“好!”宇文元朔點了點頭,想了想後對他道:“這件事既然因你而起,就交由你去做,朕隻看結果如何。”
顧川也不覺得意外,應聲道:“草民,領旨!”
宇文元朔擺了擺手:“行了,今日就到這裡,你先回去吧。”
他叫顧川來也就這件事情,其餘的也用不著他想辦法。
顧川站起身來,躬身拜道:“草民告退。”
說完,轉身離去。
待他走出大殿,宇文元朔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宇文裕,眼中滿是寵溺。
他伸出手,拍了拍這七八歲的皇子,語重心長道:“裕兒,你覺得這位顧先生如何?”
宇文裕仰著頭,仔細想了想,如星的眸中有著尋常孩童不具備的深沉,他回道:“顧先生很厲害,比孩兒見過的那些先生都要厲害。”
聽著這稚嫩的話,宇文元朔卻是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是啊,很厲害,厲害到父皇我也害怕,這是父皇也掌控不了的人。”
“所以,父皇要你學,將他的一切都學過來,認真的學,知道嗎?”
宇文裕望著眼前的帝王,此刻那雙龍目中極為認真,他點了點頭應聲道:“孩兒知道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行。”宇文元朔終於露出一抹笑容,旋即再次將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禦案上,重新伏桌批改。
一邊批改奏折,一邊開口念給一旁的宇文裕聽。
帝王親授,扶龍登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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