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事情,總不會像書上那樣寫的簡單,也從來沒有那麼容易,它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偏離原來的預想。
就在顧川還在萬籠城中,找尋著神醫的時候,在大衍的另一片土地上,也在發生著某些事情。
寶正元年冬,新帝登基已過三月,早些時日大赦天下,許多被關在牢獄中的犯人被赦免罪行。
當然,這政令到了地方上,能不能執行就是兩說了,總會有陽奉陰違的官員,趁此機會大肆斂財。
譬如那冀州安河郡,定天縣中,縣令便直言,凡是能交上贖金的,便能釋放,若是沒有贖金,那就隻能繼續待在牢裡。
那些外頭有關係的,自然能因此而釋放,若是沒有關係的,便是上天無門,隻能認命。
定天縣法場,今日又有一批犯人要殺頭了,城中不少百姓前去觀看,有的手裡還拿著白饅頭,圍攏在法場周圍,像是在等待著什麼。
負責行刑的劊子手站在一旁,肩膀上扛著的大刀磨得鋥亮,想來砍下去是不會有多少疼的。
場中一共有五個犯人,都被捆著手腳,有兩個已經哭的不似人樣,另外兩個雖然沒有哭,卻也被嚇得魂不守舍,已然沒了魂兒。
隻有最邊上的一個漢子,麵容悲苦,眼中儘是不甘,全然無半分死亡來臨的害怕。
“那漢子倒是膽大,死到臨頭了也是不皺眉頭,這人什麼來頭?”
“聽說是山中土匪,劫道叫江湖的高手給抓住了,你當他不害怕?隻怕也是麵上如此,心底指不定已經發顫了。”
“嘿~待會兒可得快些,就選他吧,這般不同凡響,想來血也是比其他的好些。”
百姓圍觀,議論聲中卻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的話,但落在旁人耳中也覺得尋常,並沒有半分異色。
是了,這樣的事情,落在這樣的世道裡,也是很正常的。
如他們議論所說,那漢子是山中土匪,他名喚劉武,本是定天縣外一土匪寨子裡的二當家,也是有一身武力傍身的。
隻是落到如今這步田地,卻並非是被什麼江湖高手給抓了,而是在一次劫道的時候,有寨中人被官府收買,將他的消息告知了衙門。
衙門的人專門設了陷阱,如此他一時不著,才被抓住,到如今已經被關了兩月,現在才行刑。
“行刑!”
行刑官的聲音響起,劉武認命般的仰起頭來,閉上雙眼,他想自己或許也就這樣死了。
噗!
劊子手的刀很快,第一個犯人哭著就被砍了頭,接著又是第二個,手起刀落間,一顆大好的頭顱便滾落在地,鮮血噴灑。
很快,就輪到劉武了,劊子手舉起了手中刀,他忽的仰頭大喊:“大哥,您的知遇之恩,我劉武隻能來世再報了,我們,來世再做兄弟!”
咻~!
話音還未落下,一根箭矢便從人群上空飛射而來,精準的射進那劊子手的咽喉,整個洞穿!
“呃……”那劊子手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手中刀落在了地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法場一時亂了。
但聽人群裡一聲粗狂的怒喝:“什麼來世,今世就報好了!”
話音落下,一個漢子從人群中飛騰而出,一個騰躍便落在了法場上,一言不發的將劉武的綁繩斬斷。
“大哥!”
劉武看著眼前胡子拉碴的壯漢,眼眶紅了,這是山寨裡的大當家,當初他走投無路,便是眼前的漢子將他收留。
兩人一見投緣,便拜了青天,結為異姓兄弟,本以為這次自己遭了難,兩人再無相見之時,卻沒想到大哥會為了他來劫法場。
“好大的膽子,竟敢劫法場,給本官全部抓了,生死不論!”
行刑官指揮一旁的兵士,要將兩人抓住,卻從人群中衝出一群持刀的人,與他們戰作一團。
“莫慌,寨子裡的兄弟們都已經來了,這次你不會死。”大當家拍了拍劉武的肩膀,語重心長的道:“老二,你受苦了。”
劉武晃了晃腦袋,看向四周,像是在找尋什麼身影,看不著,便對大當家問:“大哥,老三呢?”
山寨中有三位當家,三人都是親如手足,一直以來互相扶持,可謂是情深義重。
以往做什麼事情,三人都是一起的,這會兒卻隻看到大哥,而沒有三弟,是以有些不解。
“老三有事情要去做,這邊隻有我來了。”大當家語氣平靜的道。
劉武不疑有他,他左右看了看,撿起那劊子手掉在地上的大刀,喊道:“大哥,我們一起殺出去!”
“什麼殺出去?”大當家持刀往那行刑官走去:“老二,這世道容不下我們,是要殺過去了!”
劉武聞言一愣:“什麼……意思?”
“大哥,我們不是要回山寨嗎?”
“山寨?回不去了。”大當家一步一步走的穩當,一邊回應著劉武的話,一邊揮刀將一個殺到麵前的兵士砍殺:“我得了消息,官府不日便要全麵清繳山匪,我們首當其衝,若是回了山寨便是必死無疑!”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劉武聞言,臉色驟變,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他試圖說服大當家:“那就跑!跑到一個不會被官府追查到的地方,我們兄弟齊心,何愁沒有東山再起之日!”
大哥苦笑,那笑容中包含了太多無法言說的苦澀:“來不及了,老二。”
他輕輕歎了口氣,目光變得異常堅定,“我已經派老三前去攻打縣令府邸,這是我們能做的最後一搏。”
“要麼死,要麼活,隻有這一條路可走!”
他忽的怒吼一聲,一腳踢翻一個兵士,閃身到了那行刑官身前,探出手抓住他的頭,橫刀一斬!
“天下田,天下人同耕,入我白蓮教者,享太平!”大當家舉著那行刑官的頭,渾厚的聲音貫穿法場,“狗官已死,有膽子的,都跟我一起去殺了那狗縣令,凡有功者,縣令的銀錢都能分得!”
話音落下,人群陷入寂靜中,下一刻,便有人高呼:“殺狗官!分田地!分銀錢!”
一人起,從者眾!
“殺狗官!分田地!分銀錢!”
大當家一馬當先,帶著一眾人殺向縣令府邸!
劉武看著空蕩的法場,入目隻餘滿地屍體,他神色恍惚,天忽的就暗了下來,雷雲滾滾,雨說下就下。
好像,要亂了。
任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個造反的在冀州拉開了序幕,這裡低處西南,往北是青州,再往北則是雍州。
其又與南越相鄰,與司州相隔兩個州,分彆為禹州、徐州。(地圖自設,莫要較真,寶貝們(?ˉ??ˉ??))
相隔千裡之地,消息沒有那麼快傳入皇城,但相鄰的青州,卻很快得知了這一消息。
而青州,恰是白蓮教的總部所在,這裡也是被侵蝕的最嚴重之地,幾乎快要成了白蓮教的後花園。
青州,平原郡城,城中有一座很大的府邸,這是青州刺史東方燁的府邸,東方氏原為武帝時一武將世家,其祖本為無姓庶民,後因追隨武帝征戰天下有功,特賜姓東方,家族一直延續至今。
東方燁是個年近四十的文官,他留著長長的美髯,雖為文官,長相卻是粗獷,頗有武將之風。
這位刺史大人,如今正在院中回廊,走的匆匆,一路往後院趕去。
他尋常是不往那兒去的,那裡燁不屬於他,隻是今天這件事情,卻是一定要去後院,告知那人才行。
後院設有大門,門口有兩個黑袍人站守,見東方燁前來,抬手便將其攔下。
若是叫旁人看到,隻怕誰都想不到,這會是在東方燁自己的府邸內。
而當事人卻不覺得奇怪,隻是拱手道:“勞請使者傳達,燁有重要的消息需要稟報教主大人!”
“讓他進來!”
院中,傳來一道空靈的聲音,悠揚入耳。
那兩名黑袍人聞聲開門,東方燁便抬腳走了進去,待入了門,裡麵種滿了銀杏樹,此時葉已經黃了。
隻是有心人就能發現,這銀杏樹下都是新土,該是剛種下沒有多長時日。
後院中還有一樓閣,此時大門洞開,其內設十二座,正前方的上位是一條靈蛇纏繞的座位,兩側則是其餘的十一個座位,暗合十二時辰。
這十二個座位上,有五個是空的,其餘七個坐著人,為首的那座位上,一名身穿紫色衣裙的身影端坐。
她臉上蒙著輕紗,手中把玩著一條玉色的小蛇,蛇吐著信子,豎瞳盯著從外走來的東方燁。
“東方燁,見過教主大人,見過諸位堂主大人!”東方燁走了進來,頭也不敢抬,小心翼翼的躬身行禮。
他是一州刺史,但入了這裡,也不敢放肆,如今的青州是他們的一言堂。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也已經將籌碼押在了白蓮教上麵。
“刺史大人?此來有何事稟報?”巳蛇慵懶的聲音響起,不見她開口,那空靈的聲音卻響徹在每個人的耳中。
這便是大宗師,即便是不開口,也能憑著一身渾厚的內炁做到這一點,宗師也勉強可以,隻是不會有這般隨意。
東方燁如實說道:“回稟教主,剛得到消息,冀州有教眾造反了,他們殺了縣令,占領了縣城,如今在招兵買馬,準備攻打其他郡縣!”
“什麼?!”
巳蛇剛剛還雲淡風輕的臉色,聽到這消息立刻就變了,她皺緊了眉頭,看向一旁座位上的一人,語氣中有了些怒火:“寅虎堂主,冀州是你負責的地方,你可知道此事?”
寅虎是個光著膀子的壯碩男子,他麵容凶戾,此時聽到這件事情也處於茫然中,又聽到巳蛇發問,他連忙道:“不可能,我的人絕不會如此草率行事,該是有人打著我們聖教的名號行事!”
巳蛇聞言,想了想,也認為不太可能,臉色緩和了下來。
白蓮教剛剛經曆動蕩,前任教主帶著辰龍堂叛逃,教中還有不少人也跟著一起跑了,可謂是經過了一波重新洗牌。
現在正是積蓄力量的時候,怎麼可能有人那麼蠢在這個時候去造反?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你且仔細說說。”巳蛇對東方燁說道。
“是!”東方燁領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既然過來稟報,他自然也是要先調查一下的。
這件事情不算難查,那群山匪也不是什麼多厲害的人物,隻是這個節骨眼有些特殊。
“山匪……劫法場?”聽完整件事情,巳蛇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同時也有些無奈。
如今看來,這是一件偶然之事,那山匪也不是他們白蓮教的人,隻是無意中接觸到了傳教的白蓮教眾,於是就打著他們的名頭造反了。
“教主,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東方燁問道,“雖說的確不是我白蓮教眾,可不管是朝廷,還是其他江湖勢力,隻會認為是我白蓮行事,接下來隻怕朝廷會對教會進行清繳了。”
“容我想想!”巳蛇陷入沉思中,她輕撫著手中玉蛇,片刻後問道:“子鼠,並州旱情可解了?”
側位,一名尖嘴鼠相的老者念著兩撇胡子,嘿嘿笑道:“回稟宗主,自六月始,並州未曾下過一滴雨,如今千裡赤地,百姓流離失所,災民死傷無數,我子鼠堂趁機大力發展教眾,已經頗有成效。”
“沒讓你邀功,本教主問的是並州旱情可解?”
“咳咳……有異族之禍,朝廷無暇他顧,並州災民外逃者眾多,如今還未曾解決,隻需有人振臂一呼,便可掀起風浪。”子鼠回道。
巳蛇再問:“禹州和徐州呢?情況如何。”
“兩地一切如常,若無意外,或許會有人在得知冀州之事後,也行效仿!”
巳蛇默然片刻,拍案道:“暫且觀望朝廷是什麼態度,若隻是鎮壓叛亂,而不牽扯教會,則如往常一樣按兵不動。”
“若是清繳教會,那就趁機起事,先從並州開始,此事便就此定下,諸位可回去做準備了!”
“遵命!”
其實現在起事,實在不到火候,必然不會成事的,大衍如今的確是內憂外患,可還沒有到大廈傾倒的時候。
這個道理巳蛇當然,明白,甚至她比任何人都要更清楚的認識這一點,因為在那人給她的計劃中,已經寫好了一切。
眾人退走,樓內隻剩下兩人,一個巳蛇,另一個是一名身穿白衣的女子。
她卻沒有蒙著麵,隻是手裡一直拿著一根長棍,棍身如玉,看著如同玉石雕刻的一般。
巳蛇瞥眼望去,問道:“卯兔堂主還有事要說嗎?”
“教主,你先前曾言,我教要想成事,還需要繼續積蓄力量,如何會決定在此時起事?”卯兔生的白淨,比尋常女子都要白上許多,除了一頭長發和眉毛,餘者光潔無比。
難以想象,這如瓷器般的女子,也是一位宗師,擔任白蓮教卯兔堂堂主!
巳蛇歎了口氣:“我又何嘗不知,山匪以我教名義起事,即便很快會被鎮壓,我教也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繼續隱藏行事了……暴露於人前,不想前功儘棄,便要放手一搏。”
“如今辰龍堂如同虛設,雍州的布置已經隨辰龍堂離開而全毀,如今我們能動的隻有冀州、青州、徐州、禹州、並州,江南和京畿之地伸不進去,僅憑此五州之地,想要撼動大衍難上加難,除非……”
卯兔說著,見巳蛇不言,便繼續道:“除非外患再起,隻是雍州之亂已經被雍王平定,北蠻在北州大敗,短時間內難以再南下……”
巳蛇聽到她的話,終於有了反應,手指輕敲玉蛇蛇頭:“那就……南越?你已有了成效?”
卯兔點了點頭:“邵空鳴早先曾命我聯係南越國遺眾,已經取得聯係,他們雖然被困在山中成不了什麼事,但隻要有我教伸出援手,糾結舊部未嘗不行。”
“那就按照你的計劃來吧,屆時五州並起,再有南越呼應,事成有望。”
“屬下告退!”
雖然命令都已經下達,可是巳蛇卻是高興不起來,反而有種莫名的擔憂和不安。
已經偏離了她原本的預想了,也和那人給她定製的路線相去甚遠。
倒也不是說全然無用,隻是如今顯得倉促,一時不知該如何走,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她拿出一本書來,輕輕摩挲著,而後翻開一頁,看著上麵清晰的字跡,美眸中浮現一抹安定。
“給仙兒傳信,冀州之事、教中布局皆告知於她,再讓她問問,接下來要如何行事。”
不一會兒,後院中一隻白鳳飛起,向東邊飛去,很快消失在了天邊。
……
與此同時,遠在揚州的顧川,此時也收到了來信。
不是巳蛇的,也不是長公主的,而是雍王的。
送信的人看著像是個尋常百姓,隻送完信就走了,顧川拿著信在院中椅子上坐下,拆開信封看去,見著上麵的內容,眉頭不由一皺。
“我有事要和你說。”就在這時,慕仙兒從一旁走了過來,手裡也拿著一張紙條。
“不用看了。”顧川看向她,搖了搖頭道:“我已經知道了。”
“已經知道了?”慕仙兒一愣,這才注意到了他手中的書信,頓時恍然,又有些好奇的問:“誰給你寫的?”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雍王。”顧川將書信放回信封中,隨手放在了一旁,接著道:“你師傅是想讓你問我,接下來要如何行事對嗎?”
“什麼事都瞞不過你。”慕仙兒撇撇嘴,還是將紙條遞給了顧川,道:“是,冀州一群山匪造反,打的我教會的名義……真是可惡,這不是壞我教好事嗎!”
本來白蓮教發展的好好的,眼看著一片欣欣向榮之象,隻要按照指定的路線繼續發展下去,將來成事是必然的。
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冒出來一群造反的山匪,你造反就造反吧,為什麼要打著白蓮教的名頭?這不是把整個白蓮教推上風口浪尖嗎?
現在好了,出了這麼一檔子事,想要好好發展是彆想了,朝廷必然不會放過他們,慕仙兒都能想象到,接下來整個白蓮教會迎來怎樣的清洗。
“不管什麼事,總是人多更有可能做成,那群山匪也是聰明,知道拉人一起下水,這樣也不會顯得他們勢單力孤。”
顧川麵無表情的說道:“而且,挑的目標也是很好,白蓮教就是他們最好拉下水的。”
聽著他這話,慕仙兒翻了個白眼道:“怎麼聽著你這話,倒像是在誇他們?”
“可以這麼說。”
“你……你真誇啊?他們壞的可是我們教會的事,也事關你的布局,你還能誇的出來?”慕仙兒格外不解。
“其實認真說起來,也不全然是壞事……”顧川摸了摸下巴,說道:“山匪造反,固然是破壞了計劃,但也不是沒有好處……”
慕仙兒撇撇嘴:“你倒是說說,有什麼好處?”
“既然他們打著白蓮教的名頭,何不順水推舟,幫助他們壯大,到時候麵對朝廷的大軍,也有一戰之力,若是贏了,那自然是好事,若是敗了,朝廷必然也因此疲累,局勢定然動蕩,也算是有了喘息之機。”顧川悠悠道。
慕仙兒聞言,想了想道:“你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按照你說的,給師傅回信了。”
“嗯。”顧川點了點頭。
慕仙兒正要走開,忽然想到了什麼,又停下腳步,道:“對了,等找到了那個什麼神醫,你是不是要走了?”
“不然還留在這兒過家家嗎?”顧川淡淡道:“天下既亂,我也該去做些事情了,不然有些人隻怕等不及。”
“嗬嗬……”慕仙兒輕笑,哼哼道:“我看是你念自家美嬌娘了吧?”
“那不然呢?”顧川笑道:“不念我家娘子,難道念你啊?”
慕仙兒聞言,俏臉微紅,啐道:“呸呸呸!本聖女才不要你念,晦氣!”
“哈?什麼念不念的,什麼晦氣?”院門口傳來顧芳瑜的聲音,她手裡還提著一個小木桶。
慕仙兒不說話了,轉頭走向自己的屋裡,該是給師傅寫信去了。
顧川卻是搖頭道:“沒什麼,你提著什麼?”
顧芳瑜嬉笑著走過來,道:“書生你看,這是我剛才從海邊撿到的海貨,厲害吧?本姑娘跟你說……”
小姑娘嘰哩哇啦的說了一大堆,總歸是趕海的趣事,末了又問:“書生,明天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明天嗎?”顧川搖了搖頭道:“明天去不了,要走了。”
喜歡那年,那雪,那個醉酒書生請大家收藏:那年,那雪,那個醉酒書生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