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1 / 1)

薑漁詫異地看向顧妄,他的眼裡一片漆黑,寂寥如一望無際的荒原,仔細往裡看又會發現內裡風暴在聚集。

顧妄將薑漁的不說話當作默認,他的聲音不急不緩地敘述著心結。

“我有一個朋友不喜拘束,也因為家裡的溺愛從小打大都是隨心所欲的生活著,在中學時接觸了想要發展為職業的興趣愛好,但家裡人覺得太危險並不支持……”

薑漁靜靜地聽著,沒插話,或許顧妄並不是想講給彆人聽,更像是說給自己聽……

顧妄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他當時年少輕狂,在他的意識裡想要的東西必須要抓住,不會猶猶豫豫,儘管家人反對他依然義無反顧,但是他的夢想傷害到他最親的妹妹,害得她受傷後再也不能跳舞了。”

“他的夢毀了她妹的夢。”

最後一句恍若低語般的呢喃,消散在風中。

顧妄和顧顏相差八歲,過大的年齡差導致他非常嫌棄將經常跟在他身後的小蘿卜頭,每次小顧顏想一起和他出去玩,他都會偷偷溜掉,但小顧顏不在意哥哥的冷眼,毫無芥蒂地黏著他。

顧妄想當職業賽車手的決定遭到家人強烈的反對,屢教不改後父母沒收他的機車、停掉了他的信用卡,安排司機每天上下學接送,嚴密管控他的日常,杜絕一切他去賽車的可能。

絕對的壓製之後必然是觸底反彈,年少的顧妄用最激烈的方式反抗者家裡的□□,絕食、逃課等能想到的方法都試過了,都沒能讓家人妥協。

於是他離家出走了,輾轉多次終於在修車店找到了一份修車學徒的工作。

父母找到他後對他的執著無可奈何,任由他在外打工,覺得他從來沒吃過苦,在外經曆社會的毒打後會乖乖回來。

他咬牙堅持著賽車夢,修車行的老板答應借他老舊的賽車練習,就這樣他白天幫忙修車晚上可以自由馳騁,即使每天隻能睡四五個小時,他也並不覺得疲憊,相反很有衝勁。

那時候讀初中的顧顏找到了他的工作地點,瞞著父母悄悄來看他,修車行附近魚龍混雜,他警告顧顏不要再來這裡之後,她眼神失落,但聽話地沒有再來。

……直到顧顏出事那天,他才知道她並沒有聽進去他的話,一有空就會來修車行看他,隻不過被他警告後隻敢隔得遠遠的。

因為經常一個人來,被附近的地痞流氓盯上了,被搶了好幾次錢,最後一次在逃跑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她的腿再也不能跳舞了。

他趕到醫院時被爸爸狠狠扇了一耳光,看著病床上蒼白孱弱的顧顏,恣意妄為的顧妄第一次嘗到了後悔的滋味。

醒來的顧顏得知腿傷之後,不哭不鬨,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哥哥,不怪你。”

沒有遷怒和責罵,卻更讓人難受,一直秉持著男人流血流汗不流淚的顧妄當場哭出了聲。

父母對他徹底失望,不再約束他賽車,不管不顧放任他自生自滅,專心照顧著顧顏。

顧妄無顏麵對妹妹,辭去修車行的工作,也不再接觸賽車,行屍走肉般地上下學,是顧顏發現了他的異常,拄著拐杖帶他去看賽車比賽,笑著對他說,“哥哥,你的夢想在賽場上,不要因為我而放棄,這樣我會更難受。”

“我還小,舞蹈並不是我的一生,不用天天學舞之後我有更多的時間做其他有趣的事情……”

顧妄知道這些隻是安慰的話語,舞蹈對於顧顏就好比賽車對顧妄的意義,如果不是真心喜歡,嬌生慣養的顧顏早就放棄了,而不是日複一日的練習,以及提到舞蹈時驕傲自信的模樣。

顧妄還是振作起來了,帶著兩個人的夢。

他漸漸變得有耐心,和顧顏的關係也逐漸親昵,但他們都知道,有一道隔閡永遠橫亙在二人中間,怎麼也跨越不了。

薑漁默然,她不知道該說些說什麼,她想了想,“一起喝酒嗎?”

我也許並不能感同身受,但可以陪在你身邊。

顧妄出乎意料地讀懂了她的言下之意,他輕聲一笑,眉眼舒展開來,“少喝點酒。”

有些事說出來之後感覺內心輕鬆了些,雖然鬱結不能一天解開,但至少讓他喘得過氣來。

薑漁看著地上散落的空酒瓶,滿臉問號。

到底誰該少喝點酒?

顧妄嘴角勾起,輕聲說道,“胸口碎大石?”

薑漁怔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顧妄是在嘲笑她昨晚喝醉的事情,她大聲反駁,“那是個意外!”

“我酒量頂呱呱。”

顧妄質疑的看著她,“是嗎?我不信。”

薑漁忍無可忍,拿起酒瓶準備一口悶。

顧妄急忙製止,慌亂間兩人的手交疊在一起,他感覺自己的呼吸似乎都慢了一拍,“我信!!!”

薑漁滿意地放下瓶子,她不是真想喝,隻為證明而已,既然顧妄相信了也不必為難自己。

她仰頭看向天際,“你看!有好多星星。”

顧妄順著她的手望過去,如黑幕般漆黑的蒼穹之上,數不清的星光在閃爍著,震撼而美麗。

顧妄微微低頭,看向薑漁的側臉,莫名想起了顧顏去而複返說的話:哥,你和薑薑姐很配噢,加油!

很配嗎?

顧妄心弦微動,臉上升起一股熱意。

薑漁迫切地將眼前的景色牢記在腦海之中,感慨道,“真美啊!”

顧妄看著薑漁的側臉,應和道,“嗯,很美。”

她比星光更耀眼。

薑漁回到宿舍時,宋思寧已停止了哭泣,三人似乎都睡著了,她放輕腳步,慢慢爬上床。

一天過地可真快啊,慢慢進入夢鄉。

第二天一早,薑漁被悉悉索索的起床聲吵醒,她不習慣賴床,伸了個懶腰,神情氣爽地起床洗漱。

井窈拿著兩件衣服在鏡子前比劃,見薑漁起了,開心地詢問道,“薑薑,你幫我看看我穿哪件衣服合適,嫩粉色和寶藍色都顯皮膚白,紅色的這件也很好看,選哪一件比較好?”

薑漁看了一眼,“紅色吧。”

井窈拍板決定,“那就紅色,我相信薑薑的眼光!”

在她的熱情攻勢下,薑漁有些不自在,她羞澀地笑了笑。

這時候洗漱間的門正好打開了,聞錢錢和宋思寧走進房間,兩人恢複了之前的親昵,臉上都帶著笑意。

見到薑漁,宋思寧的臉色一僵,聞錢錢推了推她的手,她不情願地來到薑漁麵前,“之前的事我道歉,我們好好相處吧。”

薑漁聽得出她語氣裡的不樂意,不鹹不淡地回答,“你彆惹我就行。”

宋思寧有些下不來台,但昨晚的薑漁的餘威還在,她不太敢當麵再吵起來,吃虧的是她自己。

聞錢錢給她遞了個台階,“嗬嗬,問題說開了就好了……”

“咚咚咚”的敲門聲打斷了她們的談話。

“請進。”聞錢錢開口道。

門口的趙玉宸聽到準許,輕輕推開門溫和說道:“你們醒了嗎?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通知嘉賓們到客廳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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