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蘇,你過來。”
安蘇感到詫異。
這還有自己的事情嗎?
他抬起頭來,注視著珞珈:
後者今天穿著雪白紡紗裙,裙擺邊緣輕盈而剔透,彆著一枚純白色的塞西莉亞花,光潔的小腿上綁著白色的綢緞帶子。
陽光暖暖地透過她的眸子,映得像是琥珀般的透明乾淨。
此時此刻,那雙琥珀眸子正注視著自己。
總覺得,有點殺氣騰騰。
“有什麼事嗎?”他回答,“聖女冕下?”
安蘇莫名其妙有些心虛。
實在是那雙眸子過於乾淨而透明,仿佛一切都被倒映在瞳孔中,任何事情都在其中無所遁形。
莫非是這家夥,發現自己在偷偷獻祭了?
“你這昨天晚上都去哪兒了?”
“昨天睡大覺去了。”
“虧我一直等”
“什麼?”
“總而言之,你出來——”她抿了抿薄唇,輕聲道,“你出來一下。”
語氣比起請求,倒像是在命令。
安蘇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歪歪腦袋,“比起我,也許您該先理理旁邊這位仁兄,他的笑臉要抽筋了。”
卡文斯夾在他們中間,聽著他們這些對話,嘴上掛著的笑容僵硬而難看,本來伸出一半的手,此時此刻尷尬地撤回。
“”
珞珈頓了頓,許是覺得安蘇說的有些道理,也是察覺到了自己的失禮,便輕咳了一聲,這才側過臉來,目光落到卡文斯身上。
“您好。“她很有禮貌地半提裙擺邊緣,行了一個淑女禮儀,“卡文斯冕下。“
卡文斯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對他就是用‘您’,對安蘇就是直接說‘你’,卡文斯很明顯便察覺出了這期間的親疏差異。
憑什麼,安蘇莫寧斯塔,隻是一個卑賤的詛咒之子!
一個從暴發戶家族裡出來的鄉巴佬。
他的麵色更加難看了,“您好,聖女冕下。”
更讓卡文斯麵色難堪的,是來圍觀的群眾信徒們逐漸察覺到了他,不知誰起了一聲哄‘卡文斯凱旋歸來了’,場麵便一時有些失控了。
他們墊著腳尖,麵色因興奮而顯得通紅,人頭攢動成一團團,更有懷春的青澀少女手捧著花束,將那花瓣灑向他。
“是卡文斯冕下。”
“卡文斯冕下歸來了——多麼的光榮!”
“瞧,那是聖女冕下,卡文斯冕下是來兌現騎士的諾言了。”
“‘今夜的榮譽都屬於您’——如此的神聖與浪漫啊。”
卡文斯被眾人捧上了高台,很高很高的高台。
百姓們崇拜他,女孩們欣賞他,信徒們更是將他視作了邊境分教廷的未來。
所有人都對他給予了厚望。
其實他沒有理由責怪誰,因為這份熱度是他自己弄出來的,為了政治作秀,更是為了明年的選票。
若不是讓報社大篇幅報道他將領隊獵巫,也不會有這麼多無關群眾蜂擁而來;若不是自己大張旗鼓地在教廷跪地祈禱宣誓承諾,也不會將事情推到如此高潮。
捧得越高,便會摔得越狠。
但卡文斯不會認為這是自己的錯。
是那個人害的。
是那個搶走本屬於他的獵物的那人害的。
都是那個人害的!
卡文斯攥緊了拳頭,指甲仿佛陷入肉中。
珞珈顯然也聽到了群眾們的呼聲,她歪歪腦袋,眨巴眨巴眸子,想著氣氛都到這兒了,總要順著走下去,便道:
“我很期待您昨夜獵巫的表現。”
卡文斯麵色漲得通紅,他嘴唇囁嚅著,卻也說不出話來。
所有人都屏氣凝神,期待並安靜地注視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語。
“一個”卡文斯死死地咬著唇,終於是從喉嚨深處憋出字來,“一個都沒有。”
時間突然在此刻漫長而寂靜,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卻帶著死寂般的冰冷。
周圍躁動喧鬨的信眾們,同時安靜了下來。
“唉?”珞珈又眨巴眨巴眸子,懷疑自己聽錯了。
教廷每年都要舉行紅月獵巫的,每年組建的聖騎團就算不是滿載而歸,也都是小有收獲的。
一個都沒有的情況,自邊境教廷成立六十年來,從來就沒有發生過。
“您是在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