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

「安蘇先生,你耍賴太狡猾了。」

這笨蛋真好對付。

安蘇露出了計劃得逞的陰險笑容,他手中的那張賭票本就是燙手山芋,他總不可能真去兌換八條小型金礦回去,光是管理問題就足夠頭疼了,他沒有這個精力,也免不了要被老爹折騰——而且他家也不缺金礦。

這張賭票的兌換截止時間是正午十二點,時間倉促得緊,他早就想找地方把賭票折算了。

帝都中心地段的五十家貴族點心店鋪,雖然價格還是比不過八條小金礦,但總歸不算虧的太多了。就區區幾條金礦的花費,就能將原世界線的女主拉攏投資,對安蘇來說絕對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自始至終,安蘇隻會為了他自己的利益出發。

僅此而已罷了。

他看著對麵的珞珈小姐,小聖女依舊微微垂著眸子,霧凇般的雪白睫毛輕輕抖動著,遮住她那燦金色的眸子,閒散的秋光將窗欞外的梧桐樹影打得到處都是,有部分綠色剪影就落在珞珈的精致側臉上。

這女人真好對付和利用,安蘇記得她最饞藍莓蛋糕了,這整整五十家的蛋糕店,想怎麽吃就怎麽吃,誘惑力肯定很大,能直接把這笨蛋吃成糖尿病。

抵不住誘惑,區區蛋糕就能打發掉。

「安蘇先生,我總覺得您的眼神並不禮貌「珞珈依舊垂著眸子,輕聲道,「您真不討人喜歡。」

經典『我覺得』起手。

「無語,你先罵人的,剛才還罵我狡猾,一點禮貌都沒有。」安蘇皮笑肉不笑,「你們這些下頭女總愛搞一些女性凝視!」

一旁的店長看著這兩人過招你來我往,神色便開始焦急了,她巴不得快點簽合同將那支巨額賭票收入囊中,至於啥家族榮耀丶父親遺願啥的,在八條金礦麵前,早忘得一乾二淨了。

倒也不是她勢利,在店長眼中,這個叫做珞珈的所謂聖女,看起來這般純潔無暇,無非也就是傍上個紈絝富二代的拜金女人罷了,是教廷推出來的花瓶,怪不得比不過瑟曦冕下。

大家都是一路人,誰也不能說誰勢利。

正午十二點兌換就要結束了,她要趕緊先去兌換了來,免得夜長夢多。

「珞珈法斯特小姐。」

店長早吩咐夥計把店鋪地契拿來了,合同也都快速擬定好了,她將那份合同輕輕放在了珞珈的麵前,雖然心中鄙夷,但麵上還是掛著最完美親切的職業微笑,「請問我們可以簽合同了嗎?」

「隻要在這裡落下您的名字,」店長指著合同的條款,「從今以後,菲利世家就改名叫做法斯特世家了。」

「從瑪利亞河畔,到聖喬治大街的五十家店鋪,也都屬於您了。」

珞珈看著麵前的合同,她輕輕地咬著薄唇,思索了一會,拿起了筆,就要將自己的名字寫進落款之中,可筆尖剛一接觸紙麵時,她又慢慢停住了。

珞珈看向了安蘇的那張賭票,圖案上的神聖光輝大教堂仿佛在發光,周邊紋路上的細細金線散射著秋光,她的賭票給了安蘇,可安蘇的賭票卻沒有給她,明明說的是互相投票的珞珈想了想,筆懸停在了合同上,直到羽毛筆上的墨水緩緩滴落,沁潤進紙頁中,她依舊在思考。

隻要簽上合同,那五十家貴族蛋糕店鋪就是她的了。

在成為邊境的聖女之前,那時珞珈的夢想,也隻是在家鄉裡開一家屬於自己的小蛋糕店而已。

她就是這麽好打發和好對付的女孩而已。

想必在安蘇的眼中,自己也是這樣吧

法斯特蛋糕店,也許還可以在店裡麵養幾隻小貓,五十家店就要養幾百隻小貓咪,可以在店鋪裡種一些藤蘿,每天要澆花,每天要花時間打理,可以上一些邊境才有的特產點心,每天可以過軟綿綿的快樂日子。

『你的未來絕不止五十家蛋糕店。』

珞珈又看向了那張神聖的光輝大教堂,她想了好久。

在店長期待的目光中,珞珈卻放下了筆,她沉默了好一會,仿佛終於下定決心似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安蘇,「您是要將這張賭票借給我安蘇先生?」

「怎麽了。」安蘇有些詫異,但他還是回答道,「你也可以這麽理解。我說了,這是我替你買的單。」

「這五十家店鋪我不要了。」

珞珈放下了筆,放下了那五十家的法斯特蛋糕店,放下了那幾百隻的小貓咪,放下了那些藤蘿和她最喜歡的藍莓蛋糕,她那燦金色的眸子微微顫抖著,卻透露堅定而不再改變的神色來,她認認真真地道,

「安蘇先生拿走了我的賭票,我也應該拿走安蘇先生的賭票,這樣賭博才會成立,不是嗎?」

「這不公平——您不能再這麽狡猾下去了。」

「您把這張賭票直接給我吧。」

珞珈歪歪頭,梧桐樹的剪影覆蓋在她側臉上,可卻也蓋不住她那燦金色的眼眸,在暗綠色的陰影中,那雙眼睛卻仿佛在發著光,她理所當然地道:

「這是您投給我的賭票,我不能將它讓給其他人。」

珞珈注視著安蘇,露出稍顯瘋的笑容,這與她的氣質完全不同,她就這樣笑著,「我曾經跟您說過了,我是個喜歡賭博的丶無可救藥的壞孩子,所以哪怕我買的那支股票沉底,我也不會把它轉手賣給其他人的。」

隨著珞珈的話音剛落,這個世界的空氣都凝固了。

肉眼可見的,店長原本那滿臉的諂媚假笑,徹底凝固在了臉上;就連安蘇也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他萬萬沒有想到珞珈竟然會這樣做。

小聖女也總會超出小出生的預料。

仔細想來,安蘇認真想了想,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畢竟八條金礦的價格比五十家蛋糕店高多了,有錢了啥都能買到。

在人物背景設定中,珞珈同安蘇一般都是先天策劃聖體的孤兒,而且珞珈還達到了先天策劃聖體大圓滿的境界——她浮木都死了,而安蘇頂多算是半步大圓滿。

小聖女是被邊境的修道福利院收養了,從成為聖女之前,都幾乎沒有可支配的零花錢;自成為聖女之後,又因為她那認真死板的性子,不接受任何賄賂拉攏,自然也就沒能富起來。

這樣想來,直接要金礦便是最合情合理的,畢竟還少了中間商賺差價。這對於安蘇來說是無所謂的,畢竟給誰都是給。

「你要這張賭票做什麽?」儘管心裡麵已經有了預期,但安蘇還是詢問道。

「您也曾拿走了我的票,」珞珈頓了頓,卻也沒直接回答少年的問話,「現在那張票呢?」

「早拿去換掉了。」安蘇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懶洋洋地道,「才這麽點錢,我隨便吃點飯,早就花光了。」

「原來是這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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