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安河旁煙柳巷,佳人坐玉吹簫夜。
清玉閣,許元之前在玄鷹閣樓上見到幾處新建的勾欄之一。
與那些熱鬨非凡的勾欄相比,清玉閣這裡主打的便是一個雅致的格調。
蓮花狀的特質明紋燈散發的幽藍光亮,隨著縷縷檀香擴散,整個大堂清冷但卻又不失幾分曖昧的迷離。
台上清幽弦樂,穿著黑絲的小姐姐在台上舞姿曼妙。
三名身著名貴華衣的公子哥聚在大堂的角落,談論著一些從家裡偷聽來的家國大事。
其中一名頭束發巾的平庸男子一邊飲下一杯花式精釀,忽然細聲問道:
“小李子,我聽我爹說北方的戰事好像有些不順?”
被喚作小李子的人是一名相貌頗為俊美的男子,
在迷離藍色燈光下,
小李子眉眼間帶著女子的陰柔,說話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刻意壓低的纖細,沒好氣的回道:
“北方的戰事,你問我做什麼?還有,彆叫我小李子。”
束巾男子聞言毫不在意,繼續問道:
“北邊打得那麼激烈,你家老頭子就沒有接到調令一類的?”
“嘖,北邊打得激烈,關我家老頭什麼事?我家的西淵軍是負責大漠草原上的那群狼崽子。”小李子一邊說,一邊斜著瞥了一眼桌子上最後一名正專心聽曲的錦衣男子。
錦衣男子相貌俊美,左手食指與中指之上各帶著一枚戒指,而他的目光緊緊的盯著台上那長袖善舞的小姐姐,整個人沐浴在燈光下看上去安靜而怡然自得。
而見到這一幕,小李子冷哼一聲:
“這不是有個當事人麼?兩個月前許伯爺才去找武成侯府提親,兩個月後這家夥就回京了,算上回京路上的時間剛剛合適,許長天,許公不會是和那位侯爺做了什麼交易吧?”
“.”
許元聞言緩緩回過了眼眸,盯著這倆狐朋狗友的眼神有些古怪:
“龔元增,李君武,你倆沒吃錯藥吧什麼時候開始關心這些事了?”
看著這倆人談論家國大事,就像是在看母豬上樹。
束巾男子聞言臉皮抽了抽,敲了敲桌子,輕哼一聲:
“許布衣,小爺我現在可是吏科給事中,說話注意點,小心我明天就去皇帝麵前參伱一本。”
許元咧嘴一笑:
“得嘞,明天一早我這布衣就去我爹書房候著您的折子送過來。”
“.”龔元增。
李君武嗔了許元一眼,也是見怪不怪:
“行了,都少說兩句。”
許元擺了擺手,側眸瞥了一眼大堂入口屏風,問道:
“王承平那小子還沒來?我記得以前來這勾欄就數他最積極。”
李君武靠在背後鬆軟坐墊上,頗為慵懶的說道:
“那小子被他爹安排進了天禦衛裡做曲將去了,而且去年人家已經大婚了。”
許元聞言一愣:
“這家夥結婚了?誰家姑娘?”
“吏部劉侍郎的女兒。”李君武回答道。
許元聞言略微思索,然後道:
“劉侍郎一個侍郎家的女兒應該管不住王承平這小子吧?”
李君武聞言曖昧十足的笑了笑,回答:
“是管不住,但這小子心有餘而力不足~”
話落,
沉寂一秒,
三人都不約而同的嘿嘿笑了。
一杯飲儘,
李君武陰柔的語氣帶上了一抹揶揄:
“某人兩年不見,排場也變大了,半個多月前就回京了,還得我們幾個親自去府上請您,是不方便出來麼?”
許元掃了幾人一眼,笑眯眯的說道:
“君武,你這話裡有話呀。”
關係很鐵,李君武那細柔的聲線倒也直接:
“武成侯那火爆的性格能讓你回京,這裡麵沒東西誰信?”
說著,
李君武瞥了一眼一旁龔元增:“你信麼?”
“不信。”
“我也不信。”
“.”許元。
歎了口氣,喝了一口酒,許元倒也沒有隱瞞,語帶嚴肅:
“我有婚約了。”
“.”
沉默,片刻,
其餘倆人同時笑出了聲。
李君武抬手拍了拍許元肩膀:
“真的假的?”
許元麵色如常:
“回京之前我父親已經和我說了,與那武成侯府的郡主的婚約。”
其餘兩人同時一愣,
李君武思索片刻,快速的低聲道:
“我記得兩月前你那大哥傳出的消息似乎不是迎娶,而是入贅?”
許元對於入贅兩字倒是顯得很是從容,點頭:
“嗯,入贅。”
“.”
話說到這個份上,李君武與龔元增都已經明白這份婚約應該是相國府與武成侯府私下有的交易。
沒有追問,李君武紅唇豐潤,賊兮兮的笑道:
“長天你入贅進去受欺負了,記得說出來給我們樂一下哦~”
許元瞥了一眼這一起勾欄聽曲的好友:
“鎮西侯就你一閨女,估計也快給你張羅婚事了吧。”
李君武毫無形象的伸了個攔腰,束縛住的胸襟略微脹了脹:
“無所謂,他知道本姑娘的事,而且我再怎麼說也比你這贅婿強。”
頓了頓,
李君武美眸瞥了許元一眼,半開玩笑:
“長天你入贅武成侯府,不如入贅我鎮西侯府,還能應付一下我家那老頭子催婚,而且,我可以允許你納妾哦~”
許元翻了白眼:
“我進你鎮西侯府納妾,給你納是吧?”
李君武翹起二郎腿,唇角微勾,美眸一眯;
“彆說得這麼難聽嘛,長天你入贅進來,怎麼說也不能把你排除在外嘛~”
“.”
許元忽然沉默,然後給對方點了個讚。
“行了行了。”
一旁龔元增揉了揉眉心,無奈的打斷說道:“長天,你這家夥娶了那慕郡主過後,不會也和王承平一樣不行了吧?”
“.”
許元還未回答,一個渾厚的男聲從一旁傳了過來:“什麼和我一樣?”
回頭一看,正是“京城四少”的最後一人,王承平。
國字臉,穿著一身戎裝,一眼看上去有種不怒自威之感,二十歲出頭看上去像是三十來歲。
一屁股坐在了軟榻上,戎裝裹身的王承平翹起二郎腿:
“來晚一會,你幾個就開始說我壞話?誰不行了?”
許元沒理他,回答龔元增:
“彆拿我和他比,我可比他強多了。”
王承平自然知道這幾人說的是什麼:
“放屁,你比我強?”
許元不動聲色瞥了一眼台上跳舞的倌人小姐姐:
“今夜清玉閣頭牌南湘姑娘出閣,我幫你買下來,王曲將要不就留宿在這清玉閣?”
王承平麵色一變,輕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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