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許元想說點什麽來緩解冉青墨的沮喪,但她已經先一步拖著臀下蒲團縮到內殿角落修煉去了,根本不給他開口的機會。
她心中所想,許元大致能夠猜到的。
但卻隻有無奈,因為這事沒法哄。
雖然大冰坨子一直都冰冰涼涼,似乎對除了修行以外的什麽事都不感興趣,但許元卻是知道她心中也是有著獨步天下的傲骨。
若無這份傲骨,當初在天門山下洞窟之中時,她不會說出自己能夠戰勝宗師境的許長歌。
可她的傲骨,卻被他這個掛逼捅了個對穿。
她勤勤懇懇修煉十九載才至源初,他這邊三年直接蛻凡。
是個人都接受不了。
望著那麵壁修煉的墨衣倩影,許元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從相識以來,她之於他一直都是保護者的角色,如今分彆不到一月,剛剛體會了麵對半聖的無力,形勢又直接逆轉。
比起傲骨被捅穿,
她的沮喪,
更多是來自覺得自己幫不上他了
長廊空曠,腳步回響。
給三女留下激活符籙的配套秘法之後,許元便獨自出了內殿,前去接待來自天師府的貴客。
走在殿落中,許元第一次認真打量起腳下這頭已然屬於自己的空中行宮。
整座宮殿的設計應當是出自大家之手,整體以玄黑為主,點綴暗金等一眾暗沉色調,一眼沒有富麗堂皇之感,取而代之的是深邃的雅致威嚴。
挺符合那老爹的氣質。
不過可惜自建成後,那宰相老爹由於要坐鎮帝安,似乎一次都沒坐過,最終便宜了他。
內殿外的長廊不長不短,正好十九丈,兩側分布著行宮主人的藏書閣丶書房等一眾起居類間室,屬於內殿範圍。
再往外便是一道向下的階梯,有著四間略小一些複式雅間,原本應當是那老爹給他們四個孩子準備的,結果現在成了蘇瑾萱她們所居住的閨房。
複行十丈便至儘頭,再往下便來到了一處鏤空的廊道,視野頓時豁然開朗,立於其中俯瞰而下,可將大炎壯麗山河儘收眼底。
理論來講,這處空中行宮就如同相府內院一般,不會設計留給外人的空間。
但隨著許元靈視掃過,還是在行宮的東邊一側發現了一處類似於偏殿的地界,其內裝潢絲毫不輸他所居住的內殿。
像是專門為某個重要之人準備。
但現在這處偏殿內部的一切起居陳設都已然不見,被改造成了一處會客雅廳。
這應該是那父親為李耀玄所準備。
如此看來,
當年這倆長輩的關係可真好。
讓皇帝住偏殿,自個家住正殿。
想到這,許元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也許在這行宮建立的時間點,在那個一切向好的年代,許殷鶴也曾遐想過橫掃環宇之後,與李耀玄共覽他們一同開辟的太平盛世之景
隻可惜以前的這份願景,似乎已經徹底湮滅在了大勢滾滾向前的車輪中。
不知覺間,許元已然順著那條懸空廊道來到了偏殿門前。
這是一處空中花園。
很大,種植著諸多名貴花卉,邊緣處佇立著一座亭台,亭內石桌表麵鐫刻棋盤,可品茗丶下棋丶共賞山河。
看著歲月留痕,想像著上一代的故事
而下一刻,
許元便在那亭台內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立於邊緣木欄前,負手而立,一身蟒袍長發隨風,仿佛背對眾生般的俯瞰地麵山水。
許元眼角不受控製的跳了跳。
沉默一瞬,他走著對方身後忽然出聲:
「你為什麽會在這?」
話音剛出,蟒袍男子猝不及防被嚇了個哆嗦,回過眼眸看向身後的華服青年,笑道:
「你在鎮西府鬨那麽大的動靜,本王想不知道都難。」
一邊說著,
李筠慶毫一邊古怪的用意魂掃向麵前男子,作為宗師強者,他居然都沒發現這小子是怎麽過來的。
許元察覺到對方這毫不見外的舉動,也沒生氣,輕笑了一聲將炁機散逸一瞬。
「彼娘呼!」
如同汪洋般不見底的深邃源炁瞬間讓李筠慶瞪著眼後退一步,扶住身後木欄方才穩住身形,盯著許元,結結巴巴:
「不是哥們,你你你這是什麽修為?」
「蛻凡。」
「」李筠慶。
「真的?」
「真的。」
「」
對視一瞬,李筠慶乾笑了一聲,試探著問:
「哥你開玩笑的,對吧?」
許元沒說話,隨意朝著雅廳外側一指,一粒光球瞬間凝聚於他指間凝聚。
然後,
嗡————
光粒炸開,強勁的罡風立刻把麵前的李筠慶從空中行宮上吹得倒飛了出去。
等到李筠慶再飛回來,卻見許元已經在亭台內坐下自斟自飲了起來。
沉默一瞬,李筠慶拍了拍蟒袍,直接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一屁股坐到了許元對麵,拿起桌上酒壺噸噸噸幾口乾完,擦乾唇角酒漬,道:
「那是什麽術法?」
「雲炁彈。」
許元古怪的瞥了這小子一眼,也沒在意對方舉動,重新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