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重逢
時過晌午,烈陽炙烤著大地,一行車隊就這麽行駛在茫無際涯的黃沙之海。
滿載貨物的車攆陷沙數寸,不過拉車的駝馬與特質的輪轂讓其速度雖然緩慢,卻依舊穩步前行。
這裡是騰塔達沙漠最臭名昭著的暗流海,沒有朝廷修繕的官道,每走一步都有機率直接陷入流沙而萬劫不複,但惡劣環境同樣讓這絕地之中沒有邊軍巡查,更沒有監天司的老爺們。
自從二十年侯爺關閉了與韃晁通商的邊集之後,這裡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通往韃晁的走私線路之一。
每年都會大量商會通過這條路線將各種物資運往漠北。
作為在此活躍了十數年的頭鷹之一,晁漢彪對這條路線已然是輕車熟路,裹著黑色紗巾騎乘在為首的駝馬之上,目光掃過身後的二十餘款式不一的各類貨車,輕輕搖了搖頭。
所謂頭鷹,並非商隊頭目,而是走私犯的中間人。
韃晁人對於大炎貨物的需求很大,香料精鹽丶菸草茶葉丶絲綢布匹一旦運過去就是兩到三倍的暴利。
這種利潤讓小商隊想要參與進來分一杯羹,但苦於沒有入行的門路,而他的任務便是聚集一批小商隊,將其活著領到韃晁人那邊,並找好下家把貨賣出,然後從中收取提成。
這次他帶隊的商隊都是些初次走線的新人,資質很差,磨合很低,出了鎮西府城走走停停都快大半個月了依舊還在這暗流海裡徘徊。
心中略微一歎,晁漢彪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張皺巴巴的地圖,剛在烈陽下虛著眼睛仔細端詳一瞬,一陣細微的馬蹄聲忽地從其身後傳來。
而在聽到這抹聲音的一瞬,晁漢彪立刻攥緊了手中地圖,同時將手按在了腰刀之上。
這份地圖是他賴以生存的寶貝,上麵有著他十數年來總結出的各種路線,隻要有了它,那他這頭鷹的作用可就消失了。
側眸望去,卻見是一名皮膚黝黑的少年人正朝著他架馬走來,將地圖收入懷中,晁漢彪黑色紗巾下的眼眸顯得有些冷峻:
「白掌櫃,何事?」
黝黑年輕人額頭因為暴曬而滲著密密麻麻的汗珠,擦了擦額頭,低聲說道:
「晁爺,咱們已經行進了大半日了,後麵的弟兄都說快撐不住了,馱馬也得喂食休養了。」
聽到這話,晁漢彪隱藏在紗巾下的眉頭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瞥了一眼身後那些已然疲憊不堪的商隊壯漢,冷聲回道:
「照個這速度,再有一個月都走不出這暗流海,你們是想死在這絕地裡?」
黝黑年輕人顯得有些尷尬,猶豫一瞬,抬手指了指走在車隊最前方二十餘丈的位置。
那裡,有著七八個並排行進的人影。
黝黑年輕人低聲說道:
「晁爺,這些駝奴已經死了七八個了,若是這一批再死了,光憑我們剩下的那幾個,恐怕到時候更難走。」
暗流海之中流沙遍布,駝奴便是專門負重走在前端為商隊趟雷的奴隸。
尋常牲畜難馴,妖獸太貴,用人去湯雷的性價比反而更高。
聽到這話,晁漢彪眼神之中倒是閃過了少許猶豫。
這暗流海中大型的流沙區域雖然不會發生大的變動,但每年也都會出現一些意外。
若是這些駝奴真的死絕了,倒是真的難辦,畢竟他們可還要返程呢,若在韃晁那邊購置新的奴隸,成本可比鎮西府要高得多了。
輕輕呼出一口熱氣,晁漢彪一拉韁繩止住馬蹄,抬手指了指西方,對著身後車隊,朗聲說道:
「烈陽炎熱,在這土沙裡休息也會大量消耗體力,此去大約十裡有一處綠洲,去那邊休整。」
黝黑青年心間默默記下了這個訊息,綠洲的情報可不多見,而身後整個商隊在一陣歡呼,便開始了轉向,而在知曉可以休憩,整個車隊速度都快了不少。
黝黑青年倒是依舊跟在晁漢彪身邊奉承攀談著一些走線的經曆,但可惜晁漢彪很警惕,直到車隊抵綠洲,也沒有透露任何有用的信息,教會徒弟,可是餓死師傅的。
見始終徒勞無功,黝黑青年也便笑嗬嗬站起了身,衝著已然開始閉目養神的晁漢彪拱了拱手。
正欲離去,又似是想起什麽,忽地有些好奇的問道:
「對了,晁爺,您對這線路如此熟悉,為何不自己拉個商隊?這應該比您當頭鷹來錢更快吧?」
晁漢彪聞言之中緩緩的睜開了眼眸,這次他倒是給予了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
「多跑幾次,小子你自然便知曉。」
黝黑青年略微蹙眉,隨即笑嗬嗬從懷中摸出一張百兩麵額的銀票,俯身雙手遞上:
「還望晁爺指點一二。」
「銀子就不用了,我隻收分內之銀。」
晁漢彪抱著腰刀靠著自己駝馬,沒有其餘任何動作,瞥了他一眼,悠然說道:「你小子很懂得上進,便提點伱一句吧,你們這一行雖然賺的多,但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
黝黑青年愣了一瞬,若有所思的低聲道:
「晁爺您的意思是」
「你們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