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龜鶴呈祥(1 / 1)

人聲鼎沸。

白鳥懸而不停,惶急地飛過天空,掠出數裡開外,落入一處僻靜之所緊張四顧,鳥脯劇烈起伏。

烈日灼烤,綻放出條條火線,躲在陰影裡仍沒有一絲涼氣。

太平缸蓄滿涼水,熾烈的日光倒映其中,閃爍晃眼,又隨院外喧鬨的懨息漸複平靜。

良久。

一圈波紋自缸邊蕩開,向中央聚攏。

彙至中心一點,稍稍躍起,重攤散開。

未撞上缸壁,第二道波紋生起,同前一道波紋相撞,覆蓋湮滅。

旋即,第三道,第四道……

太平缸中波紋急促震蕩,綿密碰撞不息,濺躍出大片水花!

院外。

赤膊大漢麵色沸紅,擂動大椎,鼓樂衝天!

數裡開外,水鳥聽得惶恐,振翅逃竄。

烏龍撲上屋簷,雙爪抓空,摔落地上。

劈啪。

兩片青瓦碎裂。

“上牲!”

年輕雄渾的高喝響徹大鎮,齊齊回蕩於眾人腦海。

赤膊大漢喘動粗氣,垂下大椎,衝天鼓聲戛然而止。

耳畔嗡嗡作響,未待眾人回神,三頭為鐵鏈捆縛的猙獰巨獸徐徐登場。

為首一巨水牛臥倒在地,渾身肌肉虯結,大筋跳動,眸露凶光,壓得人無法喘息。

膽小之人紛紛移開目光,不敢與之對視。

“刺!”

項方素神色淡然,牢記祭祀步驟,立於小柱台上高喝。

白刀入,紅刀出。

尖刀刺斷心脈,猩紅瀑布潑灑衝刷,濃稠血液迅速積滿鬆木桶。

濃鬱的血腥氣為潮悶的埠頭增添一份狂熱,刺激著每個人的感官。

親眼目睹體長數丈的巨獸死在麵前。

十萬鄉民麵色漲紅,心臟劇烈搏動,連入暑的酷熱都暫時忘卻。

嘩啦!

鬆木桶傾倒,血水滾滾流淌,染紅江麵。

紅沫飄轉,大群白魚競相跳躥,爭先恐後的濾食,沐浴血水之中。

巫祝位列祭台兩側,肩批短蓑,跳動怪誕舞蹈。

十萬百姓激蕩亢奮,卻是曬得頭腦發暈,口唇乾裂,鹹濕汗水自腦門淌下,刺激雙眼。

綠豆香味尚在齒邊飄轉,可無論是誰,眼下全不能去討上一碗暢飲。

舞至大半。

梁渠目光微凝,正襟危立。

“主祭,行!”

屋簷的陰影落在地麵上如刀一般鋒利。

九道鑼響。

梁渠跨步而出,自陰影中邁向茫茫的白大地。

模糊耀眼的白光自下而上攀爬。

呼啦啦。

旌旗獵獵。

越過光影交錯的剪線,一步落地,毛毛細雨打在鄉民身上。

三兩鄉民抬頭望天。

二步落地。

牛毛細雨拉扯成絲,落於地麵呼吸間蒸發不見。

三步。

四步……

未消登台,綿密的清涼湧上心頭。

雨不算大,堪堪維持在落地蒸發與積蓄成泊的平衡之間,卻給人一種獨特祥和之感。

熾烈的暑氣好似順著毛孔絲絲縷縷的從體內蒸發,帶來宛若乾涸大魚入江河的酣暢!

小高台上,項方素撚上一滴雨水摩挲指腹,抬頭望天,

晴空萬裡。

晴天雨?

鄉民止不住低語議論。

“這……雨,下雨了!”

“晴天雨?”

“昨個晚上不是鯉魚斑嗎……”

晴天雨雖說少見,但時值盛夏,倒不算太過稀奇,隻是這時間上多湊巧了些。

正當梁渠登台,眾人議論漸漸平歇之際。

讓項方素奪了位置,同一眾鄉老立於屋簷之下的老司祭兩步走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匍匐乾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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