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爽,天地間彌漫著涼意,與一個月前的驕陽似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顧思年趴在古蕩坡的懸崖上方,嘴裡叼著半截不知道從哪扒下的雜草,胡亂地嚼著。

從這裡向兩側看去,密密麻麻的趴著幾百道身影,殺氣彌漫。

就像一堆乾柴,隻差一顆火星~

一個時辰前花寒帶人探查到了燕兵的動向,右屯城外的燕軍確實大舉出動朝古蕩坡來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在他們的視野裡。

趴在一旁的鐵匠已經蹲了一整夜,腿都麻了,苦著臉道:

“大哥,你就讓我帶兵先出去衝殺一陣吧,挫挫燕軍的銳氣。

我保證,麾下一百悍卒肯定能攪得燕軍前鋒大亂!”

“閉嘴,你給我老實待著!”

顧思年瞪了他一眼:

“你攪得燕軍前鋒大亂又怎麼樣?我們就贏了?

一百號兄弟出去了還回得來嗎?

難不成你想第一戰就讓他們死得乾乾淨淨?”

顧思年的訓斥聲讓鐵匠啞口無言,隻好耷拉著腦袋悶在一旁。

顧思年戳了戳他的腦門:

“彆每一次上戰場都想著拚命才能贏,兄弟們的命也是命!

記住,打仗要多動動腦子!

你們啊就瞧好吧,今天咱們就來個甕中捉鱉!”

顧思年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陰險的笑容。

“大哥說得對!”

褚北瞻附和了一句:

“而且還是一隻又肥又大的鱉!”

“嘿嘿嘿~”

“來了!”

顧思年突然吐掉了嘴裡的半截雜草,冷聲看著古蕩坡的入口處。

“噠噠~”

“噠噠噠~”

一隊足足五十人的燕騎一頭紮進了山道中,和昨夜一樣,順著不算寬敞的山穀來回巡視了一圈,然後一溜煙的又離開了。

這隊人來無影去無蹤,片刻都沒敢耽擱。

顧思年嘖嘖稱奇:

“這個花兒布托還真是謹慎,一批批的探馬撒出來,不愧是被放在右屯城的主將。

如果咱們按照原計劃在穀口阻擊的話,燕軍還沒露頭咱們就被發現了。”

可顧思年他們既然已經做好了伏擊準備,又怎麼會露出馬腳?

除非你的騎兵下馬,爬上山頭看看!

可惜啊,燕軍從未想過涼軍會藏在離他們這麼近的地方。

“開胃小菜剛走,重頭戲就來了~”

褚北瞻目光如炬,直視前方。

燕軍主力終於出現了。

浩浩蕩蕩的行軍隊伍蜿蜒而來,人聲鼎沸。

燕軍兵力眾多,不下兩千之數。

秦熙、曾淩川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心頭有些凝重。

靠鳳字營一千兩百號人,真的能吃掉燕軍主力嗎?

前方開路的是一隊騎兵,然後中間則是大隊步騎混合,隨行還有不少裝載著軍械的騾車、馬車。

隊伍中旌旗蔽野,製式的六爪雄鷹軍旗在風中微微飄揚,同時還矗立著一麵花兒布托的將旗。

“哎呦~”

顧思年笑了起來:

“花兒布托親自來了,還真是冤家路窄啊~”

笑容之下潛藏著森然的殺意,昌字營被滅、右屯城百姓死傷無數,這筆賬可不是斷一隻手就能了結的!

燕軍晃晃悠悠,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讓所有人都走進山穀,一眼望去全是人頭。

領頭處是一名燕軍百夫長,他漫不經心的扯動韁繩,馬蹄前邁,顛得他屁股生疼,罵罵咧咧:

“這個路真是難走,屁股都要分成四瓣了。

遭天殺的涼軍,害老子吃這個苦頭!”

旁邊的下屬立馬拍起馬屁:

“嗬嗬,頭你消消氣,等咱們到了戰場,多殺幾個涼軍替你解恨!”

“嗯,不錯,你小子說話就是中聽。”

百夫長滿臉笑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殺敵立功,給我長臉!

大家放心,我一定讓兄弟們都吃香的喝……”

“嗖!”

“噗嗤~”

話音未落,就有一支箭矢飆射而來,穩穩的命中了他的心窩。

漆黑色的箭頭穿胸而過,燕軍騎隊中一片死寂。

“撲通~”

滿臉茫然的百夫長重重墜地,到死他都不知道冷箭是從哪射來的。

身側一名士卒被噴了一臉的血,嚇得魂不附體,不等他尖叫,下一箭就如期而至。

“嗖!”

“噗嗤~”

“嗖嗖嗖!”

“啊啊啊~”

“敵襲,敵襲啊!有埋伏!”

一波波密集的箭雨從兩側懸崖傾斜而下,完全覆蓋了騎兵前進的道路。

伏擊來得十分突然,眨眼間就有幾十號騎兵吐血墜馬,哀嚎聲四起。

懸崖之上,花寒持弓搭箭,弓弦一拉一鬆間就有燕軍斃命。

剛剛那幾箭全都出自他手~

“花都尉好箭術,哈哈!”

顧思年大笑一聲,隨即目光冰寒,朗聲喝道:

“開戰!”

“咻!”

淒厲的響箭聲在這一刻劃破天際,回蕩在山穀之中。

它帶來的是恐慌、是驚懼、是殺戮~

“嗖嗖嗖!”

“轟隆隆~”

“砰砰砰!”

懸崖兩側伏兵儘出,早就準備多時的鳳字營士卒一股腦的往下射箭、扔石頭。

燕軍被砸的頭破血流、哀嚎不斷,中箭斃命者也不在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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