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北關大門緊閉、刀槍劍戟林立、弓弩密布,滿城都彌漫著一股悲戚、緊張之情。

先是淮川堡接二連三的斬將殺敵、而後濟蘭河穀大勝,逼退燕軍。

琅州衛的軍心士氣已經被拔高到了巔峰狀態。

得,現在屁股一拍,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優勢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大起大落,人生幾何啊~

翁城北麵,幾道人影駐足遠望,從早到晚他們都沒有挪動過腳步。

“爹,他們怎麼還沒回來啊?

從靖邊城到這兒,再慢也該回來了。”

慕清歡的嗓音中帶著顫抖,纖細的雙手一直抓著慕晨沉的衣角。

慕晨沉苦笑不語,給不出答案。

前兩天的夜裡,第五南山突然找到了褚北瞻,說申屠空一定在耍詐,靖邊城一戰要出大事!

鑒於第五南山一直以來的直覺都很準,褚北瞻不敢怠慢,連夜找到了何先儒諫言。

褚北瞻是好一頓軟磨硬泡,何大人才同意他率騎兵出城,去靖邊城看看情況。

結果望北營剛出城一天,鋒刃營就護著遊峰逃了回來,緊跟著是數以百計、千計的潰兵。

靖邊城大敗、鳳字營失蹤的消息讓這位慕大小姐差點跌倒在地。

從那天起她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城頭,她在等心中的那個人。

老人不說話,慕清歡隻好看向一身青衣素袍的第五南山:

“先,先生,鳳字營怎麼還不回來?”

“會的,一定會回來的!顧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第五南山目光怔怔,袖袍中的手微微握緊:

“希望望北營去得不晚~”

鳳字營與望北營一兵一卒未歸,絕大多數人都認為這兩營已經全軍覆沒了。

但他們幾個始終相信,鳳字營會回來。

不遠處,鋒刃營主將在默默地注視著他們,並沒有靠前。

或許是因為遊康心中有愧吧。

燕軍來襲,鋒刃營拋下全軍最先突圍,不是他遊康怕死,而是他要確保遊峰的安危。

逃回來的一部分鄉勇說,是鳳字營留下來斷後才給了他們活命的機會,從那時起遊康就意識到:

他不如顧思年。

鋒刃營不如鳳字營。

“唉~”

在這站了大半個時辰的遊康重重歎了口氣,扭頭欲走。

“看!遠處有人!”

一道驚呼聲突然響起:

“是騎兵!鳳,鳳字營!是鳳字營與望北營!”

“他們,他們真的回來了!”

遊康渾身一顫,轉身趴在城牆邊努力地望向遠處,有上千騎卒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城頭上的歡呼聲越發響徹,好像鳳字營漸漸成了大部分邊軍士卒心中的旗幟。

隻要他們在,燕兵就沒那麼可怕。

最激動的當屬慕清歡了,這位大小姐二話不說就跑下城樓,逼著士卒打開了城門,拚命地跑向緩緩而來的騎軍隊伍。

身上的裙子礙著她撒腿跑,慕大小姐毫不猶豫地撕開了裙角,刺啦一聲沒有半點心疼。

滿城頭的士兵就這麼看著,佳人孤影衝向遠方。

玉手撕裙紗、佳人奔心郎~

騎軍最前方的是褚北瞻,眼神中看不出半絲情感。

慕清歡左看右看,沒有看見顧思年的身影,臉色慘白的問道:

“顧,顧,顧將軍呢?”

褚北瞻沒有說話,隻是指了指身側的一輛馬車。

此刻慕清歡才注意到隊伍中有一輛無比簡陋的馬車,車簾捂得嚴嚴實實。

“還,還活著嗎?”

“嗯~”

褚北瞻的一聲恩讓慕清歡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去。

隻要活著就行!

慕清歡趕忙伸手去拉車簾,想看看日思夜想的心中人。

“慕小姐!”

褚北瞻突然打斷了她得舉動,猶猶豫豫的說了一句:

“我建議,還是,還是彆看了。”

慕清歡瞳孔一縮,這是何意?

但慕清歡還是毅然決然的伸出手掌,顫顫巍巍的掀開了車簾。

一股濃鬱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顧思年平躺在車內,除了一絲絲微弱的呼吸再也不見半點動靜。

從手臂到胳膊、從腰腹到大腿,光這麼一掃就能看到四五道刀傷。

包紮用得布條早已汙穢不堪。原本還算清秀的麵龐上滿是血跡。

要不是有呼吸聲,誰都會把他當成一個死人。

這一刻,慕清歡的淚水奪眶而出。

……

病房中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藥草味,角落的火爐咕嘟咕嘟得燉著藥湯。

病床上的顧思年已經昏迷了七八天,絲毫不見清醒的跡象,軍醫說能治得傷都治了,能不能活下來得看顧思年的造化。

慕清歡雙手撐著小腦袋,就這麼趴在床榻邊怔怔得看著顧思年的臉。

顧思年昏迷的這段時間都是慕清歡在貼身照顧他,每天隻能強行喂進去一點米湯,不然早餓死了。

慕清歡沒有整天以淚洗麵,隻是默默得陪伴著他。

從小就是大小姐出身的她第一次乾起了照顧人的活,讓慕晨沉這個當爹的無比唏噓。

養了這麼多年的女兒,說跑就跑了。

“你啥時候才能醒啊~”

慕清歡的情緒十分低落:

“爹離開琅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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