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顧思年愣在原地,兩具屍體還散發著溫度,鮮血順著凹凸不平的地麵往四周流淌。
刺鼻的血腥味刺痛了顧思年的神經。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遊峰,為什麼,為什麼要把兩名如此重要的人證殺掉?
遊峰擦拭著刀鋒上的鮮血,收刀入鞘,回頭看向顧思年:
“思年啊,從鳳字營成立到現在,我兩相識快有一年了吧?
這麼久以來,本官對你可還行?”
思年,這個稱呼是遊峰第一次用,遊總兵的眼神在此刻也變得有些異樣。
不過這輕飄飄的語氣,好像他剛剛殺的不是人,是兩隻雞罷了~
顧思年迅速清醒過來,沉聲道:
“從鳳字營參將到指揮僉事,大人對卑職照顧有加,軍糧物資戰馬也有求必應!
曆次征戰,大人都將我鳳字營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信賴有加。
大人對末將不薄,末將始終牢記大人的恩德!”
“不錯,我果然沒有看錯人!”
遊峰重重的拍了拍顧思年的肩膀:
“苗仁楓泄露軍情是大罪,罪該萬死!
但眼下是非常之時啊,靖邊城大戰在即、葛大人親臨前線督戰,這時候若殺一個副總兵,定會引起軒然大波!
苗家手裡握著苗字營、安河營,他一死這兩營兵馬就廢了,靖邊城一戰怎麼打?”
顧思年始終沉默,安靜地聽遊峰解釋。
“靖邊城這一戰,兵部上下、滿朝文武都在看著,甚至陛下也時常詢問。
如果這一仗打輸了,上至我這位總兵,下至各營參將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說句心裡話,我遊峰坐在這個位置上擔著天大的乾係,不想再生事端。
思年,為了琅州衛的穩定,為了靖邊城的大戰,也算是幫本官一個忙。
此事,就算了吧~”
顧思年的心頭狠狠一顫。
算了吧?
如此一樁大罪,換來的就是三個字,算了吧。
顧思年能理解遊峰的苦衷,但他接受不了這個結局。
遊峰的語氣逐漸緩和下來,輕聲道:
“我知道你心氣高、有闖勁、想做事。
這次靖邊城大戰,我一定會全力支持你,絕不給苗家弄幺蛾子的機會,打一場大勝仗!
至於其他事,等打贏了仗再從長計議。
這份口供,就燒了吧。
如何?”
顧思年恭恭敬敬的彎下腰:
“大人說了算!”
……
顧思年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的營房,心緒久久不能平靜。
其實當初一開始接觸這位總兵大人時顧思年感覺還很好,治軍還算嚴明、也沒有大肆斂財、操縱權柄。
你要說他打仗不行吧,也能弄幾場勝仗,總的來說起碼不差,琅州邊防也沒出過大亂子。
但這次的事是他萬萬沒料到的,這麼大一樁罪被他一隻手壓了下來。
人證殺了,供詞少了,以後還有什麼從長計議?
褚北瞻憤憤不平的坐在一邊,心中同樣氣不過。
“被我說中了吧?”
第五南山慢悠悠的說道:
“得虧咱們隻交出兩個人,否則就被他一刀殺了個乾淨,嗬嗬~
這位遊總兵,做事也算乾淨利落~”
顧思年苦笑不已,要不是第五南山的一句勸,現在顧思年手裡什麼把柄都沒有。
“可是我想不通啊~”
顧思年雙手深深得插進頭發裡:
“一直以來苗家這座軍中山頭是遊峰的眼中釘肉中刺,他一直想削弱苗家的實力,培植自己的心腹。
如今這麼一個大好機會出現在眼前他竟然不用,單單一句為了琅州衛的穩定就把我打發了。
我真的想不通。”
“不!”
第五南山陡然喝道:
“將軍,你錯了!”
顧思年茫然的看著青衣素袍的年輕男子,自己的想法有什麼問題?
自己能一步步從軍中出頭離不開赫赫戰功,但也離不開遊峰的提拔啊。
第五南山緩緩起身,抽絲剝繭的分析道:
“遊峰是什麼人?他是琅州衛指揮使,正四品邊軍總兵,他是琅州衛最大的那座山頭!
他怕的是苗家嗎?
不不不,他怕的是軍中所有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
靖邊城一戰,苗鷹戰死,幾百號苗家親兵子弟戰死,實力大減,現在的苗家與當初的苗家早已不可同日而語。
看起來苗仁楓還是副總兵,但不管是威望、能力、城府都遠不如遊峰,就他那個豬腦子能成什麼大事?
現在我問你們,琅州衛除了遊峰,最大的軍頭是誰?”
顧思年愕然,手指一屈:
“我?”
“對!”
第五南山重重點頭:
“如今琅州衛最大的軍頭不是苗仁楓,是你顧將軍!
鳳字營、望北營、陷陣營三位主將皆乃心腹,五千精銳儘聽令於你。
說句不中聽的,哪怕沒有總兵虎符,你單憑一句話就能調動五千兵馬,遊峰現在忌憚的是你!
人心總是會變的,以前遊峰拉攏你、提拔你是為了製衡苗家,而且何先儒是文人,翻不起大浪。
但現在實力逐漸傾斜,遊峰心裡的打算可就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