藪哱兒山燕軍輜重營
幾十裡外,兩軍開戰的動靜並未對這兒造成任何影響。
晚風嗚咽、火光搖曳,士卒往來,這裡依舊一片安詳。
一名刀疤臉百夫長領著十幾號燕兵守在營門口,分列兩排,火把長槍一應俱全。
或許是因為站了大半夜,不少士卒的臉上已經露出一些疲態,但沒人敢閉眼打盹。
他們的身後還擺著層層鹿角,鋒利的木樁可以輕鬆的攔下前衝的戰馬,若是有人想硬闖營門可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窸窸窣窣~”
一陣腳步聲突然從夜色中傳出,引起了眾人的警覺,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一支十餘人的小隊晃晃悠悠地行出夜色,向營門口走來,身上全都穿著燕軍服飾。
見是自己人,燕軍就沒有過多注意,任由他們近前。
但站在隊伍最前麵的那個家夥不是彆人,正是剛剛升任遊弩手小旗的文沐。
邊上的楚九殤更是不斷提溜眼珠子,數著門口燕軍的人數。
你若是仔細聞還能從他們身上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因為剛剛有一支燕軍的巡邏隊被他們殺了個乾乾淨淨,連衣服都給扒了。
“停停停,站住!”
一直走到身前,刀疤臉百夫長才揮揮手把他們攔了下來:
“哪兒來的,做什麼的?”
百夫長趾高氣昂,神氣活現,他一打眼就看出這隻是一群大頭兵。
“回將軍話!”
文沐刷的一下站得筆直:
“卑職奉命外出巡邏西側山林,已有半日,現回營複命!”
將軍這個稱呼讓這位百夫長臉皮一紅,覺得頗為舒坦,但他還是打量了一圈巡邏隊,疑惑道:
“外出巡邏的?怎麼看著有些麵生?”
文沐滿臉堆笑:
“這位將軍,咱們是剛剛從左營調過來的,負責巡邏還沒幾天,可能將軍沒見過。”
“左營調來的?”
刀疤臉抽了抽鼻子,臉色有些冷:
“不對吧,左營的幾支巡邏隊我都見過啊,還有,你們身上怎麼有血腥味?”
“蹭!”
就這麼一句話,旁邊十幾號士卒紛紛舉起了長槍,滿臉警惕。
“那是什麼!”
刀疤臉緊盯著楚九殤,他的後背扛著一個厚重的包袱,貌似血腥味就是從那傳出來的。
文沐趕忙一扯包袱,從裡麵拎出兩隻野雞,訕訕笑道:
“嘿嘿,將軍勿怪,半路上順手碰見的,就給逮了。”
一看到是死了的雞,周圍燕軍撇了撇嘴放下了兵器,合著是虛驚一場。
刀疤臉有些不悅:
“你們這些家夥,巡邏不好好巡邏,整天想著打野味,萬一遇到敵情如何是好?”
彆看這家夥措辭嚴厲,但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兩隻野雞的身上,咽了咽口水。
這軍糧吃多了總會膩的,誰不想換換口味?
野味可都是美味啊。
“將軍,卑職知錯了!”
文沐很識相的將兩隻野雞遞給了他:
“咳咳,這個請將軍收下,大半夜的您和兄弟們也辛苦了。
雖然不多,打打牙祭總行的。”
刀疤臉的表情瞬間就緩和了許多,頻頻點頭:
“不錯,會來事。
行了進去吧,以後可彆這麼搞了!”
楚九殤心裡樂開了花,沒曾想兩隻野雞就搞定了看門的。
“放心,謝將軍!”
文沐招了招手,十幾人便邁步往前,但這些燕軍渾然沒有意識到他們每個人的身邊都站了一位遊弩手。
這種站位,發生在悄無聲息之間。
文沐更是落後了一步,慢吞吞的,就在刀疤臉的身後轉悠。
樂嗬嗬的刀疤臉轉過頭來:
“怎麼還不走,莫非還有其他的野味?”
“野味倒是沒了,但還有一份禮物要送給將軍。”
文沐咧嘴一笑,好像已經和刀疤臉成了好朋友。
“禮物?什麼?”
刀疤臉直往文沐身後瞅,以為是什麼好東西。
“送你一柄刀!”
“噗嗤~”
這位百夫長隻看見一道寒光閃過,便覺得咽喉一甜,鮮血咕嚕咕嚕往外冒。
刀疤臉的目光中滿是絕望與驚恐,屍體軟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蹭蹭蹭!”
“噗嗤噗嗤~”
早就等待多時的遊弩手同時出手,刀鋒閃過,十幾名燕軍儘數斃命,沒有一個人來得及慘叫。
十幾人沒有片刻停留,動作麻利的搬移擋在路上的拒馬鹿角,這也正是他們此行的目的。
文沐的心臟砰砰直跳,彆看他剛剛演的賊像,但始終都繃著一口氣,後腦勺直冒汗,生怕被察覺。
以前的他目中無人,彆說邊軍裡一個不起眼的小旗了,就算是顧思年這種副總兵他都不放在眼裡。
可等他真的自己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時候才明白,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乎著十幾條鮮活的生命。
稍有差池,便是死無葬身之地。
“什麼人!你們是做什麼的!”
“都住手!”
“來人,給我抓住他們!”
營門內的燕軍總算發現了異常,指著文沐等人怒吼出聲,還有不少人影晃動,呼啦啦地往外衝。
文沐獰笑一聲:
“現在才反應過來?晚了!”
隻見他從懷中掏出一支短弩,狠狠的衝天一按:
“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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