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中一片死寂。
顧思年拖著下巴,目光有些茫然,同時眼中有殺意在湧動;
楚老將軍雖然性子穩重,但眉宇間的傷感與怒氣清晰可見;
至於曾淩川與楚九殤那些年輕武將一個個臉色鐵青、咬牙切齒,恨不得動員全軍一刻不停的攻山。
一整夜的激戰,先不提各營步卒的傷亡情況,光是三百先登營悍勇全軍覆沒就足夠讓人心痛的了。
還有武翔,先登營副將,那可是顧思年正兒八經從鳳川縣帶出來的嫡係。
“將軍,將軍!”
打破沉寂的是從帳外風風火火衝進來的萬風,急喝道:
“武,武將軍還活著!”
“蹭!”
“當真?”
所有人全都站了起來。
“千真萬確!”
“我們在東坡斷崖下的一片枯草中找到了武將軍!”
“趕緊的,把將軍抬上來!”
兩名遊弩手小心翼翼地抬著一個擔架進了軍帳,上麵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
“老武!”
曾淩川猛地撲了上去,手掌哆哆嗦嗦地懸在半空中,想要摟著他卻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武翔遍體鱗傷,鮮血染紅了衣袍,早已凝固成一塊一塊的結巴,呼吸極為微弱,感覺碰一下可能就會要了他的命。
曾淩川紅著眼說不出話來,還是顧思年蹲下身子輕輕喚著:
“武大哥,武大哥,能聽見嗎?”
“將,將軍。”
武翔艱難的努動著嘴唇:
“申屠景炎,不在鐘鳴山!我們,我們被騙了!”
“什麼!”
眾人目光大變。
“老武,老武!到底怎麼回事!”
他們有太多的疑問,但武翔隻說了這麼一句話便暈了過去。
武翔死裡逃生是不幸中的萬幸,但他帶回來的消息可是太過駭人。
“將軍,怎麼辦?”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顧思年,鐘鳴山攻了四五天都拿不下來,燕軍的兵力比想象中要多得多,阻擊援兵的雍州衛壓力不斷加大。
這場仗究竟還能不能打下去?
“備馬!”
顧思年目光陰沉:
“我要立刻回函荊關!”
……
“申屠景炎不在函荊關?你確定?顧將軍,這種消息要是不確定可不能亂講啊。”
函荊關的議事廳內,胡瀚蒼的臉色很是不好看,邊上的葛靖與屠震也大差不差。
其實從發現鐘鳴山內的守軍翻了幾倍之後他們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了,但胡瀚蒼一意孤行,執意要把這場仗打下去。
“千真萬確!”
顧思年重重點頭:“這消息是先登營將士拚死才送出來的。”
胡瀚蒼滿臉愁容:
“那顧將軍覺得接下來該怎麼辦?”
“立刻停戰!
所有兵馬撤回函荊關,整頓軍隊,以備再戰。
至少眼下我們在各處戰場都沒有落入下風,鐘鳴山內的燕軍同樣傷亡慘重。
這時候撤下來,頂多算打個平手。
但如果接著打下去,蕭老將軍的阻擊防線會麵對越來越猛烈的攻勢,萬一擋不住,山腳下的一萬將士就危險了!”
顧思年這麼說並不是怯戰,而是他深知蕭川那兒所麵臨的壓力。
屠震的麵龐同樣抖了抖,這些天蕭川帶著安雍營以及數千鄉勇阻擊燕軍,傷亡讓他肉痛。
北燕以鐘鳴山為誘餌,無非是想吸引涼軍主力聚集此地,圍而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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