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道口,血腥味衝天,死屍數以百計,橫七豎八地斜躺於黃沙碎石的表麵。
從清晨燕軍抵達,到現在下午時分,涼燕雙方已經進行了整整四輪鑿陣。
兩邊毫無花哨,每一次都是全軍壓上,正麵衝殺。
軒字營五千對藍底銀鹿旗八千之眾,絲毫沒有落入下風,全軍上下越戰越勇,打出了邊軍的軍威。
瑟瑟寒風吹過,讓空中的血腥味飄向四麵八方。
血淋淋的屍體和那些孤單奔跑的戰馬是這場大戰的真實寫照。
當然了,所有人都知道,這場硬仗才剛剛開始。
手持長槍的霍林麵色狠厲,猩紅的鮮血順著槍尖不停滴落,渾身上下痛快無比。
身後的燕軍精銳們在努力地平複呼吸,儘可能地恢複體力,四輪鑿陣讓他們明白:
當麵之敵絕不是烏合之眾,而是一支鐵打的精銳。
霍林踮起腳尖看了一眼遠處的涼軍騎陣,目光中偶有幾道急色閃過。
他知道槍對槍的正麵鑿陣雖然酣暢淋漓,但眼下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殺過洛川道,馬踏涼山大營。
軒字營既然擋在這個地方,就說明涼山大營的步卒正在撤往涼州城,此時隻要追上去,就是一場大勝!
遲則生變,戰機稍縱即逝。
“隆隆~”
“轟隆隆~”
燕軍後方傳來了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大片黑影掠出地平線,氣勢洶洶而來。
一直眉頭緊鎖的霍林終於露出了一抹笑容:
藍底銀鹿旗剩下的八千精銳到了。
燕軍的動靜自然被羅軒儘收眼底,不過這位軒字營主將的眼神沒有任何波瀾,隻是在用一塊破碎的衣布緩緩擦拭著槍尖上的血跡。
身旁的一名漢子提了提手中長槍,輕笑道:
“還真被大哥猜中了,燕軍的動作果然比想象中要快得多,援兵來得真早啊~”
這位下巴布滿胡渣的漢子乃是軒字營副將趙如均。
與羅軒一樣,是當初雍州衛的老底子了,兩人一起出生入死好些年,私底下關係極好,所以趙如均一直稱羅軒為大哥。
“那個申屠策不簡單啊。”
羅軒目光緊凝:
“從朔風城到武關,相距數百裡之遙,車馬勞頓多日,但他們的大軍主力應該沒怎麼休整就出兵了。
換做常人領兵,最起碼要休整數日,恢複士卒的體力精力再行出動,不然會有全軍覆沒的風險。
申屠策有如此決心和魄力,非常人所能及啊~”
“這是鐵了心要速戰速決,攻占涼州城。”
趙如均眉頭微皺:
“估計涼山大營中的步卒還沒完全撤走,幾十裡的路沒這麼快走完,這時候咱們可不能放一兵一卒過去。”
羅軒回頭看了一眼己方大陣,雖然曆經多次衝殺,但五千人的騎陣還算嚴整。
隻不過軍中多了不少傷兵,許多人都是隨手扯下一塊布條包紮傷口,鮮血還在一點點往外滲出。
而對麵的燕軍因為援兵抵達,陣型變得越發厚實,且新到的精銳全部列陣在前,明顯打算作為下一次的鑿陣主力了。
接下來不是五千對八千了,而是五千對一萬五。
“老兄弟。”
羅軒喃喃道:
“今天這一場仗怕是沒那麼好打了啊。”
羅軒沒有把話挑明,但趙如均乃至身後數以千計的邊軍將士都明白,死戰的時候到了。
他們的任務是死守洛川道,明天日出之前,燕軍一兵一卒也不能越過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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