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略使府的幾間廂房內,七八名文吏正來來往往地忙碌著,捧著一遝奏折走來走去,汪從峰與郭震兩位信任的按察使同樣坐在屋內奮筆疾書,謄寫著一封封案卷簡冊。
北涼道預備給提刑按察司的官衙還未建好,就隻能委屈他們暫時在蘇晏清的府邸內辦公,屋中的這些文吏都是二人從京城帶過來的官員,用起來相對而言順手一些。
“兩位大人忙著呢?看來本王來的不是時候啊。”
顧思年笑盈盈地走進了屋內,手中還拎著兩隻木盒。
兩人趕忙起身彎腰行禮,汪老大人愕然道:
“王爺這幾日不是都在處理軍務嗎,怎麼有空到咱們按察司來,該不會是監工來了吧?”
汪從峰畢竟資曆老,麵對顧思年也敢開上兩句玩笑,相比之下郭震就顯得拘謹許多,老老實實地站在邊上、一聲不吭。
“哈哈哈,就當本王是來監工的吧,順道著給你們送些點心來。”
顧思年大笑一聲,打開手中的木盒:
“這是涼州城內有名的糕點,口感絕佳,我知道你們這些天忙得不輕,出門特地買了些給你們送來,就當是嘗嘗北涼風味了。”
“哎呦,王爺也太客氣了些。”
汪從峰滿臉笑意,招呼來兩名隨從:
“趕緊的,把東西給大家夥分下去,正好也半日未曾進食了,大家都餓了。”
“謝過王爺!”
顧思年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看了看雜亂無章的房間以及堆滿各種案牘的書桌,略帶歉意地說道:
“按察司的衙門還未建好,隻能委屈兩位先在這裡辦公了,讓兩位大人受委屈了。
你們放心,按察司的衙門一定給你們建得氣派舒適些,讓諸位大人能舒舒服服地處理公務。”
“王爺說笑了。”
郭震恭敬的答話道:
“都是為朝廷做事、為陛下效命,一方書案、一間廂房足夠了,官衙豪華也不見得能真心實意地為百姓謀福,舒適反而容易讓人心生懈怠懶惰,勤儉些好。”
“嗬嗬,郭大人之言倒是戳中要害。”
顧思年愣了一下,好好地打量了郭震一言,認真地說道:
“看來陛下為咱北涼派來了不少能臣啊,若天下官員都能像郭大人這般想這般做,何愁國力不強?”
“王爺過獎了,下官隻求問心無愧罷了。”
“哈哈哈。”
汪從峰在邊上大笑道:“王爺還不知道吧,郭大人可是吏部有名清廉的官員,平日裡車駕都沒有,靠兩條腿走去衙門點卯。”
“哎呦,那還真是少見。”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半個時辰,顧思年看看時辰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行了,本王來也來了,糕點也吃了,就不打擾諸位大人辦公了。
告辭!”
“王爺慢走,臣等就不送了!”
看著顧思年的身影緩緩消失在屋內,汪老大人嘖嘖稱讚道:
“嘖嘖,傳聞中北涼王征戰沙場多年,殺人如麻,人人畏之如虎,但現在看王爺頗為禮賢下士、溫和待人嘛。
北涼百姓有這麼一位異姓王,當真是百姓的福氣啊。咱們在他手底下為官,也自在些。”
“百姓的福氣嗎?”
郭震目光微凝,說了一句:
“但卻未必是我大涼朝的福氣啊。”
汪從峰的眉頭皺了一下,沒有說話,隻是看了郭震一眼。
郭震喃喃道:
“上百年來第一次異姓王,坐領北涼三州之地,麾下猛將如雲,鐵騎十餘萬,真正的裂土封王。
汪大人,這真的好嗎?”
“郭大人!”
老人的臉上露出了些許不悅,沉聲道:
“老夫好心提醒你一句,這裡是北涼,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你心中應該有數。
此事是陛下聖裁,還輪不到咱們置喙。”
郭震語氣一滯,無奈地說道:
“下官謹記,多謝汪大人教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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