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的取暖 - 3(1 / 1)

看起來,仿佛我們的高雅言語已經失去了它的全部力量,墮落到變成全無意義的廢話,我們的生命已經這樣地遠離了言語的符號,隱喻與借喻都得是那麼的牽強,要用送菜升降機從下麵送上來,客廳與廚房或工作場隔得太遠。甚至連吃飯也一般隻不過是吃一頓飯的比喻,仿佛隻有野蠻人才跟大自然和真理住得相近,能夠向它們借用譬喻。遠遠住在西北的疆土或人之島的學者怎麼知道廚房中的議會式的清談呢?隻有一兩個賓客還有勇氣跟我一起吃玉米糊;可是當他們看到危機接近,立刻退避,好像它可以把屋子都震坍似的。煮過那末多玉米糊了,房屋還是好好的站著呢。我是直到氣候真的很冷了,才開始泥牆的,為了這個緣故,我駕了一葉扁舟到湖對岸去取來更潔白的細沙。有了這樣的交通工具,必要的話,就是旅行得更遠我也是高興的。在這期間,我的屋子已經四麵都釘滿了薄薄的木板條子。在釘這些板條的時候,我很高興,我能夠一錘就釘好一隻釘子。我更野心勃勃,要迅速而漂亮地把灰漿從木板上塗到牆上。我記起了講一個自負的家夥的那個故事。他穿了很好的衣服,常常在村裡走來走去,指點工人。有一天他忽然想用實踐來代替他的理論了,他卷起了袖子,拿了一塊泥水工用的木板,放上灰漿,總算沒出岔子,於是得意洋洋地望了望頭頂上的板條,用了一個勇敢的動作把灰漿糊上去,馬上出醜,全部灰漿掉回到他那傲慢的胸口。我再次欣賞灰漿,它能這樣經濟,這樣便利地擊退了寒冷,它平滑又漂亮,我懂得了一個泥水匠會碰到怎樣一些事故。使我驚奇的是,在我泥平以前,磚頭如何饑渴地吸人了灰漿中的全部水分,為了造一個新的壁爐,我用了多少桶水。前一個冬天,我就曾經試驗過,用我們的河流中學名Unio fluviatilis的一種介殼燒製成少量的石灰;所以我已知道從什麼地方去取得材料了。如果我高興的話,也許我會走一兩英裡路,找到很好的石灰石,自己動手來燒石灰。這時候,最照不到陽光和最淺的湖凹中已經結起了薄冰,比整個湖結冰早了幾天,有些地方早了幾星期。第一塊冰特彆有趣,特彆美滿,因為它堅硬,黝黑,透明,借以觀察淺水地方的水,機會更好;因為在一英寸厚薄的冰上你已經可以躺下來,像水上的掠水蟲,然後愜愜意意地研究湖底,距離你不過兩三英寸,好像玻璃後麵的畫片,那時的水當然一直是平靜的。沙上有許多溝槽,若乾生物曾經爬過去,又從原路爬口來:至於殘骸,那兒到處是白石英細粒形成的石蠶殼。也許是它們形成溝槽的吧,因為石蠶就在溝槽之中,雖然由它們來形成,而那些溝槽卻又顯得太寬闊而大。不過,冰本身是最冰,所以氣泡是在兩片冰的中間;它全部是在下層中間的,卻又貼近上層,扁平的,也許有點像扁豆形,圓邊,深四分之一英寸,直徑四英寸;我驚奇地發現,就在氣泡的下麵,冰溶化得很有規則,像一隻倒置的茶托,在中央八分之五英寸的高度,水和氣泡之間有著一個薄薄的分界線,薄得還不到一英寸的八分之一,在許多地方,這分界線中的小氣泡向下爆裂,也許在最大的直徑一英尺的氣泡底下完全是沒有冰的。我恍然大悟了,我第一次看到的附在冰下麵的小氣泡現在也給凍入了冰塊中,它們每一個都以不同程度在下麵對冰塊起了取火鏡的作用,要溶化冰塊。溶冰爆裂有聲,全是這些小氣泡乾的花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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