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了一個安靜的冬天的夜晚,而醒來時,印象中傷佛有什麼問題在問我,而在睡眠之中,我曾企圖回答,卻又回答不了——什麼——如何——何時——何處?可這是黎明中的大自然,其中生活著一切的生物,她從我的大窗戶裡望進來,臉色澄清,心滿意足,她的嘴唇上並沒有問題。醒來便是大自然和天光,這便是問題的答案。雪深深地積在大地,年幼的鬆樹點點在上麵,而我的木屋所在的小山坡似乎在說:“開步走!”大自然並不發問,發問的是我們人類,而它也不作回答。它早就有了決斷了。“啊,王子,我們的眼睛察審而羨慕不置,這宇宙的奇妙而多變的景象便傳到了我們的靈魂中。無疑的,黑夜把這光榮的創造遮去了一部分;可是,白晝再來把這偉大作品啟示給我們,這偉大作品從地上伸展,直到太空中。”於是我乾我的黎明時的工作。第一,我拿了一把斧頭和那安靜的魚的客廳,那兒充滿了一種柔和的光,仿佛是透過了一層磨砂玻璃照進去的似的,那細沙的底還跟夏天的時候一樣,在那裡一個並無波濤而有悠久澄清之感的,像琥珀色一樣的黃昏正統治著,和那裡的居民的冷靜與均衡氣質卻完全協調。天空在我腳下,正如它之又在我們頭上。每天,很早的時候,一切都被嚴寒凍得鬆脆,人們帶了釣竿和簡單的午飯,穿過雪地來釣鮮魚和梭魚;這些野性未馴的人們,並不像他們城裡的人,他們本能地采用另外的生活方式,相信另外的勢力,他們這樣來來去去,就把許多城市部分地縫合在一起了,否則的話朽木之中找出了蟲子來,所以他能捕到這些魚。他的生活本身,就在大自然深處度過的,超過了自然科學家的鑽研深度;他自己就應該是自然科學家的一個研究專題。科學家輕輕地把苔蘚和樹皮,用刀子挑起,來尋找蟲子;而他卻用斧子劈到樹木中心,苔蘚和樹皮飛得老遠。他是靠了剝樹皮為生的。這樣一個人就有了捕魚權了,我愛見大自然在他那裡現身。鱸魚吃了螬蠐,梭魚吃了鱸魚,而漁夫吃了梭魚;生物等級的所有空位就是這樣填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