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的生活,永遠都像一杯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而有些人的生活,卻比傳奇故事更加傳奇。看著吳豔娟的口供筆錄,蕭曉白不由得感慨,這個案子的內幕,簡直就是一部傳奇故事。但是,它並不是一個美麗的故事,它所擁有的,隻是黑暗與罪惡,還有來自人性的肮臟和卑劣。吳豔娟,現年三十二歲,從十六歲起,就開始從事色情行業,後來用自己美麗的麵容和姣好的身材迷倒了周誌民,將他變成了自己的丈夫,而自己也坐上了這個飯店老板娘的寶座。周誌民不善於經營飯店,而吳豔娟,則十分的精明能乾,慢慢的,她將所有的大權都攬了去,掌握了家裡的資金之後,她的地位也變得不一樣了。而周誌民,因為自己無能,也隻得成為一個主內的男人,而且,整天被自己的老婆吳豔娟管教。經營專門為司機服務的飯店,多多少少都有色情服務的存在,而吳豔娟在打通了關係之後,將這一項目做的更大,在這一帶都是有名的大姐大。她這裡的姑娘,永遠都是最年輕,最漂亮的,過往的長途車司機,經常來這裡解決生理需求。但是,她與李進民的恩怨,卻是一個很滑稽的事情,幾乎是一場讓人哭笑不得的鬨劇。李進民是一個老司機了,跑南方到北方的這條線路,已經有十幾年了,不過不同的是,以前是跑長途貨車,而現在跑的是長途客車。李進民是一個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的人物,雖然他跑了多年的車,但是掙到的錢,大多數被他吃進了肚子,或者,花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八年前,李進民還是一個長途貨車司機的時候,來到這裡找樂子,結果遇上生意高峰期,小姑娘們都有了主了,隻剩下一個老板娘在下麵守店。猴急的李進民,願意花雙倍的價錢,吳豔娟思量了一下,決定親自上陣。當時恰好他的丈夫周誌民並不在飯店,於是,一段陰錯陽差的故事就這樣開始了。吳豔娟從來沒有想過,那一次讓她懷上了孩子,她當時也一直以為,孩子是自己丈夫周誌民的。而李進民則在那一次之後,一直對她念念不忘,一直對她糾纏不休,不過吳豔娟一直都不給他好臉,他也沒鬨出過什麼事情。這幾年,吳豔娟人老色衰,他才很少糾纏了。不過世事總是難料,吳豔娟從沒有想到的是,麻煩會在不經意之間襲來。自己的孩子出生之後,丈夫周誌民就對自己更加千依百順,而且,公公婆婆對自己也相當的好。不過孩子既長得不像自己,也不像丈夫,吳豔娟一直也沒有在意過。幾天前,孩子來飯店玩,恰好李進民跑長途又來這裡吃飯,看到孩子,一下子就愣住了。吃過飯的空擋,他找到了吳豔娟,向吳豔娟詢問,孩子是不是自己的,因為孩子的長相,與李進民的母親十分相似。吳豔娟當時以為李進民是開玩笑,但是李進民信誓旦旦的,說下一次過來帶來母親的照片給吳豔娟看,而且,李進民還提出,自己想跟孩子相認。因為李進民的妻子,一直沒有給他生出兒子來,他一直想要個兒子,現在簡直就是雪中送炭,天降元寶的事情,他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吳豔娟先是好言將李進民穩住,等他出車走了之後,吳豔娟仔細想了考慮了很久,她怕事情敗露之後,丈夫會與自己離婚,於是,她萌生了殺死李進民滅口的念頭。李進民對花生醬嚴重過敏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在這段時間,她還特意去買了一包毒鼠強,準備一起放在李進民的杯子中,這是李進民的老習慣了,總是喜歡在這裡換上一滿杯苦茶,用於吃飯之後幫助消化,提神。吃飯的時候,李進民將杯子交給了服務員,隨後,吳豔娟也借口到後麵忙,來到了廚房,但是卻發現杯子放在灶台上,她趁機先在杯子裡放了花生醬和熱水,但是就在她猶豫要不要放毒鼠強進去的時候,聽到了其他人向廚房走來的聲音,就趕緊躲進了角落裡。等到吳豔娟聽到腳步聲離開,才從角落裡鑽出來,不過,杯子已經被人拿走了,自己也隻好跟著出去了,因為怕引起懷疑,隻能這樣看著李進民拿著杯子上了車。下午的時候,她就聽說了車禍,不過,她並不知道車禍的原因是因為李進民的過敏而引起的,因為按照習慣,在這裡吃過飯,李進民就要休息了,換另外一個司機開車。整理完所有的資料,蕭曉白一個人走出房間,從辦這個案子開始起,他的心中一直都是沉甸甸的,特彆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殘酷的事實,讓他覺得更加沉重。人世間很多的事情,走錯了一步,就永遠都不能回頭,想後悔,卻再也沒有機會。吳豔娟做了一件無法挽回的錯事,自己何嘗不是呢?打開頂樓的門,夜風撲麵而來,讓人感覺從骨子裡發冷。房頂的雪,還沒有化,而且,除了自己,並沒有人上來過,踩在雪地上,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從腳下傳出,蕭曉白似乎又回到了年少時光上學的歲月。裹緊了衣服和領子,蕭曉白站在房頂看著天南市的夜景,春節的天南市,是如此的美麗,不時綻放的煙花,在夜空中閃耀,但是誰又知道,這美麗下的罪惡與悲傷呢?“蕭哥,我就知道你在這裡。”不知什麼時候,小錢來到了蕭曉白身旁。“下去吧,這裡冷,今天晚上去我家吃飯。”“等一下吧,我想看看這裡的景色。”蕭曉白呼了一口氣,看著遠方的燈火。小錢沒有作聲,陪著他站在了那裡。“串子。”“嗯?”“你說人生到底算是怎麼一回事?”蕭曉白的聲音,有些落寞。“不知道,我沒啥文化,蕭哥你知道的。”小錢笑了笑,想緩和一下氣氛,卻找不出一個話題。“其實我覺得,人生就如這雪地一般,隻要走過了,就再也不能恢複如初,哪怕是再被雪覆蓋,掃開上麵一層,下麵的腳印,依然是清晰可見的。沒有什麼是可以重來的,直到死亡,發生過的一切,都是不能改變的。對我們來說,最可怕的是,我們不知道雪下麵是什麼,可能是薄冰,可能是深淵,一步踏錯,也許永遠都回不來了。但是,不去踩,又有誰知道後果是什麼呢?”冷冷的夜風中,兩個男人佇立在房頂之上,如兩個雕塑一般,空中的雪花,再一次紛紛揚揚的落下了。夜色,在飄落的雪花中,變得迷蒙起來。接下來的兩天,蕭曉白他們一直忙於案子的報告和處理,將吳豔娟刑事拘留,並準備移交提起訴訟。至於江小麗,第二天下午,就放了她回去,因為吳豔娟已經承認了自己的行為,而江小麗的口供又前後一致,並且有充分的理由解釋自己接觸花生醬的行為。九九藏書網所以,在處理完一些必要的手續,局裡就把她放了回去。“終於忙完了!這個案子可真夠複雜的,以後我要是不當警察了,就寫一本,把我遇到的這些奇怪的案子都收錄進去。對了,名字就叫《替死者說話》。”整理完所有的資料,小錢伸了個懶腰,笑嘻嘻的說道。“得了吧!就你認識那幾個字,能看書就不錯了,還寫呢,省省吧。”小朱絲毫不給小錢留麵子,一句話說的小錢滿臉通紅。正吵鬨間,蕭曉白的手機鈴聲忽然響起:“對你的愛一直很安靜,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喂,刑警隊小蕭,什麼事?”“報警處接到報警電話,鳳來鎮興客隆飯店有人自殺,局裡讓你們去處理一下。”